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院落內,醒來的陳祇拍了拍頭腦,雖然有些不理解,但並沒有在意剛才在秘境發生的一切。

因為意外接踵而至,這些糟心事他都快習慣了。

醒來後陳祇擔心幽篁安危,立馬探查了她的經脈與人身山河,確認無事後就將其喚醒。

醒來的幽篁一臉茫然,有些疑惑的看著四周,“我們不是在秘境嘛,怎麼來這裡了。”

二人現在正身處一個偏院內,好像大戶人家用來堆放雜物的廂房一般。

陳祇神識外放,觀察了整個府邸說道:“東都洲,天離王朝境內。”

幽篁嗯了一聲,活動了下筋骨,然後反應過來,瞪大眼睛說道:“已經離開青霞洲了?!”

因海域暴動,亂流襲來,二人來到了東都天離王朝,燕南道州府——子州。

陳祇琢磨道:“青霞洲獨立東南方位,並不和其它洲接壤,與東都洲的距離好比天上天下,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想到這裡難免有些鬱悶,都還沒來得及問趙武明當年那件事到底為什麼,而且回去不便,復仇一事都得往後拖。

“這裡比起長右好像很不一樣,詮言要不要先走走?”

幽篁顯得很輕鬆,她處境微妙,離了青霞洲說不定是好事。

“先離開這裡吧,不然多生事端。”

觀察四周情況時,陳祇發現這府邸規模不小,他可不想惹什麼麻煩上身。

隨後施展縮地成寸的手段,帶著幽篁出現在大門外。

回頭看去,金底匾額上「知事府」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還是個大官府,”陳祇笑了笑,然後打算找個地方思考下一步行動。

就在這時,有一行人準備進入府邸,其中有道身影引起了陳祇注意,不是對方有多好看,而是所穿道袍。

灰色道袍,繡有太極乾坤圖,底部帶有九宮八卦。

在圍殺莫青祀的那一戰中,道人古明穿的道袍就和這個差不多,唯一不同處就在於眼前這人的太極乾坤圖是以金邊繡成。

“怎麼了?”幽篁感覺有些不對勁的扯了扯陳祇。

那道人似有所感,轉過身去看著陳祇,然後問道:“這位小友是?”

同行之人也目露疑光看過去,其中不乏有人對此感到不悅。

“抱歉,沒見過道士,有些激動。”陳祇說完就徑直離開了。

待那行人進去後,幽篁問道:“那些人你認識?”

“不認識。”

“又唬我了。”

“好姑娘,我怎的唬你?”

“是嘞,詮言和我都是剛來此地!”

“是的嘞,那我們先去逛逛怎麼樣?”

幽篁早有此想法,聽見這麼一說,當即拉著陳祇往人煙緊湊的金粉樓臺中走去。

要說認不認識,那確實不認識,可既然牽扯到那場圍殺,不認識也得認識了。

那人出自號稱“算盡後事千萬載,推出萬年生宕機”的道教聖地——懸水。

而古明則是叛逃出懸水的餘孽,那是數十年前的舊事了,具體如何外人也不得而知。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場圍殺對修行界來說是場不小的損失,劍術第一人暫且不說,畢竟還有傳人陳祇。

其他的幾人無一不是其所在勢力的重要人物,他們可未必對門下子弟傾囊相授了,每有一種術法失傳,都代表著一條古路的消亡。

這世上有沒有那些人,是真會有影響的。

陳祇走了片刻發現,雖然離了長右對後續有影響,但心底那份煩躁情緒被淡化了不少,眼前事物讓他覺得,這才應該是人間原本模樣。

樓臺亭閣緊挨勾欄瓦肆,煙火繁花爭鬥奇珍異卉;道觀廟宇香火鼎盛,官衙塾邸風氣清明。

煙火氣裡生出仙佛氣,萬卷書裡生出浩然氣;修道者入山修道,從塵世起,得道者觀經渡世,從山中來。

看著眼前的盛世王朝,幽篁笑眯起眼對陳祇說道:“詮言陪我!”

知事府。

剛才那一行人並未把那個小插曲放在心上,他們進了府邸,子州知事的長子,李風玲便出來迎接。

“勞煩諸位行此路程了,再請移步至議事堂,家父隨後趕往。”

那名為蕭暮仙的道人打趣道:“李舉人在這麼客氣,小道等人可就掉頭了。”

李風鈴一伸手,“諸位邊走邊說。”

等到了地方,李風鈴神情不似之前,轉而凝重道:“不瞞道長,此事牽扯不小,委實是不敢輕舉妄動。”

蕭暮仙也收斂了笑意,思索片刻後說道:“雖是兵家事,卻關乎天離國運,確實不太好解決。”

這時,李風鈴的父親李嗣走了出來,還未落座便拱手道:“二位道長在此,子州邪祟也就去了,子州千萬戶百姓總算安穩了。”

蕭暮仙委實頂不住這套,不過長久修習道藏還是讓他心境恆長,於是起身回禮道:“知事大人勞心勞力,小道豈能爭先。”

相互謙讓落座,奉知事主位。

李嗣坐下後說道:“這邊疆還真是不太平。”

在神京城的朝堂上,曾有大臣笑言一句,“燕南道六州,官員躺床上都是在為陛下奉獻。”

可能多少有些誇張,但也從側面反應了燕南道有多麻煩。

“城隍閣那尊吸食燕南道兵家氣運的大妖此時還盤桓在哪裡不肯挪窩嘛,是否真如知事大人在信中所講,一切攻伐手段都對其無用?”

蕭暮仙最關心的是這個,那大妖怎會憑空出現在這裡,要知道天離勢頭正盛,現在出來跳腳難道不是找死嘛?

李嗣點頭道:“確實如此,一切手段都用了,實在沒辦法才讓神京城那邊把道長找來。”

和蕭暮仙同行之人說道:“近十年來,不知道天離是察覺到了什麼還是所圖甚大,不斷的變法,挑起戰爭,想要一統東都洲,繼而由燕南道輻射至夷洲和太真洲,其中深意李大人可知曉?”

之所以會有此問,是因為燕南道的兵家氣運正在減弱,而這邊的氣運減弱又會影響到天離最前線的戰爭。

稍加推演後不難猜出,城隍閣那頭大妖肯定與天離敵對勢力脫不了干係。

李風玲請問道:“這位是?”

說話之人起身,手掐子午陰陽訣稽首道:“貧道楊鐵心。”

說罷二人又相互還禮。

“老夫哪懂得什麼深意,但現下天離最關鍵的一戰就在燕兒山,由鳳棲松帶領的天刀兵團來對抗大夏王朝的鳴金鐵騎和流凰軍團。”

李嗣接著道:“本來只要天離能贏下這場戰事,那將一路暢通無阻,直取大夏皇都。”

“現如今兵家氣運卻在流失,若因此影響了前方戰事,我這州府上上下下可真萬死難辭了。”

聽聞此語的蕭暮仙若有所思的說道:“一洲形勢大變,一個新的開始。將本來固有的局面打破,變得誰都可以來摻和一腳。”

“按道理來說,會有新的秩序重建,可大戰過後哪來的喘息時間留給天離呢,到時各路神仙嶄露頭角,天下只會更亂。”

李風鈴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天離還要主動挑起事端,戰後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算贏了又怎麼樣,這不是主動攬禍在身?”

若將來大戰落幕,虛弱不堪的天離能有喘息休整的時間,整合吸收敵對勢力的一切,使得國力鼎盛,氣運綿長,兵甲斧戎之利猶勝從前,如此才能應對後續,否則就是引火燒身。

雖說大夏王朝內部正處於嚴重內耗的時刻,宮裡宮外就像狗屎一樣臭,但實力擺在那裡,哪有那麼好打。

再說了,內憂外患,輕重緩急大夏還是拎得清的。

不等回答,李風鈴又說道:“楊道長開始說不知道天離是預料到了什麼還是所圖甚大,意思是未來這天下一定會發生點什麼,而天離這麼做可能只不過是場迫不得已的未雨綢繆?”

等到了人人自危的那一刻,整個天下勢力都裹挾在其中,自保都成困難了,還怎麼生出其他心思?

“可能是為了自保,也可能……”

楊鐵心轉過話頭說道:“現在論及天下形勢還早了些,具體如何貧道也推算不出。”

天離王朝凌雲之氣昂揚,國運浩蕩悠長,攻伐大夏一事天下皆知,加上某些言論,便是道家人也略有耳聞。

在此談及此事也是因為那幾句讖語,要說真實原因,楊鐵心也不算不出來。

“天機難測啊,”蕭暮仙說道:“當下要是方便的話,我和師兄就先去城隍閣看看。”

李嗣起身抱拳道:“那我等就在此等候訊息了。”

道別過後,楊鐵心和蕭暮仙向城隍閣走,見見那頭突然出現,不肯挪窩的大妖。

子州西長街,是燕南道最大的集市。

正所謂: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種類繁多,列如廟市、茶市、馬市、鬼市等,俗子各取所求,各行其事。

當然,能在當今天下交易的物件,肯定不是一般莊稼漢和織造能手能弄出來的東西。

修道練氣需辟穀,絕五穀之氣,如此來修自身清氣。

而種植修道之人所需的土地,號榛田,環境要求極高,需無寒熱、無蟲蛇、無惡獸,某些苛刻物種,甚至需要淡薄靈氣滋養。

天離王朝國力強盛之初,領銜一國農家修士道門真人,大改土地,結合天地二十四節、天干地支、九宮六壬,造出無數木系、水系法門傳授天下,至今已有千年。

靈能穀物、百味珍羞、甘泉湧溜、九醞流池、將世俗百姓壽命硬生生拔高數十年。

隨之改變的,是一洲氣運,濃郁造化讓天下靈物精怪對天離王朝趨之若鶩,得道之士對此地更是心神往之。

修道天才的湧入,資源的堆積,讓本就國勢強盛的天離更上一層樓。

再說天離河山,要論何物生於天地自然而不朽,那當屬礦穴器脈。

年歲愈是長久,品秩愈是奇絕,分七青、八黃、九紫、十赤,異象越是濃厚,其色澤越是無暇。

天材地寶種類何其繁多,更別提鑄造煉化過後。

天離以武立國,卻以功德鑄造國運。

從偏隅小國到如今的頂級修行王朝,廝殺過程有多兇險,旁人根本無法想像,其中艱苦亦是無法言喻。

即便後來許多勢力爭先模仿,卻依舊不及天離半點,可以說有些事,真的只有天離趙氏能做成。

不過有點很遺憾,天離再好也只是天離王朝子民受益,五行術法傳遍天下,俗子想的不是肚皮鼓不鼓,是如何活下去。

天離可以功德鑄國運,不代表其他勢力與王朝也可以。

離開知事府的陳祇和幽篁此刻正在西街廟市。

官屬織造署靠近西城門,主要負責子洲城內大小官員朝服與行服,其次則是尋常權貴所穿衣物。

種類繁多,技藝之巧,似花類搖曳生姿,幽篁只看一眼便被吸引,當即拉著陳祇跑來這邊。

幽篁手拿墨色行服,對著陳祇比試一二,問道:“詮言感覺這個怎麼樣,很適合對不對?”

“我不太需要,你要喜歡就再看看吧。”陳祇覺得要更換的話也是挑選法袍,這等花架子穿來作甚。

袖裡乾坤內有件能靠二次煉化來提升品秩羽衣,隨時都能更換,陳祇又不是太在意形體,所以並無更換打算。

幽篁皺了皺眉,又看了看陳祇穿的長褂,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陳祇抬手看了自已兩眼,有些哭笑不得,“好像是有點埋汰。”

從南疆地帶漂泊多年,又經歷海面那場大戰,陳祇身上這件黑色長褂損壞頗多,而且有點不合身,就是看上去幹淨點。

幽篁想說也沒說,是覺得多少會讓人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大手一揮,“就這件啦!”

陳祇見狀也不多說,先前往內室更換,幽篁則繼續挑選心儀衣物。

換好衣服一出來,就看見掌櫃的親自上陣,一臉諂諛的跟在幽篁後頭。

陳祇有些奇怪,剛剛沒這麼熱情的才對。

走上前去,本想問問幽篁如何,結果掌櫃的先開口了:“這位小老爺眼光真如相貌一般出彩,穿此行服後,不知情還以為是知事府的大老爺呢。”

幽篁笑意盈盈,“詮言吶,這下真不能怪我在長右時偷看了吧。”

陳祇本想捏捏幽篁的臉,想想又覺得算了,“幸虧那一日的誤會。”

假如那一日置之不理的話,二人說不定仍然相隔十來條街道。

將署內走遍後,幽篁確定沒有更喜歡的了,挑出一件鏤金絲鈕制式、上織牡丹花的紋蜀錦衣。

更衣不消多久,只一會兒織造署內多了位讓胭脂生塵的女子,陳祇第一時間都愣了下,雖然他見過眼前之人的真身。

織造署內其餘人也都擠了過來,紛紛看向幽篁,那些紡織娘和裁剪郎走了過來,似乎要將這女子的身段和錦衣樣式牢記腦海。

掌櫃的愣神之際,竟脫口而出道:“娘娘。”

紫虛宮外金風玉露,南華殿裡芙蓉夫人。

清粉內裙,曲線畢露,渾圓天成;素潔外裳,流雲拖曳,嫻蘭羞香。

陳祇走到幽篁身前,輕聲笑道:“都不太捨得讓人見你真容了。”

粉黛妝成,不知是脂粉點綴眼前女子,還是女子讓脂粉含香。

幽篁嬌俏道:“出了這裡,就詮言一人能看啦。”

在一旁發呆良久,終於回過神來的掌櫃,躡手躡腳走了過來,“娘娘,可是神京城來的?”

聽到這個稱呼的幽篁有些疑惑,陳祇有些忍不住笑。

想來倒也正常,掌櫃的眼色閱歷豐富、生意精明,遇見些面容姣好的,稱個小姐,若是大戶,喊聲姑奶奶也行;要是那官府裡頭出來的,就油頭滑腦些,喊人奶奶夫人也能討喜。

但署裡來了江湖女俠,天上仙子,就不能這般了,得頌其功績與行頭,不然誇女俠是女俠,仙子是仙子,這和說廢話有甚區別?

對掌櫃的來說,神仙姐姐太飄渺,唯有那號稱天下首善之地的神京城,才會有此等人物,如幽篁這般,可不就是娘娘、貴妃。

好不容易忍住的陳祇說道:“放心好了,微服私訪什麼的還早呢。”

幽篁取下耳垂,“方才我摸過那些,全放裡面好了,所需錢財,也在裡面,你們自已算吧。”

聽聞此語的陳祇一拍額頭,難怪先前掌櫃的如此殷勤諂諛,敢情今日財運興隆。

掌櫃的接過東西,跑動起來,其姿態好像撿著糖吃一樣,他長喝一聲,“好嘞!娘娘稍等。”

出了織造署,幽篁又變成二人初見時的模樣,性情精怪,極其可人。

見陳祇想說些什麼,幽篁搶先說道:“不是因為詮言不願給人看,我才變回去的哩,我得掩人耳目。”

陳祇說道:“居然忘了這茬,不為難就好。”

兩人心情大好,從西長街一路吃喝到東長街,入鄉隨俗,將一地風俗學個通透。

待到夜裡,乘畫船遊舫,升紅燈、燃花船,湖中小洲觀梨園子弟作戲、聽小娘唱曲。

煙火江邊煙花樓,火龍升騰,照得晦夜如晝。

要結束時,遊人紛紛離了小洲,等行至岸上,聚攏好些煙花火硝,點燃引子後解了船繩,讓船自顧往下游去。

引子點燃火硝,燒著遊船,聚在一處大放紅光,照得水裡好像有條條火焰通道。

百十條起火遊船,那煙花數不清、看不盡,是赤黃青白蓮花開在天上,更是璇璣合縱日昴、天苑連橫上清。

那些風流男女,好不盡興,醉倒西亭,將那些個梨園弟子,勾欄俗花齊齊請了出來。

相互推搡,拉拉扯扯,觥籌交錯間,一杯酒往往要傳個六七人,流袖飛舞,遮蔽視野。

暗情迷離,挨挨擦擦,喝至深處時,戲子同俗花相互依偎唱戲,顛三倒四,既野又豔。

請戲之人左右手太忙,依紅偎翠,軟玉在懷,看得哈哈大笑,嘴也是合不攏。

火樹銀花,星火滿天,絢麗過後只剩滿地餘燼,可湖中小洲內還有人在,並未跟隨遊人散去。

陳祇看著天上煙火時,往幽篁身旁靠了些,將她的手握在手心。

幽篁神情嬌豔,臉色緋紅,抬頭看了眼陳祇又迅速低頭,大概是覺得自已不該如此膽小,於是又悄悄的看了一眼。

光焰對映二人臉龐,笑容恬淡,內心翻湧,都覺得當下已是最好。

此地情至深處者,只你我二人,道深者眼中所見,及她眼中所見,長久如此。

眼中天地,與身側之人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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