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津微微嘆氣，直到現在此案的動機都沒被找到，兇手殺人明顯有選擇性，矛頭卻又指向的是這些無辜之人。
這才是此案查起來毫無頭緒的原因，沒有仇怨，不明目的，兇手手段高明，捕快們也很無奈，本來還有陸啟津這個嫌疑人。
現在洗白了，咋辦嘛？只能看看金庭的小說，等著陸啟津大人發發神威。
哎，罷了。
“先去盯好十樂道觀出來的人，儘量保護。”
陸啟津能想到的只有保護好剩下的人，至少讓他們不再惶惶不可終日。
接下來就等李管家大發神威了，畢竟他一眼看上去就不簡單嘛。
已然入夜。
陸啟津選擇留在縣衙。
嘖……已經能想到小燕和丫鬟們開心的嘴臉了。
……
砰砰砰。
“陸公子，陸公子！”
陸啟津迷迷糊糊起身，捕快已經在門內，焦急萬分。
陸啟津突然一激靈睡意全無，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什麼了，“帶路。”
月高懸。
縣衙燈火通明。
“什麼情況？”
引路捕快回道，“十樂道觀的倖存者今夜同時遭到刺殺，至少有十餘刺客，捕快們甚至都有不少負傷，但倖存者們暫時無事，現在他們集中在縣衙裡集中保護。”
陸啟津蹙眉，刺客？十餘人之多？
“無差別抹殺十樂道觀的倖存者？”
“看樣子是這樣的。”
陸啟津來到倖存者集中的地方，此刻已經是狼藉一片，哭嚎，咒罵，還有一兩個負傷捕快。
“我們……我們真的非死不可嗎？”
“不，不行，我想回去，我想回道觀裡，那裡至少不用擔心會死。”
“對！對！都他媽是陸啟津，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們出去？他媽的為什麼？”
崩潰……
捕快們極力維護，但於事無補，幾乎沒幾人能保持理智，只是近乎本能的追求生機。
“滾開！”一個年紀看上去不大卻眼眶深陷的姑娘拉扯開捕快的錦衣，想從中逃走。
捕快手臂上纏有繃帶，泛著血絲，神色同樣不好看，他果斷扼住姑娘手腕，將其拽回，沒成想後者卻一個踉蹌，摔在地上甚至被拖行了半米。
哭嚎聲愈發激烈。
“捕快打人了！”
十幾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捕快，“不不……我沒有，我只是……”
“捕快打人了！捕快打人了！”
沒人聽到他的解釋，只是一味的詆譭著阻止自已前去十樂道觀的人。
場面愈加失控，那姑娘被扼住一隻手腕半坐在地上，另一隻手不斷砸擊捕快手背，嘴裡尖叫咆哮，“你讓我走，你讓我走，你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了……”
捕快手臂都在顫抖，不是疼的，只是他也懷疑自已所為到底是否正確了。
姑娘見捕快走神的功夫，站起身一口咬向捕快手臂上繃帶纏繞的地方，後者意識恍惚加上吃痛撒開了手。
姑娘瞧準縫隙奪步衝出，只要有一個人跑出重圍就不會只是一個人……
數人，數十人，紛紛跟上步伐，捕快們縱使有一身武力，但無法衝這些普通人使用，再快也抓不住幾人。
倖存者們壓根不知道在躲避什麼，但他們必須跑，跑了才有的活，為什麼？沒有理由。
十樂道觀真的安全？不清楚。
只是跑起來，或許這一絲自欺欺人和愚昧能給他們一些安全感，至少比在縣衙，更安全。
捕快們著急萬分，左手方才攔下一人，右邊就放跑兩，回頭去看右手，左邊又飛奔出去，此刻才覺得這哪吒來手也不夠用。
更何況這些倖存者為了逃離已經無所不用其極，就算是武者也架不住數十隻手衝著要害胡亂扒掐。
“快跑。只要到了十樂道觀就安全了！十樂道觀是淨土！他們會保護我們的！”
姑娘的聲音幾乎癲狂，挺著凹陷的眼眶以及突出的眼珠枯瘦的身子，嘶吼狂奔，她不想死。
秩序徹底崩壞。
“這……”
捕快驚訝於這麼短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啟津明白，當真正失去希望時……就是這副光景。
火光交雜著人影，搖曳，黑影在夜色中無限拉長，燈火將一人映照成萬人的樣子，嘈雜，什麼聲音都有，雜亂的讓人想馬上離開，光是待著就是莫大的折磨。
倖存者逃的連滾帶爬，嘶吼慘叫，以及癲狂的笑聲，用來抵抗那些勸他們留下的聲音。
捕快們破罐子破摔，半數擺爛，半數發狂似的拖拽，絲毫不顧及對付的只是尋常人。
血，已經開始塗抹在縣衙裡，卻沒人在乎疼痛。
混亂……
混亂……
混亂……
混亂……
混亂……
舉目皆是混亂……
或許此刻只有放任這場鬧劇，讓其自已走向毀滅。
除非……
陸啟津低著頭徑直走去，途中默默將拇指放在唇邊，聲音或許勢微了些……
“你們好。我叫陸啟津。”
此語一出，噤若寒蟬。
強烈的希望情緒充斥，幾乎用情緒砸暈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畏懼？浮躁？崩潰？都靠邊站。
萬種混亂無序的情緒被希望包裹，再無反應。
人群最前端的姑娘緩緩起身，似乎沒反應過來，“陸啟津……”
這是什麼神仙嗎？為什麼會給人如此龐大到無法言語的希望？啊……似乎是救她們出去的人，原來他還在啊，他並沒有放棄咱們，陸啟津回來了！
直到第一個人反應過來，後續就如同浪潮！
“陸公子！陸公子來了！我們有救了！”
“陸公子……我們不用死了！”
倖存者們陷入了另一種混亂。
陸啟津按了按眉心，這就是縱橫師……無論多渙散的心，一秒給你拉回來。
“各位，我接手此案，破案期間呆在衙門裡，服從捕快們安排，不會有人再死。”沒人懷疑陸啟津的話，姑娘甚至親自把手腕交到了先前捕快的手裡。
客客氣氣的道歉，不該咬他傷口……
捕快們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安心了些。
雖然陸啟津知道情緒不過是暫時的，睡過一夜情緒作用便要消散，應該在那之前做好心理建設，但就算又鬧上了，再吹一個情緒便是。
“陸公子……”
隨行的捕快有些瞠目結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