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很多年一直在糾結那個十年前就被現代醫學定性的病,糾結的主語除了我,還有我身邊至親的家人。14年磕磕絆絆的工作經歷,就那樣突兀半路夭折在後疫情時代的那個盛夏。

離開M4的那一刻,我淚眼婆娑,嚎啕大哭。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非得和一個努力過活的病人,糾結那已經被壓榨到底線的工資;為什麼非得把一個人的自尊心惡狠狠踩到腳下還不能善罷甘休。

不知不覺,在家休養了將近半年的時光。這半年,表面上似乎開始平靜,開始遠離喧囂和苦難,但是心裡需要走過多少黢黑的夜,喝過多少難以下嚥的苦水才能看到第一縷陽光照亮心田,只有自已知道。

一切的一切,似乎從那趟蓄謀已久一直沒有成行的旅行開始改變。那一次,先生以帶我看病為由,勇敢地帶著我和孩子去甘肅完成了一場不可能完成的旅行。那天早上,我早早起床,早早穿好衣服吃了西藥等待藥效,可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焦慮總在某一不該串門的時候猛然席捲心肺,有時候,我想,大概我就是先生偶爾開玩笑嘴上說的那上不了檯秤的一坨狗肉。越著急,身體各項功能越糟糕,大腦支配動作的反射弧就越長,手和腿就越不聽使喚。神經中樞在那一刻交織如麻,沒有頭緒,最後只能先生一手拉著皮箱,一手拽著我,硬生生像個物件一樣把直不起腰抬不起頭來的我像個物件一樣塞進計程車。

這就是人生的難。人一輩子究竟有多長,我真的不清楚,十個手指頭再加十個腳指頭始終還是數不清的,但是這些年到底有多少這樣的高光時刻,我那個計算機的大腦不管時分秒嘀嗒了多少圈兒,我真的記得一清二楚。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在跳過很多坑,走過無數數不清的彎路和泥濘之後,那個曾經驕傲自豪抬著高傲的頭做人的我,繞了一圈兒,終於破土,終於在生命的另一個時點重新抬起高昂的頭,那是另一種人生能有幾回搏的激情感受,叫涅槃重生。

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這個過程看著很簡單,實際很漫長,漫長的超過一個世紀。直到有一天,朋友告訴我我很堅強的時候,我坦然接受,我想告訴她,有些東西呈現出的結果,根源只不過是生存活下去的本能。當有一天,我告訴自已:我誰也不欠。一個病了10年的人,一直沒停止工作,一直還能在普通人圈兒裡混日子,能活成這樣,我已經很牛了,比西遊記裡上天入地大鬧天宮的孫猴子還要牛。那一刻,猛然間自信心爆棚,想著就算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認可你,你還是應該給自已心裡貼一張獎狀,上面寫著幾個字:我是英雄。

那一刻過後,我真真的活過來了。

一路艱辛,一路灘塗,一路踏破,一路高歌。

生活就這樣明擺地擰巴著,就算擰巴的比水泥還混,還不堪,還得照樣像吃家常便飯一樣吞下去嚥進肚子裡消化掉再排洩進下水道。一輩子說起來很短,走起來卻很長,長的讓你時常看不到白天的光,握在手裡的,只有黑夜的涼。每天眼睛一閉一睜,形形色色的不只有太陽月亮,你你我我,好人壞人,還有疊加各路神仙故事後造就的五花八門的條條大路。

就像蘇東坡定風波里的那句: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就像突然來到你生命中,又突然消失的王如初,他只比納蘭性德多活了5年而已。

就像明珠老先生永遠不搞明白,自已殫精竭慮為兒子精心鋪就的通向富貴與榮耀的光明大道,納蘭性德為什麼總是那麼不情不願。

就像曾經的王如初永遠對不上爺爺的眼。

就像那些年我在國企分不清黑白的日子。

風雨過後,不一定有彩虹,但是,心,終究是在那一刻落下了。時過境遷以後,此消彼長之下,這山望著那山高的心緒慢慢變得平和。如若再遇到同樣的事情,你的情緒便不再那麼瘋狂和激烈,坦然接受你眼中所謂自已的醜和別人的惡,你開始和心中的那個自已和解。

儘管,很多年前,我一直覺得我能長成一棵大樹。但是在經過風風雨雨之後,面對現實中那個實際上沒有那麼茁壯的我,面對許許多多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樣的是非對錯,我還是能被迫接受了。

從一個沒腦子的猴子變成一個稍微有點兒智慧和小聰明的猴子,這就是成長,也是你人世間你你我我所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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