蕭梓暘和慕容明珠一同去了京兆尹府,在馬車上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這舉子名為楊褚逸,是懷城大山壩子人,村裡湊錢供他讀書,他也爭氣,一路考上來,從九歲過了鄉試便入京準備會試,不曾想第一次會試落榜。

自此便一直在京城裡,一面尋些跑堂打雜的活計,一面備考會試。

今年是他的第三次會試,上月春闈考完自覺感覺良好,還和同期的舉子吹了牛吃了酒,可前幾日放榜後竟跟發了瘋的一般,大鬧京兆尹府,日日宿在登聞鼓下,除了睡覺竟無一日不在敲鼓。

“這麼說來,這舉子倒也有趣,為何他認為今年就一定會中呢?”慕容明珠聽了這話,問出心中疑惑。

也是蕭梓暘心中的疑惑。

楊開盛一拍大腿,彷彿與她相見恨晚:“誰說不是呢?沒憑沒據的,他就說自已今年必中,榜上無名定然是被人頂替了名次!”

“這可是朝廷三年一度的春闈啊,誰那麼大的膽子,敢賣官?”楊開盛談論起案情沒了剛才那副睏倦模樣,“可是下官不敢怠慢,查了往年資料,竟還真的發現了端倪。”

“這幾年的春闈放榜之後,總有失蹤的舉子,多半是住在一起的同鄉發現的,也有的是房屋空置許久,房主上門收租才發現人已經走了,都按照失蹤記錄在冊。”

“當時的內閣...”是林清泉當首輔的時候。

至於林清泉這個人,馬車裡的幾個人都是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蕭梓暘聽到這,冷不丁的開口:“可有人命傷亡?”

“倒是不曾聽聞,”楊開盛搖搖頭,但想了想又否認道:

“這些失蹤的舉子都是長途跋涉而來,就算在回鄉途中被人謀害了,或者在京中被人不留痕跡的謀害了,也不是不可能。”

“每年落榜反鄉的人那麼多,少了這一個兩個的不打緊。”

“那這個楊褚逸...不會遇害吧?”慕容明珠聽了楊開盛的話,細想來竟頭皮發麻,直覺這楊褚逸恐有性命之憂。

車裡的人瞬間將目光聚集到了楊開盛的身上。

楊開盛迷茫了一瞬,又一拍大腿,“哎呦喂,壞了。”

馬車停在京兆府門口,他並未看到日日守在此處的楊褚逸,趕緊吩咐駕車的夜峰,“快,去城西破廟!這舉子怕是遇到了危險!”

可等到眾人到了城西破廟的時候,只有被踹翻的一鍋稀粥,和火堆裡還沒來得及挖出來的幾顆洋芋。

“壞了...八成是遇害了...”楊開盛下了馬車見此情景,一屁股跌坐在破廟門口,彷彿瞬間被抽乾了氣力。

蕭梓暘上前摸了摸破鍋尚有餘溫,又吩咐夜峰挖出洋芋,掰開的洋芋還冒著熱氣,估摸著人還沒有被擄走太久。

夜峰起身要看看周邊的村莊屋舌和山野密林,趙狗子突然從西邊運功飛來,步履匆匆目不斜視,身前身後各揹著一個揹簍,裡面只見到綠油油的,裝的滿滿。

慕容明珠趕緊攔住了他:“狗子!狗子!!!”

趙狗子這才扭頭看見破廟門口的義姐一行人,快步走來,隨意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一雙眼亮晶晶的,不見半分疲態:“義姐!王爺,夜峰大哥,你們怎麼在這?”

慕容明珠看了看他揹簍上的菜,後背的揹簍是新鮮的綠葉菜,胸前還抱著一個較小些的揹簍,裝著的是地窖裡養的鮮蘑。

只是這蘑...

怎的個頭都如此之小,明明祖母給自已的種子介紹上不是這樣寫的啊。

慕容明珠困惑著問道:“這蘑怎的個頭都這麼小?為何不挑大些的拿去?”

趙狗子聞言也是十分詫異,“說來也奇怪,我昨日為準備酒樓開業,將地窖裡的菇子挑了些大的,也留了一些,今日酒樓生意實在紅火,烤菇子供不應求,阿姐知曉我腳程快,叫我趕忙來莊子上摘一些回去。”

“可等我下了地窖,發現昨日見得那些大個兒的菇子竟都不見了,只好挑了這些稍小些的應應急。”

聽聞趙狗子這般說著,慕容明珠也才忽然想到自已在這附近好像確實有一處莊子。

“難不成,他逃到莊子裡去了?”楊開盛聽到二人對話眉頭揚起希望來。

慕容明珠看看方向,“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她總覺著這也太巧合了吧。

恰好這人就在這破廟裡頭。

恰好來追殺他的人他躲過了。

恰好躲在自已的莊子的地窖裡吃了自已的蘑菇。

還恰好被自已發現了?

經過之前幾次的智商積分大增長,慕容明珠感覺腦子比之前好用了不少,如今的自已頭腦清明,時常機智的讓自已都難以置信。

蕭梓暘從她身邊走過,抬手颳了她的鼻尖,打破她的滿腦子胡思亂想,淡聲道:“去看看。”

果然就在沒多遠的地方,有一處莊子。

在莊子一處圍牆的雜草下,發現了一個狗洞。

若是有人鑽過了這狗洞,恰好能看到一處地窖。

慕容明珠一臉黑線的眼看著夜峰下了地窖,從地窖下背上來一個八字眉,眼下痣,一臉倒黴相瘦弱書生樣打扮的人。

這人已經暈倒,嘴裡還含著一口鮮菇。

“就這?”慕容明珠感覺自已的智商收到了侮辱,難道尋找一個失蹤的人就如此簡單麼?還是讓自已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夜峰將人放在地上,從湖邊打來一桶涼水澆上去,徹骨的冷意襲來,書生本就身材消瘦,猛地睜開眼睛,一跳跪坐在地上,一臉警惕的看著周圍眾人。

直到看到了楊開盛,他眼中的敵意才漸漸消退,而後嚼了兩口口中的鮮菇,嚥了下去。

再次暈倒在了地上。

“不好,此菇有毒!”楊開盛又一拍大腿,張牙舞爪驚慌失措:

“快!莊子上可有精通醫術之人!這人被謀害逃難至此,此案必有蹊蹺!這可是唯一的人證和首告!”

夜峰:您可別拍大腿了,這一下午的腿都要拍腫了。

蕭梓暘還是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站在楊褚逸身邊,轉了一圈,竟然問道:“此處可以做烤肉麼?”

“烤肉?”慕容明珠看他這副模樣不像是開玩笑的,“自然可以。”

“那便吃些吧,本王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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