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江舟塵未說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裡，他過來後剛想開口，就看見了韓聿拉著季衿遙的手，像是剛說完什麼，季衿遙還在發愣。
江舟塵突然的出現，她們兩人的話題也停止了。
“我……還需要再換兩分鐘衣服嗎？”江舟塵略尷尬地問道。
韓聿點頭：“嗯，去吧。”
江舟塵一愣：“啊？那我——”
江舟塵看起來真的想再回避一會兒，韓聿忍俊不禁：“逗你的，走了。”又轉頭看向季衿遙，“衿遙，一起嗎？”
韓聿的手還沒有放開過季衿遙的手，早已淡出記憶的溫度此時從手背源源不斷的傳遞而來。
“好。”季衿遙笑著回應。
江舟塵納悶，她們怎麼突然就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媽，你們聊什麼了，我能聽聽嗎？”
韓聿神秘地說：“不該打聽的事少打聽。”
這回輪到江舟塵無奈，“好，我不問了。”說完看向季衿遙，“你還要出去嗎？”
“嗯，去冷飲店。”季衿遙回。
“那走吧。”江舟塵說。
韓聿對江舟塵說：“你什麼時候有空也教我兩招唄，我得空的時候自已玩玩。”
江舟塵回：“醫生說了，暫時不能做激烈運動。”
韓聿不滿：“嘖，過幾天不就得了。”
江舟塵又說：“你在家練瑜伽也一樣。”
聽著母子聊天鬥嘴，季衿遙也在笑。
他們相處的氣氛真的很和諧，韓聿也始終輕輕拉著季衿遙的手。
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出了校，並且走出去好一段距離，到了一個路口。
“就到這吧，衿遙，咱們加個聯絡方式吧，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說。”韓聿和季衿遙說。
“好啊。”季衿遙也拿出手機，看見了什麼，一頓，又接著開啟了微信。
江舟塵見沒自已的事，百無聊賴地走到旁邊又轉回來。
韓聿和季衿遙加上好友，又對他們揮手，“我先回去了，改天見。”
“拜拜。”江舟塵和季衿遙回應。
韓聿過了馬路，江舟塵將看到的景象和季衿遙說：“我剛看到冷飲店好像關門了。”
季衿遙也在剛才看到了訊息，“手機一直靜音了，我沒注意看，姐給我發訊息，說她的兒子生病，晚上就不開門了。”
“那現在回去嗎？”江舟塵問。
“嗯，回去吧。”
“好。”
江舟塵和季衿遙又一起回校。
“其實我有聽到幾句你和我媽的聊天，我原本直接過去，沒想到就剛好聽見了。”江舟塵坦白說。
季衿遙沒在意，“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
江舟塵看向季衿遙。
再次重逢之後，季衿遙依舊常笑，但總覺得她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情緒也沒有很大的波動。
那些“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給她帶來的改變，好像連她自已也沒注意到。
季衿遙忽然問：“為什麼你一直都這麼喜歡籃球？”
說完轉頭望向江舟塵，兩道目光在空氣中倏地對上。
江舟塵將視線移到路面上：“一開始是因為我爸去世後，我一直不能專心，也有些孤僻，我媽忙著工作，接觸了一次籃球后，發現能轉移我的注意力。
很小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玩，看見別人打籃球，也學著拍幾下，把球丟出去再撿回來，只是這樣，卻能讓我全身心地投入，不去想別的事。
上了小學，老師教過，才知道怎麼正經打籃球，到了後來，就是對籃球本身的喜愛，我能一直喜歡，大概就是因為已經變成習慣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想打聯賽，當職業，現在好像沒聽你說過了？”季衿遙問。
江舟塵抬起頭，看見了繁星，每一顆都在各自的位置閃耀著。
“現在我只覺得，能做自已喜歡的事，再做些簡單平靜的日常就行，你現在還有比較喜歡的事嗎？”江舟塵看向季衿遙，她的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向遠方。
季衿遙沉默了數秒，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遍自已的生活，沒有什麼愛好，也沒特別關注過什麼，最後終於是想到了什麼，說：
“看風景算嗎？就像星星月亮颳風下雪這樣的。我看過接近黎明的時候，天會矇矇亮，隱隱透出地平線的光是最亮的，就會給人帶來一種希望即將到來的感覺。但這應該不算吧。”
“可能不是風景，而是你說的這種希望，有了變化，就像擁有生命。星星月亮原本就更替不斷，起風零落，下雪封塵，和黎明將至的希望，都像生命的變化，會從心底升起震撼。
我覺得喜歡看風景很好，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生活方式。只要自已喜歡，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否定，像我，即使不被人認可，也會悄悄堅持這份喜歡。
但如果你覺得這些不算，那我也希望你能找回從前的夢想。”江舟塵看向季衿遙剛看過的遠方。
“從前的……”季衿遙的腦海裡仍是一片空白。
“不記得了嗎？當初你第一次說的時候，我就很期待。”
江舟塵想起了什麼，從衣兜裡拿出一樣東西，面向季衿遙，攤開在手心，“這個給你。”
季衿遙也停下腳步，轉頭一看，“這是你們比賽的獎品吧。”
季衿遙能猜出是因為她的方向正好能隱約看見幾個字——“籃球比賽”。
江舟塵拿出的正是MVP獲得的掛件。
當時江舟塵和蘇揚說連他的一起捎上，但是蘇揚沒有注意到放在旁邊的小盒子，拿上兩人份的四個擺件就離開了。
江舟塵換衣服的時候，其他隊員告訴他這個掛件被蘇揚落下了，江舟塵就順手揣進兜裡了，剛剛想起來，又拿了出來。
“這個是MVP單獨的獎勵。”江舟塵說。
季衿遙詫異：“那這是你的榮譽，我不能——”
江舟塵另一隻手拉過季衿遙的手腕，把掛件放在了她的手心，隨即放開了手，“就當作，它也希望你找回自已的夢想。”
季衿遙愣愣地看著躺在手心的掛件。
最後，季衿遙看著江舟塵，江舟塵笑著說了句“晚安”，她也木訥地回了一句。
直到江舟塵離開，季衿遙依然腦海一片混亂，久久不能平靜。
從前？到底說過什麼？為什麼她都忘了，江舟塵卻還記得？
江舟塵轉身離開，向另一個方向走過去。開始還很正常，走出一段距離後，驀地抬手壓住心臟的位置，有些惱。
心臟不受控制顧自地跳著，比籃球賽結束時還快，江舟塵很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