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嗎？”季衿遙並沒有察覺自身有什麼變化。
袁倚鄭重地點頭，“有！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開始了兼職，我問你為什麼會想到去兼職，你說想讓自已忙一些。”
季衿遙也想起了這段對話，失笑，“你還記得這個呢。”
“我當時可是為這個回答困惑了很久，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有什麼不得已，或者為了滿足自已更多的需求，誰會主動去兼職，只想讓自已更忙一些呢。
而你並不是比較困難的家庭，也不是一個很喜歡購物的人，我實在有些好奇，後來我好像漸漸明白了一些。”
袁倚這番話有所道理，季衿遙也不禁側目，等待袁倚繼續說下去。
“隨著相處的時間變多，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這股壓力沒有使你變得疲憊，反而讓你不知疲憊，你不停連軸轉，更像是在與他抗衡。
在過去的一年半里，你總是每天做著相同的事，隨時都忙碌著，看似如此，我卻覺得，是因為你不知道該做什麼。”
聽著聽著，季衿遙不知何時垂下了眸，袁倚仍舊眺望著遠處。
“變得忙碌，與之相對的，空閒會變少，心理學上有相近的說明，是為了麻痺自已，從而暫時忘卻或緩解給自已帶來壓力和痛苦的記憶。
這是轉移注意力的一種方式，我可能說得不準確，你不用太在意。”
“不會。”
袁倚轉頭看向季衿遙。
“你說得應該沒錯，只是這些下意識的行為，我從來沒有細想過。”季衿遙的語氣很平靜。
“但你最近變了，從你改變兼職時間開始，這個學期的課業相較於大一確實多了不少，可與上個學期比起來的差別不是很大。
我們的課業從上個學期就已經比之前重了很多，你依舊沒有主動提過改變兼職的時間段。
放空休息的時間，是你之前從來沒有的，以前休息的時候，你會玩遊戲，但不會像現在這樣，簡單地看著遠處的風景。”
袁倚沒再接著說了，季衿遙也沒立刻接上話。
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兩人手肘撐著陽臺，任憑晚風吹拂，樓下的人群熙熙攘攘，飛鳥掠過，留下長鳴。
她們都能感受到這一切，可這些似乎又與她們無關，因為內心是寧靜的。
“其實我以前很喜歡看風景，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仔細看過了，從很久之前去過海邊之後開始的吧，在前不久，我又去了一次，同樣的海和風景，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晚風颳過耳畔的聲響中，在人群的熙攘聲中，飛鳥的長鳴聲中，季衿遙對袁倚輕輕說了一句話。
“……”
袁倚沉默地凝視著季衿遙，良久無言。
季衿遙望著遠方，視線穿過校園裡依次佇立的銀杏樹，落在了校門口唯一的那棵上。
那棵在去年落得滿地銀杏葉的樹，已經開始長出了新葉，冒著嫩綠，向周圍的事物宣訴著，它已經再次充斥著勃勃生機。
袁倚瞳孔中倒映著的季衿遙，目光柔和，直直落向某處，嘴角含著淺淺的弧度。
“你的洞察力真的很好。”
“從前也有人這麼跟我說過。”
第二天下午兩點，立春不久的午後，也帶上了些炎熱。
袁倚早在中午就出去了，季衿遙收拾好東西，捎上揹包，鎖上宿舍門，便下樓去。
微風拂面，帶來了一絲清涼，季衿遙腳步輕鬆，從現在的位置已經可以看見那棵高聳的銀杏樹。
隨著一步步走近，樹下的風景也一覽無遺。
江舟塵站在樹下，同樣單肩揹著包，身著運動裝，略微仰首，看著另一邊的樹梢。
那些嫩綠的銀杏葉正被風輕輕撥動著。
江舟塵在不打球的時候，多半穿著寬鬆休閒的衣服，今天穿搭不同於往日的那股輕鬆休閒勁，卻顯得愈發朝氣蓬勃。
彷彿察覺到了什麼，江舟塵將視線從樹梢上移開了，轉而看向季衿遙走來的方向。
頃刻間，嘴角已攀上了笑意。
季衿遙很少會把頭髮紮起來了，她此刻束著乾淨的馬尾，步伐輕快的向這邊走來。
“來這麼早？”江舟塵是幾分鐘前到的，那時也才兩點八分。
“你不是更早。”
聽季衿遙這麼說，江舟塵也只是笑笑。
“打個車過去吧，遠寒山距離這裡有點遠。”
“好。”
這裡車輛來往不少，很容易就能打到車。
兩人一同坐上車的後排，便開始往目的地前進。
“這個學期開始忙起來了嗎？”江舟塵問。
“是有點，但也還好，你好像也是？”
楚辛有跟季衿遙提起過幾句，江舟塵最近去冷飲店的次數很少了，季衿遙也還沒在冷飲店碰見過江舟塵。
開學快三週了，這還是他們過年後的第一次見面。
“最近整天泡在宿舍裡，背英語。”說到背英語的時候，江舟塵的語氣有些無奈發愁。
“考級？”
“嗯，大一來不及考，這次準備考六級，你應該都過了吧。”
不出意料，季衿遙點了點頭，“上學期剛過六級。”
江舟塵愁苦道：“我才過四級。”
季衿遙覺得有些不太對，“等等，那個時候你們社團在準備籃球賽吧。”
“嗯……好像是。”
江舟塵說得輕描淡寫，季衿遙卻感到詫異。
“考試過了，籃球賽還是第一名？你怎麼做到的？”
江舟塵順著抱怨，“是啊，當時可辛苦了。”
季衿遙回過頭，微微垂首，可以想到，同時做這麼多事，確實很累。
“要不你給我開個小灶，我再給你拿個MVP？”
再給她拿個MVP？
季衿遙被耳邊響起的這話驚地扭頭看去。
江舟塵不知何時歪頭盯著季衿遙，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在看到意想中的神情後，笑得越發得意。
季衿遙只能無奈地笑自已又讓江舟塵嚇唬人的心思得逞了。
行駛了接近三十分鐘，他們到達遠寒山腳下了。
下車後，季衿遙發現來這裡的人還是很多的。
看來就算不是冬城特別有名的景點，遠寒山的受歡迎程度也絕對是一個合格的景點。
“大概是因為週末吧，人還挺多的，我上次來的時候沒這麼熱鬧。”江舟塵彷彿知道季衿遙在想什麼。
季衿遙卻疑惑另一個問題：“不是節假日和週末，你是怎麼有空來的？”
沒料到季衿遙提出這個問題，江舟塵略回想了一下：“說來話長，邊走邊說吧。”
“好。”
季衿遙沒發現什麼不對，抬步就往前走，江舟塵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