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彧一個人躺在塌上,回想今日發生的一切,還是覺得有些令人失神。

他可以出去,可以走出京城這片繁華卻禁錮的土地了。

更重要的是,和陸笑兮一起。

在遇見陸笑兮以前,他的生活沒有光,沒有暗,沒有色彩,沒有輪廓。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用“讀書”這件事把自已包裹起來,抵禦外界的聲音和打擾,假裝自已可以心無旁騖。

而在遇見陸笑兮以後,他的世界肉眼可見的豐富了起來。

他有了參加科舉的機會,他活得像個活生生的人,他能看外面的世界。

一切都變了。

他還多了一個註定會守護的人,有了堅持下去,不斷向上的信念。

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陸笑兮帶給他的。

……

行程定下來以後,接下來的準備就很快了。

他們這一趟也不是遊山玩水,是為了去挽救南方的生意,事不宜遲,所以行裝收拾的很快。

沒過兩天,就可以準備出發了。

在陸母的強烈要求下,這一行他們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給陸笑兮,一輛給宋彧,不准他們乘一輛馬車出發。

宋彧不敢不從,陸笑兮自然也同意了。

她雖然喜歡和宋彧在一起,但也沒必要時時刻刻膩著。

一行人在陸父母的注視下浩浩蕩蕩的出發,準備先走陸路到苑州,再走水路下江南,到洪州城。

他們白天的時候趕路,馬車上陸笑兮看賬簿,宋彧看書。

晚上的時候能趕上驛站就在驛站休息,趕不上就在野外露營。

陸笑兮看賬簿發現,南方的售賣風格和南方差異較大。北方人喜歡量大從優,而南方人喜歡小量小量的買。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人不適應南方的節奏,小有虧損,時間長了以後慢慢跟上,利潤也逐步起來了。

但也正在兩個月以前,營業額和利潤突然一瀉千里,具體原因還要等去看了才知道。

……

這天夜裡,車隊在野外露宿。

家丁們為陸笑兮和宋彧搭起分開的兩座帳篷,其他人則睡在睡袋裡,守在兩位主子附近。

半夜,陸笑兮悄悄探出頭來,見凝冬睡得香甜,小心翼翼的跨過她,溜達到了外面。

守夜的家丁察覺到動靜,發現是自家主子,就沒在意。

趁著這個機會,陸笑兮一頭栽進了宋彧的帳篷裡。

宋彧的帳篷這會兒點著燈,他正在看書。

“你怎麼來了?”宋彧微微訝異,低聲問她。

“就知道你沒睡。肚子還餓了吧?”陸笑兮像變戲法一樣,噹噹噹的從懷中掏了幾大把點心出來,“下午我看你一直在馬車上休息,晚膳都沒用。”

宋彧垂眸低聲道:“身體不好,讓你見笑了。”

“這有什麼。”陸笑兮坐在他對面,一份份撕開點心,“你專程陪我出來,我可不能叫你捱餓。”

點心有甜口鹹口,陸笑兮還泡了壺熱茶,兩人很快就填飽了肚子。

“看看星星吧。今晚是殘月,星星很美。”陸笑兮掀開帳篷簾,別在一邊。

剎那間,星光像水浪一樣灑進來,照到兩人的身上。

星星遍佈天空,時明時暗,是四處高樓、熙熙攘攘的京城裡看不見的美景。

“真的很美。”宋彧喃喃自語。

如果他是殘月,而她是星。他也願意泯滅自已,點亮身邊的她。

宋彧一時看入了迷,只覺得肩膀上一沉,竟是陸笑兮靠在他的肩頭睡著了。

他條件反射的想要即刻縮回來,好在理智制止了他。

宋彧並不習慣其他人觸碰他的身體。越是親密的地方,越是抗拒。

尤其是他因為長期不能動而瘦弱沒有力量的雙腿,除了他自已,連下人也不能觸碰。

宋彧小心的將陸笑兮從身上扶下來,讓她睡在軟墊上,再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暖被。

自已在一旁看了一夜的書。

……

沒過多久,車隊就到了苑州,準備改行走水路。

陸家在苑州的碼頭有幾輛閒置的商船,正好拿來使用。

他們在裝貨物的時候,正巧看見碼頭還有一艘大船也在裝貨物,抬得全部都是精緻的大紅木箱。

陸笑兮心生好奇,就多看了兩眼。

這次跟隨來的汪叔見了笑起來,主動問陸笑兮:“陸小娘子快別盯著看了,您可知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是什麼?”陸笑兮還真不知道。

“那是嫁妝,那艘船的人家正嫁女呢。”汪叔道,“您再看下去,旁人都以為您盼著嫁人呢。”

原來是這樣。

陸笑兮尷尬的收回目光。

正在這時候,她在人群裡看到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仔細一看,竟然是書院的女同窗,聶瑤!

她跟著長輩站在船前等著登船,身邊也沒有同齡的小娘子。

難道說,要嫁人的人……是她?

等等,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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