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江南暗湧
沈則儀放下手上的簪子。
“我倒要會會她。”
沈則儀昨日回府，若真要按照禮制，沈府上下都該出來拜見。但沈則儀當這兒是自已真正的家，不在意這些，隨意了些。那個小妾竟然也不來見禮。
沈則儀給春夏遞了一個眼神，春夏立馬領會，去差人叫那個小妾了。
嬤嬤看著重新拿起簪子，對著鏡子饒有興致裝扮自已的沈則儀，懷疑自已剛剛那一瞬間瞥見的沈則儀的成熟與穩重都是虛假的。
入府的這個小妾名叫月娘，長得嘛……
沈則儀看她也就那樣，相貌平平。
她略微壓低了點兒聲音對春夏道：“沒你好看。”
春夏臉一熱，輕輕推了沈則儀一把，“王妃不要取笑我。”
沈則儀：“我認真的。”
月娘臉色不太好看，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沈則儀好奇地看著她，“我聽說你是三姨娘家裡的？”
“是。”
“三姨娘我也是見過的，不太瞭解，但我想著我母親那麼好，想來三姨娘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怎麼養出的女兒，往我家院子裡擠還不算，竟然不知禮數，你是要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是王妃？”
月娘臉一白，立馬跪下了。
“王妃恕罪。”
“聽說你有了身孕，倒看不太出來。”
“還不足三月。”
沈則儀點頭，笑著放狠話，“這我知道，不足三月的胎兒最是容易滑胎。”
月娘的額頭上冒出冷汗，怯生生地道：“王妃您……”
“別緊張，我就是隨口說說。”
月娘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沈則儀隨口說說，她卻做不到隨便聽聽。
沈府被貶到江南當了地方的縣令，雖然是貶官，但也是一方父母官。已經比她家高出太多，更何況，沈老爺在外面從未聽過有什麼風流韻事，一向清廉，想要進府的女子數不勝數。
沈則儀緩緩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自已說，你為何放著外面的正投娘子不做，要害我父親？”
月娘面露慌亂。
“王妃，我，我沒有。那日是老爺喝醉了，所以……我也是，也是沒有辦法。我本想偷偷將此事瞞下來，日後大不了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只是沒有想到外頭有人看見了我，又，又懷上了孩子。”
聽著說話，結結巴巴的，好像很膽怯的模樣。
一字一句卻是個有膽子的。
沈則儀在京城見多了人演戲，這會兒看到她都有點兒作嘔。
她正想著是直接立起她囂張跋扈的王妃人設，還是迂迴著一些，將這個小東西處置了。
沈彧卿從外頭進來，看到月娘跪在地上面色微變，上前將手裡帶回來的炙豬肉放在桌子上，道。
“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叫來的。”
沈則儀給春夏一個眼神。
春夏便讓月娘退下了。
沈彧卿道：“沒見過你擺王妃的架子，剛剛看一眼，還真是把我嚇一跳。生怕你一個不高興就將人拎出去發落了。”
“……”
沈則儀沉默。
是她的想法太明顯，還是她霸氣側漏了？
沈彧卿道：“我上街去給你買了炙豬肉，我嘗著和兒時揚州那一家味道差不多。”
沈則儀嚐了兩口，確實像，忍不住吃了好幾塊。
又叫人拿去給秦玥嚐嚐。
“兄長今年科考可還順利？”
沈彧卿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微微一笑道：“尚可。”
“尚可是什麼回答？難不成以哥哥的才華，考不上舉人？”
“有才者遍地都是。”
沈則儀一驚，“這話聽著，難不成真的沒有考上？”
“考上了，只是，我的好友沒有考上，因而並沒有多開心。”
“今年沒有考上，再來便是。”
沈彧卿欲言又止。
沈則儀看了出來，便問：“有何難言之隱？”
“他家道中落，答卷被人動了手腳，成績算到了其他人頭上去。且那人說了，只要他考一次，便阻礙一次。”
沈則儀氣得拍桌子。
拍得她手疼。
沈彧卿趕緊去看，要不要緊。
沈則儀：“怎麼還有這種荒唐事？”
“有權有勢荒唐事便多，我在江南都聽說了京城的鉅變，你身處其中難道見得還少？”
倒也是。
沈彧卿：“毛毛躁躁的，你這樣家裡如何放心讓你回京？”
沈則儀立馬道：“那就把我扣下來吧！”
正好她也不想回去。
沈彧卿只當她是說笑。
他又和沈則儀說了一會兒話，叫了一個小廝，他對當地極為熟悉，若是想要出去玩，帶他出門會方便許多。
沈彧卿走了以後，秦玥走出來。
“那個小妾，你預備怎麼辦？”
“自然是要處理的，只是得先弄清楚她背後有沒有人，不然弄倒一個月娘，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月娘站起來。到時候我又走了，沒給家裡幫上忙，還添了亂。”
沈則儀起身，“先出去逛逛，我叫人去打聽。”
秦玥同意。
這兒的人雖然知道王妃來了江南，但沒有多少人見過。因此沈則儀和秦玥低調出門，外人只當是哪一家的小姐。
秦玥從未見過江南的風貌，一時間玩得野得不得了。
沈則儀瞧著這邊鋪子裡面的綢緞比京城裡的，竟然還要好些，上面的花樣圖案，也未在京城裡見過。
沈則儀買了幾匹適合父親母親還有兄長的料子，又和秦玥去酒樓。
這邊的糕點甚是精緻，好看到捨不得吃下去。
酒樓裡還搭了戲臺子，上頭的女子戲腔婉轉，宛若黃鸝一般動聽，聞之慾醉。
沈則儀正沉浸在這動人的聲音裡，忽然有人高聲，“小爺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今兒，你要是願意，就跟著小爺走，要是不願意，小爺就把你捆走！”
說罷，光天化日下，竟然強搶民女！
沈則儀面露厭惡，一看昭玉，已經握不住刀了。
沈則儀道：“出手吧。”
昭玉面上一喜，拿了桌上的花生，直接飛出去，打在兩個家丁的身上。家丁倒地。
那紈絝嚇了一跳，到處看。
“誰！站出來，小爺倒要看看，是誰敢壞小爺的好事！知不知道這個地界是小爺說了算的？”
“就你？”
秦玥站在欄杆邊，居高臨下。
她眉眼有女子少有的英氣，卻不凌厲，一股子傲人的氣勢加上那張明豔的臉讓那紈絝看直了眼睛。
然而，他沒想到，這位美人的身後，竟然走出了另一位美人。
這位更是驚為天人。
一身藍衣溫婉大方，眉眼精緻動人，一雙含情眼似有脈脈秋水，只一眼便能將人的心魂都給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