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週六,街上的人流量不比工作日的人多,倆母女吃飽喝足從菜市場出來,慢悠悠走著。

“寶貝今年生日你想怎麼過?”林麗春拉著林淇的手,邊走邊問,菜市場的商鋪上佈滿肉眼可見的中秋禮盒,它們都在無聲提醒林麗春這個當媽的要記得給女兒過生日。

林淇默了默,認真的想了想之後才道:“中秋完之後不是國慶嘛,本來的打算是陪李曉唐去一趟西安,順便過生日,但現在身體變成這樣,我也不想變成李曉唐的累贅,所以我想中秋當天咱們叫上陳一星跟唐唐,在家簡單辦一場就好了。”

古時候,妖族女子成年是重大事件,那一天所有成年的女妖都會盛裝打扮,帶著父母親人的祝福來到聖殿裡接受整個妖族的生辰慶賀!現如今,山河變幻,斗轉星移,哪裡還有曾經的輝煌與燦爛。

林麗春不禁傷懷道:“以前咱們妖族多興旺,要是現在還跟以前一樣,你也可以風風光光辦個成年禮了。”

林淇在在古籍上看到過妖族女子成年禮的盛況,裡面有句祝詞讓她印象深刻,“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還記得當初看到這些栩栩如生的文字的時候,林淇就已經心生羨慕,所以不知不覺把這段描述牢記在心中。不過如今她卻不這麼想了,她倒覺得曾經的盛況也好,如今的蕭條也好,本質是讓女孩子在成年禮上幸福快樂,而現在對於林淇來說跟親人以及一二好友聚在一起平安喜樂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林淇歪過腦袋去看林麗春,“老媽,你活了這麼久,有經歷過那個盛況嗎?”

林麗春搖頭,“沒有。”

林淇哦了一聲,說道:“那我也沒什麼遺憾的,本就是老黃曆的事情,現在可是新世紀新時代了。”

“你是建設祖國的燦爛花朵行了吧。”看到女兒跟人類這麼親近她以前會怕林淇失去妖性,在她的能力變成普通人後,林麗春倒是希望女兒能以現在的模樣平平安安度過餘生就行。

差點兩次失去女兒的人,再也不敢有過多的奢望了。

兩人手牽手慢悠悠走著,可走了一會兒之後體虛的林淇還是受不住仙妖兩力的折磨腳底一軟就要跌倒在地,而林麗春早有所準備,輕鬆地用自已的手臂把林淇整個人穩穩摟在自已的懷裡。

“老媽,還是覺得有點丟臉啊。”林淇靠在林麗春的懷裡低聲說道。

兩人就站在距離公交車站不遠處的地方,從菜市場出來的人流幾乎都在這裡上車,而林淇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跌到底引來周圍幾道關注的目光,林麗春可不在意這些探究的視線,她安慰懷裡的女孩,說道:“彆氣餒,拿出平時厚臉皮架勢,這點困難難不倒咱們母女!”

車站前有對等車的父女,一個五六歲的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正趴在他爸爸的肩頭小心地瞅著林淇,然後,女孩突然揪住她爸爸的臉頰,小聲說道:“爸爸,那個姐姐好像生病了。”

女孩的父親聽到女兒這麼“口無遮攔”連忙轉過身來,他在看到林淇臉色蒼白冷汗連連的樣子果然是生病的樣子,不由關心道:“需要幫忙嗎?”

林麗春搖頭,語氣冷淡,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口吻說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你看錯了,我的孩子沒病。”

那父親沒想到自已伸出的友好之手會遭遇對方這麼幹脆的拒絕,更糟糕的是在他肩頭的小女孩顯然是被林麗春冷冰冰的臉色給嚇到,當場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平時都是母親跟岳母帶著,這位年輕爸爸今天只是臨時被命令帶孩子出來逛逛增進父女之間的感情,哪曾想要回家了還遇上這個事,他一邊哄著大哭的女兒,一邊對林麗春表示不滿,“你這人怎麼回事,我不過是好心問你一句,你說話那麼衝幹什麼,你看都把我家孩子嚇到了!”

林麗春眼神冰冷,絲毫不將這個年輕爸爸放在眼裡,“我說話就這樣,你想怎麼樣!”

這時公交車來了,那父親懾與林麗春冰冷的氣息果斷帶著孩子跳上公交車,罵罵咧咧而去。

林淇神奇地看著自家的孃親,面露疑惑,“老媽,你明知道那人沒有惡意,你從哪來冒出這麼大的火氣?”

“他們說你有病!”林麗春哼了一聲,顯然是還沒消氣。

林淇唔了一聲,“我確實有病啊……”

“你才有病……不!你才沒病!”林麗春當真是被氣到了,說話都顛三倒四起來。

林淇默了默,小聲說道:“老媽,我想去那邊的公園坐坐。”

林麗春看了一眼自已的女兒,見她快要堅持不住了,臉上閃過一絲自責,然後背起林淇就往公園的方向走去。

在公園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後,林淇休息了一陣,臉上的氣色好看了一點,她拉了拉林麗春的小拇指,輕聲道:“林女士,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了。”

林麗春側過臉來,知道這時女兒要胡亂扯些廢話來安慰自已了,看著女兒的還病著卻笑盈盈要逗自已的小可憐模樣,她不由心疼了一下,便道:“省省力氣,還嫌不夠疼嗎。”

林淇搖了搖頭,疼著疼著就習慣了,她執拗的讓林麗春看著自已,然後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你是生氣我沒爸爸疼吧,其實我有媽媽的愛就夠了,有沒有爸爸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

“你這孩子……”能被林淇猜出自已的心意,這確實是林麗春沒有料到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家寶貝從小就聰明,有些事情自已不說病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或者是不在意。

這麼多年,倆母女第一次開口提及“父親”這個角色,林麗春沒有反駁林淇的猜測,她道:“你就不羨慕別人生病的時候有爸爸疼?”

“我有媽媽疼就夠了!”林淇緊緊抱著林麗春的手撒嬌道。

“你爸要是知道自已的寶貝女兒生病了,肯定會心急死的,他沒出現是因為他不能來。”林麗春卻不管林淇想不想聽,自已女兒口是心非起來她這個當媽的也拗不過。

一句簡短的解釋,帶來一段漫長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林淇才輕聲道:“爸爸他在哪裡,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

“他在‘枉死城’。”林麗春語氣微涼,不知是傷心還是失望,但是林淇想更多的是對愛人的思念。

“‘枉死城’!”這個名字太過震感,林淇不由大叫出聲,“‘一點冤魂終不散,日夜飄飄枉死城。’老媽,你在開玩笑吧!老爹怎麼會在地獄裡?他死了?!”

對於林淇的震驚,林麗春的神情卻很鎮定,她捏了捏女兒的鼻子,嗔怪道:“小沒良心的,叫爹叫得那麼順口,他沒死,他早已修成仙根,沒那麼容易隕落。”接著,她的神色一暗,嘆息著說道:“你爹在枉死城是因為他動了情,被廣寒仙子罰入地獄永世不見天日。”

除非,他的至親至愛之人願意透過地獄的刀山火海,九九八十一難,淌過無情的奈水河,闖過血盆苦界去到枉死城,才能得到釋放。

林麗春曾經想要拋棄一切去闖地獄,可是她不知道自已懷中已經暗結珠胎,腹中的孩子被地獄的無間煞氣傷到妖胎,所以才沒能結出妖丹……要不是後來得到那位仙人的相助,林麗春會自責後悔一輩子!

林淇全然被自已老爹的來歷給震感到,她結結巴巴說道:“是廣寒仙子把老爹罰去地獄的,那麼老爹就是廣寒宮裡那棵舉世聞名的月桂?”

“月桂無情。”林麗春摸著女兒因為激動而泛著紅暈的臉蛋給予肯定的答案,“你父親名喚無情,本是廣寒宮裡一棵撇去七情六慾的無情樹,奈何卻動了凡心,動了情。”

“哇哦!”林淇感嘆了一句,又關心起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那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老爹從枉死城出來?”

“這個問題你不要管。”林麗春板起臉,正色道:“你給我好好當你的學生,別的事情你一個都不許打聽,要是以後讓我知道你在背後搞小動作,別怪我重新把你鎖在家裡。”

沒有妖丹卻誕生的小孩,能活到6歲已經是林麗春用自已的妖氣細心溫養著才活著的,可到了6歲也到了極限,後來雖用了妖氣與仙氣凝結成妖丹,維持了生命,可那個時候的林淇所受的折磨並不比現在的少,所以林淇才一直說能挺過去,可那個時候為了養身體,也真真正正被關在家裡整整半年,後來才出了門。

林淇一點都不想重複過往的回憶,林女士的這個警告她記在心上,只聽她乖乖地哦了一聲,就真的再也沒有問一句話了。

林麗春摸摸她的腦袋,語氣不似剛才那麼嚴厲而是輕聲解釋道:“等你再長大一點,媽媽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媽媽向你保證。”

林淇安靜地聽著,乖乖地點頭,然後她對林麗春說道:“老媽,你放心,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的。”林麗春輕輕一笑,只聽林淇接著又說了一句,“我想自已一個人待著,可以嗎?”

林麗春嘴角的笑微微一滯,“那你怎麼回去?”

林淇道:“走回去啊,就幾分鐘的路。”比起對那個素未謀面卻很出名的老爹,林淇對自已的親媽更傷心一點,這種什麼都被排除在外,不被信任的感覺都被冠以“愛”的名義,這真的讓林淇瞬間從上一秒的興奮墜落到這一秒的鬱悶。

林麗春識趣地走了,母女之間需要時間彼此理解。

林淇在公園坐了半個小時後,就拖著自已虛弱的身體去找陳一星。陳家在菜市場對面的舊小區,所以林淇從公園折回來,又過了一座天橋,然後又走了十分鐘才氣喘吁吁的站在陳一星的家門口。

剛到,就看到隔壁的大嬸也站在陳家門口,見到林淇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淇淇,你現在別進去,陳瘋子又在發酒瘋了,裡面乒乒乓乓響了有一陣了,真是造孽啊,陳一星多好的孩子,怎麼會投生到這個酒鬼的家裡來!”

林淇從小就在這附近晃盪,跟周邊的幾戶大嬸都混得很熟,這些大嬸不敢惹事,卻都知道林淇天不怕地不怕,以前經常給林淇去電話讓她這個少女將軍出馬來救陳一星,可是奇怪的是,陳爸這個酒鬼,就算醉得再厲害見到林淇也不會大打出手,每次都是惡狠狠地盯著林淇看了好一會兒才帶著渾身的酒臭瘋瘋癲癲奪門而去。

這次,林淇也是讓隔壁的大嬸先回家,她自已進去看看。

半地下室出租屋,開門就是鋪著水泥的人行道,遇上臺風天連續暴雨,排水不暢的時候,洪水能高出牆壁十厘米。

此刻,門虛掩著,陳爸怒吼的聲音清晰可聞,“你小子是不是瘋了,好好的工作不做了,想學人家在學校好好讀書是嗎?”

“老子告訴你,別痴心妄想了,人家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你想要讀好書考個大學好擺脫老子是吧!老子告訴你,你別想甩掉老子,就是死,老子也要拉著你墊背!”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瞧不起老子?沒有老子你小子還能活到現在嗎?不想著報答老子的恩情就算了,還想甩掉老子!你去打工的地方去說,你要繼續回去上班,讓他們繼續僱傭你!你聽到了沒有!”

同樣的意思,一句話就可以結束的事情,陳爸卻反反覆覆、罵罵咧咧說著,期間還夾雜著拳腳擊打在肌肉上而發出的悶響從半開的門裡傳出來。

林淇聽了一陣,本想聽聽陳一星會怎麼頂回去,可這個笨蛋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沉默接受謾罵,沉默接受無情的拳頭!

“陳一星,你這個笨蛋!”林淇暗罵了一聲,然後深吸了口氣,中氣十足地對著大門喊道:“警察來啦!快跑啊!”

很快,陳爸潦草的身形出現了,他先是開了門,再是看到站在門外三米的林淇。這個畫面也很熟悉,大喊“警察來了!”這句臺詞是林淇出場比說的臺詞,這麼多年下來,大家都太熟悉下一步是什麼場景,看到林淇,陳爸鬍子拉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接著又哼了一聲,返過身對還在屋裡的陳一星譏笑道:“你要是繼續跟她混在一起,遲早會死!”

父親對兒子最大的詛咒莫過於此了吧?林淇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陳爸卻不在搭理兩人,領著手裡的半瓶酒,搖搖晃晃走出家裡。

林淇的視線盯著陳爸的背影,直到他那歪斜、搖晃的背影消失後她才轉回身來,而這個時候陳一星正站在門後靜靜看著她。

隔著一扇門,林淇站在明媚的陽光下,而陳一星卻站在陰暗的光線下。

兩人目光對視,卻沒有說話,良久後,林淇才發出虛弱撒嬌的聲音,“陳一星,你這個笨蛋,還不快來扶我一把,我快撐不住了,可沒有力氣走到你那裡去!”

陳一星一聽,長腿一跨走出陰影幾步來到林淇的跟前,而林淇真正撐不住了,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陳一星的懷抱裡。

“身體不好還到處多管閒事!”陳一星小心地把林淇放在自已的床鋪上,不由罵了一句,他都不知道自已是在罵自已,還是在罵林淇了。

林淇臉色蒼白,這個早晨她的運動量確實過於超標,睏意漸漸襲來,她卻看著陳一星輕輕一笑,“你都不來找我,那我就只能來找你啦,誰叫你的心比鐵板還硬,要讓人捂著心才會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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