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你給她陪葬
沈則儀拉著尉遲衍起身。
尉遲衍面上沒見任何不情願,反而眉眼溫柔。
沈則儀輕輕一拉,他就順勢起身,對席間的官員道,自已今日要先回。
第二日,尉遲胤就把參尉遲衍的摺子放到了尉遲衍的面前。
摺子裡面並未過多批判沈則儀的所行所為,參的是尉遲衍,參他竟然允許並且縱容女子這般!
長此以往,京城風氣必敗!
尉遲衍這邊被參,沈則儀在那邊收了一個又一個帖子,希望能夠上門拜會,討教沈則儀馭夫之道,甚至還有人直接送了禮來。
秦玥驚訝萬分,“你這差事,比我的鋪子都賺錢。”
沈則儀開心,“是啊,是啊。”
秦玥潑了一盆涼水,“不過這些都是朝中官員的親眷,你和她們走得太近,可不是什麼好事。”
換句話說,這錢在這兒,但是沈則儀不能拿。
沈則儀發愁。
忽然外頭有人過來,傳話。
宮裡的梨太妃要見沈則儀。
梨太妃是尉遲衍和尉遲胤生母的好姐妹,朝中沒有太后,只有幾位太妃。這位梨太妃雖然不是太后之尊,但差不離。
秦玥:“你慘了,梨太妃輕易不見人的。”
沈則儀當然知道。
上輩子她根本沒有見過這位深居簡出的梨太妃。
她在宮裡取蠱,住了一個月她不召見。前腳剛樹立了一個不好的形象,後腳就要見她。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沈則儀坐著馬車進宮。
梨太妃住在深宮,四周格外清淨。
沈則儀覺得自已若是在這兒被人推到水井裡,應該也不會有人察覺。
到了宮門口,裡頭出來一個嬤嬤,道:“太妃在午睡,王妃略等等。”
也沒說讓她進去,也不給她搬張椅子。
很明顯這是梨太妃給的下馬威。
沈則儀站得腳都麻了。
有個極為貌美的姑娘從裡面走了出來,眉似遠黛,眼含秋水,舉手投足間俱是大家閨秀的氣質。
“太妃請王妃進去。”
沈則儀站起身,揉了揉自已麻了的腿。
心裡想著,搞不好太妃要把這個美人兒塞進王府。
太妃親賞的,可是個貴妾。
捧高了傷銀子。
低了便是苛待。
簡直是請一個祖宗回家。
沈則儀沒那麼傻,要給自已找這樣的麻煩。
因此當她左腳邁進宮門,右腳還沒邁進去的時候,她往地上一倒,眼睛一閉,裝暈。
周圍俱驚。
“舀舀!”
尉遲衍焦急的聲音夾著急促的腳步。
沈則儀心下駭然。
尉遲衍怎麼來得這樣快?
尉遲衍得了訊息太妃召見的訊息,就知道沈則儀要受委屈,連忙往這邊趕。一進宮門就看到沈則儀往地上倒,嚇得臉都白了,抱起沈則儀就要走。
“阿衍!”
尉遲衍停下腳步,望向太妃。
梨太妃語重心長,“我住在宮裡都聽說了她做的事情,她不是你的良配。你是王爺,你該找一個賢惠的,能為你養家的,知冷知熱的人。”
尉遲衍看向梨太妃,神情認真。
“惠姨,我這一生有太多我不得不做的選擇,唯有她,是我自已想選的。”
說完,尉遲衍抱著沈則儀就出了宮,一路飛奔。
跑遠了一些,尉遲衍忽然察覺到自已的衣襟被人拽了拽。
一低頭,對上沈則儀睜著的眼睛。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把人往地上一放,面色陰沉。
沈則儀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嚇唬你的,我也有我的考量。太妃身邊那個女子看著就很漂亮,若是我進了屋,她要我把人領回家,那我是應還是不應?我沒有辦法,只能想法子堵住太妃的嘴。”
“你總有理。”
“我本來就有理。”
尉遲衍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道。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叫人報我,不要擅作主張。”
“知道了。”
沈則儀和尉遲衍往宮外走。
忽然宮道上有個小太監跑得跌跌撞撞的,跑得急了,還跌倒,跌了就爬起來往前跑。
尉遲衍上前,“發生什麼事情了?”
“皇,皇后娘娘,薨了。”
沈則儀如遭雷擊,想也不想就往承乾宮跑去。
尉遲衍也跟在她的身邊。
與往日不同,承乾宮今日大門敞開,壓抑的哭聲從裡面傳來。
沈則儀連忙走進去,不敢相信地看著滿殿哭泣的眾人,腿一軟,在地上磕了個結實。
好響一聲。
“皇后娘娘。”
床榻上的人雙眼闔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沈則儀呆呆地看著她,又去看看阿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爬過去。
“你不是在這裡嗎?皇后怎麼好好地就……”
阿霞眼睛都哭腫了,死死咬著唇,一句話都不肯說。
看了她的表情,沈則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沈則儀還記得離宮前一日,她與皇后說起皇后的身體,沈則儀還道,她見過許多纏綿病榻的人,反而活得很久。她還許諾,等到桃花開了,要折了好看的桃花送進宮裡,供皇后賞玩。
又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有人跑了進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在進門後猛地僵住。步步沉重地走到床榻前,就那麼跪在床邊上。
顫抖著手摸皇后的手,然後又顫抖著去探她的鼻息,去摸她的脖頸。
“阿藍……”
尉遲胤聲音顫抖。
“阿藍,你醒醒,朕來了,你不是不喜歡朕進嗎?你起來,起來把朕趕出去……”
“阿藍……”
“阿藍你說好要陪著朕的,我們說好的。”
“你怎麼食言啊?你怎麼食言啊?你為什麼食言?”
一聲聲質問,字字泣血。
尉遲胤越說越難以控制,最後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趴在阮含藍的身上嚎啕大哭。
他不起開,也沒有人敢上前為阮含藍收斂遺容。
外頭跪了一大批趕來的宮人,嬪妃。
尉遲胤像是被外頭的哭聲驚擾。
“是誰來了?”
尉遲衍道:“各宮嬪妃。”
尉遲胤的眼神陡然嚴厲,如刀一般,直接抽了身邊侍衛的佩劍,拎著出去。
他出去的那一剎那,尉遲衍捂住了沈則儀的耳朵。
可沈則儀還是聽到了外面女人的尖叫和尉遲胤的暴喝。
“你給她陪葬!”
沈則儀都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從承乾宮出來的,只記得尉遲衍滿目哀傷,在馬車裡面捲起了她的裙襬,揉她的膝蓋。
“磕疼了嗎?”
“為什麼陛下要殺那個女人?”
“皇嫂的身子是在宮裡越來越差的,她與皇兄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被人害了,沒能生下來。皇嫂因此再也不能做母親。”
沈則儀聽到這些難以置信,眼淚直往下掉。
質問,“你知道,陛下也肯定知道,為什麼?為什麼等到皇后死了,他才出手?”
“舀舀,後宮牽連前朝。高位者享百姓俸,就要擔天下責。”
“所以是宮鬥……鬥不過就要死。”
沈則儀抓著尉遲衍的衣服。
“可皇后才24!”
尉遲衍聲音艱澀,“我知道。”
“為什麼?她那麼好的人……你們皇家既然護不住喜歡的人,又為什麼要有喜歡的人!害死了一個又一個你們便高興了嗎?!”
尉遲衍猛地僵住,瞳孔像被針刺了一樣。
“舀舀,我就是怕你像皇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