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穆晶晶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是這個時代的女性所不具備的。
方諾隱隱在她身上，彷彿看見了後世在商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精英。
在她眼中無時無刻不透露著自信，從容還有一絲淡淡的驕傲。
很難想象，在一個古代社會，能培養出這樣一位超脫時代的女子，可見柔國的觀政院還是有點東西的。
想到這裡，方諾便對此人更加好奇了，於是便想著試一試她。
“據我所知，你們柔國的女子倘若繼承了王位，那便做好了終身不嫁的準備。歷代莫不如此。後繼之君也皆是從你們觀政院中選出。莫非進入了觀政院的姐妹們，都是不嫁人的嗎？”
此話一出，全場陡然一靜。說實話，在這種場合公開談論這個話題，就顯得非常輕佻和失禮了。尤其物件還是觀政院的首席。
就當眾人都以為穆晶晶會和尋常女子一般勃然大怒時。
卻不曾穆晶晶的表情不但沒有絲毫變化，反而一臉淡然的回覆道：“那倒不是。方先生有所不知。世人多對我柔國觀政院有很多誤解。總傳揚我們柔國觀政院是個不近人情的地方。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傳言，一是敵國看不慣我柔國女子當政對我柔國的汙衊。二是進入觀政院的姐妹們，都會很刻意的去迴避男女之事。”
“我觀政院雖然都是女子不假。但我柔國從來沒有律法或者規定說觀政院的女子不能嫁人。唯一有這個限制的，僅有國君一人而已。”
方諾點了點頭。他一聽就明白了。能進入觀政院的女子，說穿了都是儲君的人選。
除非你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或者自覺無望。才會去考慮男女之事。但凡對大位還有覬覦的女子，是絕對不敢去觸碰這條紅線的。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修補手術，相信柔國立國數百年，必定有一套很成熟可靠的檢驗機制。
但凡你不是完璧之身，就意味著你與那個位置無緣了。
這事既是考驗，也是代價。既然想在一個男權主導的社會中脫穎而出，那要付出的代價必然也是巨大的。自然得到的回報也是巨大的。
柔國這種女王制度，是這個時代獨有的，哪怕是在前世的華夏，也從來沒有過。可以說這種制度，是超越了整個時代的。隱隱有了現代社會的雛形。
大唐雖然出過一個武則天，但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與柔國這種靠制度來保證後繼之君都是女子的情況，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
方諾曾經仔細研究過柔國的這個王位繼承製度。不得不說。發明這套制度的人絕對是個天才。
他迴避了很多女子作為繼承人的很多硬傷。
可能有的人會說，男人和女人不都一樣？只要受到的教育一視同仁。男女之間的差別其實沒那麼大。為什麼男人能做皇帝？女人就不能呢？
這話說的其實也沒錯。從能力的角度上來講。沒毛病。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單從執政水平這個維度上去分析，其實分不出什麼明顯的高低。至少沒有一方能做到碾壓另一方。
但有一個維度，男人卻能以絕對的實力碾壓女人。
這個緯度就是子嗣。也就是接班人的問題。
在這個緯度上，女人是拍馬也趕不上男人。如果讓一個男人這一輩子放開來生，那他的後代可以多到你不敢想象。
就拿大家都熟悉的中山靖王劉勝來說。光史料記載中的兒子就有一百二十多個,這還不算女兒。而且這僅僅是有記載的,肯定還存在一些沒有記錄在史料中的子女,畢竟有些子女的母親身份太低，連上族譜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劉勝這個牲口是個個例，但也足矣說明，男人在子嗣繁衍方面的戰鬥力。
華夏曆代的皇帝中。兒子多的皇帝數不勝數。朱元璋26子。康熙35子。乾隆17子。其餘就不一一列舉了。光這些，還都沒算那些年少夭折的。
就連劉備都有四個兒子。並非只有阿斗一個獨苗。
反觀女人呢？你這一輩子放開來生，你能生多少？生下來你又能養活多少？
並且在古代不發達的醫療條件下，每次生孩子都是過鬼門關。你能保證每一次都能母子平安嗎？
如果放在普通百姓身上，死了也就死了。
可如果這個女子是一國之君呢？好嘛。你這皇帝還沒幹幾年，生個頭胎難產死了。不但現在的皇帝沒了，就連下一個皇帝也沒了。
在任何一個王朝出現這種君王暴斃情況，那後果都是致命的。一個不小心就是天下大亂的節奏。最終不管誰接管了皇位，也再不敢把皇位交到女人手中了。
這和你的能力無關，畢竟誰也不想無緣無故就經歷一次皇帝暴斃然後天下大亂的局面。
自古便有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的至理名言。古人就連廢長立幼都如此防範加小心，就更別說女皇帝生孩子掛了這種扯淡的事情了。
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該怎麼選了。換做是你。你敢讓女人當皇帝嗎？
而柔國，卻做到了。柔國之所以能做到讓女子始終繼承大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徹底拋棄了家天下與血脈傳承的包袱。
一旦放下這個歷史包袱，那前景便豁然開朗。子嗣方面的問題便不復存在了。
只有這樣。女人才能回到賢明與否和治國水平這個維度上與男人同場競技。
柔國只需要保證女王沒有子嗣。便只能把王位傳給下一任賢明的女子繼承。
這樣做看似與其他國家，甚至與這個時代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是離經叛道。但帶來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首先柔國沒有龐大的宗室人口，這讓柔國的在財政上少了很多負擔。
也沒有所謂的後宮干政，外戚干政等問題。更不會出現兄弟之間為了王位而禍起蕭牆的問題。
最最厲害的一點的，柔國曆代的繼任之君，都是成年人，絕不會出現幼君繼位，導致權臣把持朝政的事情出現。
並且這些繼任之君，都是受過多年專業培養後並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旦繼位，馬上就能無縫銜接的扮演好他的角色。
可謂是一舉破解了華夏古代到底是立長還是立賢這個千古難題。但這一切的代價就是。每一任柔國君王，全都是一個真真正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