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趙博
第二天一早，當秦望用舊手機調的震動鬧鐘響起時，發現丁旋已經在洗漱了。
“丁大哥，早！”秦望向丁旋打了聲招呼，便麻利地起身開始穿衣服。這麼多年以來父母的言傳身教，當然還有小時候的打屁股，讓秦望絲毫沒有賴床的習慣，總是幹事麻利，從不拖沓。母親曾說過，賴床這個壞習慣最浪費時間了，醒著卻不起床，既不能真正起到養足精神的作用，又擠佔了幹其他事情的時間，完全就是個懶惰的習慣。因此，只要到了起床的點，秦望一定一咕嚕爬起來，這個好習慣實際上也塑造了他。
“你這小子醒啦？昨天晚上我都睡著了，不知道你幾點回來。你後來幹到幾點？”丁旋邊用毛巾擦臉邊問道。
“10點多快11點吧。”秦望輕描淡寫地答道。
“唉，你也夠辛苦的。”丁旋搖搖頭道:“不過既然這是你自已的選擇，我作為外人也不好插嘴了。方太太下了明確的指令，不讓我們幫你，所以只能靠你自已堅持了。”
“嗯，我明白的。我從來沒有抱怨什麼。對了，丁大哥，昨天晚上那個女孩子是誰？好像很面生。”秦望問道。
“怎麼，看上她了？”丁旋臉上帶著壞笑，走過來拍拍秦望的肩膀說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她叫趙博，是二小姐的貼身女僕，有名的冰美人。”
“二小姐還有貼身女僕？有錢人家還真是高階。”秦望笑著說道。
“那可不，這裡面的規矩多了。貼身女僕能夠能夠住在主樓的地下室，在二小姐生病的時候，甚至能夠搬到旁邊的房間，因為聽到召喚必須馬上趕到，貼身女僕主要是晚上要通宵值班，白天因為傭人們都正班了，二小姐又不喜歡成天被人跟診，因此貼身女僕白天可以正宿舍休息。雖然需要當夜班，但幾位貼身女僕之間會定期輪換，之前就是輪到那位趙博當值，也難怪你見不到。“丁旋掛好毛巾，坐在椅子上說道。
“哦，原來如此。”秦望說道：“看年紀，她是您後輩嗎？”
丁旋皺了皺眉，故作生氣道：”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的確，趙博比我年紀輕些，但她們這些貼身的僕人，比我們這些普通傭人級別和收入都要高一些，畢竟是主人身邊的人嘛，而且不用穿我們這些統一的傭人支付，可以自已選擇服裝，但不能太花哨，搶了主人的風頭。而且，趙博在方家特別受寵，可以說就像半個主人一樣。“
“怪不得，看她在二小姐面前一副說話毫無顧忌的樣子，您看起來好像也很怕她。”秦望點頭道。
“呸呸！誰說我怕她。我只是有紳士風度，對女孩子有禮貌而已。而且你有所不知，趙博的身世可不簡單。”丁旋故作神秘道。
“哦？難道這位女僕有什麼了不得的靠山？”秦望望不由自主地問道，因為他想起自已就是小美介紹來的，而且關管家在初次見面的時候曾說過，招他來當園丁是因為給那個人面子，秦望至今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難道，自已的身後也有什麼靠山？
“這道不是，”丁旋搖頭道：“趙博應該沒有什麼靠山，她的特殊是因為她的作用。”
“作用？難道她是主人的……“秦望眨巴眨巴眼睛，不敢說下去。
“你腦袋裡想什麼呢？”丁旋敲了一下秦望的腦袋，繼續說道：”你不要到處和別人講，這也是我私下聽說的。趙博在方家特別受寵，是因為她是二小姐的‘身替’。”
“身體，什麼身體？”秦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追問道。
“不是身體，是‘身替’”，丁旋壓低聲音，湊近秦望耳邊說道：“你也知道，二小姐有先天心臟病，雖然動過手術，但一直沒有根治。為了以防萬一，方先生和方太太花大價錢，挑選了和二小姐同血型、性別相同、年齡相近、身體健康、免疫系統反應相近的‘身替’，一旦二小姐的病情惡化，心臟無法繼續使用，就會換上趙博的心臟。”
“什麼？這可是活人呀，趙博沒了心臟怎麼辦？”秦望驚得目瞪口呆，對丁旋這個驚悚的說法很有些半信半疑，但一想到方太太曾當面問他，如果用1萬2萬牛幣讓他和方玲交換心臟，以後都不用幹任何事情，有專門的女傭服侍直至終老的問題，他又覺得並非這麼匪夷所思了，這些富人的想法有時真的無法用常理裡來解釋，而且現在最驚悚的是，原來自已以為是駭人聽聞的玩笑話，沒想到竟然可能是事實，血淋淋的事實！
“這時就是金錢體現威力的時候了。聽說趙博從小是個孤兒，她當時在貧民窟獨自流浪，風餐露宿還患上了嚴重疾病，頭髮、牙齒幾乎掉光，骨瘦如柴，肚子卻脹得像個鼓，幾乎都快斷氣了。是方家四處排出的人發現了她，將她安排進一家療養院，不僅讓她吃飽穿暖，還花大價錢治好了她的病。當兩年後，她被帶到方太太面前，被問是否當二小姐的器官備用提供者，也就是‘身替’時，她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當方太太驚喜地繼續提出，會給她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鉅款，而且有醫療手段保障她的安全時，趙博似乎都毫不在意，也許是因為她覺得自已已經死了一回，在世上孑然一身，對這冰冷的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牽掛和留戀了，也許是因為感激方家的救命之恩，覺得自已的命就是方家的，隨時都可以拿去。總之，自此之後，趙博就成為了二小姐名義上的貼身女傭，暗地裡的‘身替’了。”丁旋嘆了口氣道。
“那……萬一真的到了那個需要換器官的時候，趙博了怎麼辦？”秦望還記掛著趙博的安危，繼續追問道。
“方家有權有勢，有的是辦法。聽說平常，趙博不會離開二小姐半小時內行程，隨時準備可以進行換心臟手術。在移植了心臟給二小姐之後，醫院會使用人工心臟維持趙博的生命，同時方家將使用各種辦法尋找替換的心臟。雖然憑方家的實力和關係網，能以比平常人快得多的速度找到可替換的心臟，但趙博仍然可能需要使用人工心臟幾星期至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這期間存在感染、併發症等風險，這就是方家不願意二小姐使用人工心臟等待器官移植的原因，而選擇花大價錢尋找和培養‘身替’。方家並不是要買了趙博的命，而是要買能夠立即移植心臟的機會。”
聽完丁旋這這番話，秦望陷入了沉思，丁旋似乎也被趙博的悽苦身世感染，低頭不語。
“我實在沒想到，趙姐竟然這麼可憐，年紀輕輕就要成為方家的‘身替’，難道她一輩子都要成為二小姐的影子嗎？方家也太可惡了！”秦望握緊拳頭，氣憤地說道。
“呵呵，你小子還是太沖動了。你不要只看表面，要知道內裡的真實情況可能遠非你所猜測的。你看趙博的狀態，像過得很悽苦的樣子嗎？”丁旋往後挪了挪，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繼續說道，原來當時方先生和方太太在談論留下趙博的真實意圖時，被方玲偷聽到了，方玲當時就死活不肯，又哭又鬧地說絕對不要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已的命，後來還是趙博勸服了方玲，因為趙博說，不要太自以為是認為她是被迫答應的，雖然剛開始，她確實是為了向方家報恩才答應的，因為自已的命是方家救的，但後來接觸了二小姐後，她的想法才有所改表，她被方玲的善良和純真感動了，當稚嫩的方玲揹著眾人，在藥櫃偷偷混著吞了幾種藥導致昏迷時，趙博真的害怕這樣一位天使般的女孩會在自已面前夭折，偷偷哭了好幾次。她恨上天對自已不公，剝奪了她享受父母關愛的機會，她也抱怨上天對方玲的不公，從小就要忍受殘缺的軀體，但現在，她們兩個的命運似乎連在了一起，互相補足完全了。從此之後，趙博待方玲像親妹妹一樣，關愛有加，自已也開朗了許多，願意和人交流甚至開玩笑了，一掃以往的陰鬱，同時趙博開始十分注意飲食和鍛鍊身體，想確保萬一到了要移植心臟的時候，方玲能夠接收到一顆最健康的心臟，也讓自已能有儘可能健康的身體堅持下使用人工心臟的這段時間。方先生和方太太也沒有食言，視趙博如已出，可以說小姐們有的她都能有，說話也頗受重視，所以趙博在方家是很特殊的存在。
秦望聽了，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其實並不怨恨方玲，畢竟身體的疾患並非她的本意，她也沒有要求趙博給她替補心臟；他也有些體諒方先生和方太太，畢竟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已子女健健康康、少受痛苦的？這本就是父母的天性；他也有些能理解趙博，這是一個苦命的女孩子，本在世上孤苦漂泊，但似乎在方家這裡找到了些生存的意義。
秦望默默嘆了口氣，心想都是苦命人呀，這樣看來，自已已經很幸福了，雖然在貧民區生活得挺苦，但畢竟能夠得到父母的關愛。不像趙博，身為孤兒從小無依無靠。
”咦？不對！“秦望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麼，看向丁旋問到：”我說丁大哥，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這些情況這麼清楚準確，不像一個局外人能瞭解到的呀？“
\"咳咳，這是因為……噢，時間不早了，你還要去上課吧，快去快去！要遲到了！”丁旋揮手趕秦望道。
秦望不滿地撇了撇嘴，一看舊手機的時間，確實不早了，沒想到一聊就聊了這麼長時間，於是拿齊東西飛一般地向主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