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下午,微風輕拂著花朵,我和陳成就這樣待在花房中。我詳細地向他介紹每一種花卉的名字、特點以及養護方法,而他則非常勤快地幫忙擺放花盆、封裝花卉土。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和諧,彷彿時間都停滯了。

我們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那樣,盡情享受著彼此的溫暖與愛意。熱烈的擁吻過後,又緊緊相擁在一起,靜靜感受著這份獨屬於戀愛時期的甜蜜美好時光。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直到爺爺回來時,陳成才戀戀不捨地告別離去。

我和爺爺一同整理好店裡的物品後便一同回家。一路上,爺爺好奇地問道:“這個小夥子是不是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的那個呀?”我羞澀地點點頭回答道:“嗯!就是他。”爺爺聽後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於是我們就這樣安靜地回到家中。

一進家門,就聞到了姥姥做的飯菜香。姥姥早已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等待我們歸來。我匆匆忙忙將飯菜送到李睿家,看到他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但臉色依舊十分蒼白憔悴。他的媽媽並不在家,這讓我不禁暗自嘀咕起來:“李睿媽媽可真夠忙的啊!”

飯後,我陪著李睿看了一會兒電視節目,並給他生旺了爐火以保持房間溫暖舒適。等他服下藥片之後,已經快到晚上九點鐘了。見時間不早,我才放心地回家去。令人驚訝的是,直到我離開之前,李睿的媽媽仍然沒有回來。到家後,我忍不住跟姥姥唸叨起這事來。他媽媽的工作怎麼那麼忙啊,都快十點多了,還沒回來。

十一點多舅舅竟然突然回來。這個點兒回來,肯定有事兒!我胡亂套上衣服,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爺爺奶奶的屋子,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句:“人在醫院已經被打得慘不忍睹了,連派出所的人都來了!”舅舅語氣焦急地說著。

“什麼人捱打了?”我迫不及待地問。

他們不約而同地盯著我,舅舅也不再隱瞞:“李睿的媽媽在醫院和院長在一起,被院長老婆當場捉姦,現在被打得不省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李睿還在發燒,他的媽媽竟然……農村的街道,向來是流言蜚語的溫床,三人成虎,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後果可想而知。這一夜,李睿該如何度過?他以後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切?舅舅讓我和姥姥過去陪陪李睿,以防有人上門鬧事。我急忙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吵鬧聲!我趕緊飛奔進去,只見家門大開,李睿的屋子傳來聲音!

“你媽是個臭婊子!賣弄風騷勾引男人被抓了!正等著家裡人去簽字領人呢!”

我在外面聽到裡面傳來的嘶吼聲,進去後,只見李睿在炕上眼神呆滯,地上站著一男兩女,他們的話語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劍,直刺人心,殺人誅心不過如此。我憤怒地推搡著他們出去,他們一動不動,還罵我。這時,姥姥走了進來。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她媽再怎麼錯,也不能這樣對待孩子!更何況這麼晚了,孩子還生著病呢!”姥姥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他們吵吵嚷嚷著,要李睿去把人領出來。李睿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蜷縮在被子裡。姥姥當機立斷,說她陪著他們去派出所,這才把那幾個人帶了出去。姥姥出去後,直接把大門給鎖上了。西北風如狂獸般呼嘯著,像刀子一樣刻在臉上。我走進屋子,把門在裡面反鎖,關掉了外面的大燈。李睿的臉色蒼白如紙!此時的我,不知如何安慰他。我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他卻目光呆滯地看著我。我摸著他的額頭,發現他又有點低燒。我讓他躺下休息,他卻固執地把身子蜷縮在被子裡坐著,怎麼勸都不聽。我無奈地脫了鞋,把枕頭靠在牆上,推著他,希望他能稍微舒服一點。然而,他卻隔著被子緊緊抱住我,開始哭泣。從小到大,李睿一直是我的依靠,我幾乎沒有見過他如此傷心難過。他的哭聲如泣如訴,一聲聲都像重錘般敲打在我的心上。“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輕聲安慰道。

我輕柔地拍著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哭聲才漸漸停歇。他發著燒,就這樣依偎著我進入了夢鄉。我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倒在枕頭上,外面又傳來了敲門聲,我默默地關上了燈。

黑暗中,李睿緊緊握著我的手,彷彿是在尋找一絲安慰。我靠牆而坐,思緒如潮水般洶湧,想著李睿的未來,不知不覺中迷迷糊糊地靠著牆睡著了。

半夜,一陣突兀的敲門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沒有開燈,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確定外面恢復平靜,才躡手躡腳地拉開窗簾向外張望。外面一片昏暗,我緩緩地挪動身體,伸手摸了摸李睿的額頭,似乎已經不燒了。我又靠回牆角,混沌中再度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姥姥推開大門走了進來。我頓時清醒過來,李睿也醒了。我急忙下了炕,給姥姥開啟李睿屋子的門。姥姥看著我們,說李睿的姥姥家的人可能要來,包括李睿的爺爺奶奶和爸爸!讓我先回家去,等會兒人多不方便。姥姥給李睿帶來了早飯,我看著他吃完,剛準備拿藥給他,就聽見李睿爺爺的聲音。我趕緊讓他把藥喝了,然後和姥姥退了出來。

院子裡一下子擠進了好多人,大家面色凝重。姥姥走上前告訴李睿的奶奶,李睿還在生病,讓她多照顧一下李睿。李睿奶奶徑直走進了屋子。

我和姥姥踏出家門後,姥姥便開始講述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來:“李睿媽媽昨天一直待在派出所裡,再沒受到更大傷害。那些鬧事的人被劃分成了好幾部分,有的打電話聯絡李睿爸爸,有的則通知李睿的爺爺奶奶,甚至連李睿的姥姥家那邊也接到!照這樣看來,今天應該就能得出一個處理結果了!你不必過於憂心忡忡,畢竟大人們之間的事與小孩子並無關聯!”

然而,我心知肚明,經歷了這般變故之後,李睿內心深處必然無法像往昔那般平靜如水了!在這焦慮不安的氛圍中熬過整整一天,我對李睿目前狀況一無所知,心中滿是憂慮。姥姥姥爺表示此事已演變為家庭內部事務,我們不便插手干涉,於是大家便各自忙碌去了。

午後時分,陳成撥通了我的電話,告知我他打算返回家一趟,但過幾天就會再來看我。對此,我只是隨口應承幾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整天下來,我腦海中不停地盤旋著有關李睿的各種念頭,渴望能獲得哪怕一絲一毫關於他的訊息,可惜終究徒勞無功。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毫無頭緒!

三天之後,舅舅告訴我說李睿現在住在他三叔家裡。原因是李睿的爺爺奶奶住在三叔家,而李睿的爸爸媽媽可能要辦理離婚手續,估計連李睿媽媽在衛生院的工作都難以保住。在這個本應團圓歡樂的時刻,李睿卻過上了動盪不安、風雨飄搖的生活!由於無法與他取得聯絡,所以在回家之前,我決定前往他爺爺家看望他。

李睿的爺爺和我姥爺是多年的老兄弟,鄰里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融洽。到達他家後,我先是向爺爺奶奶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徑直走進李睿所在的房間。李睿此時正獨自一人待在爺爺奶奶的屋裡,安靜地看著書。他的臉色看上去依然有些蒼白,不過腳上的傷似乎已經好了許多。奶奶熱情地倒了杯熱水給我,然後微笑著走出了房間。

我走到李睿身邊坐下,輕聲問道:“哥,你感覺好點了嗎?”

“我好多了,能正常走路了!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好,你能走我們就出去透透氣,你把衣服穿暖和!”我關切地說道,並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

我和他並肩走出門外,心情有些沉重。出門後,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他的心思。我知道他現在一定不喜歡熱鬧喧囂的地方,於是提議道:“不如我們去河邊散散步吧,那裡比較清靜。”他默默地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沿著小路緩緩前行,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只有腳下踩著落葉發出的沙沙聲。不知不覺間,到了河邊,河水奔騰不息。他靜靜地站在欄杆前,凝視著眼前湍急的水流,彷彿想要將所有煩惱都傾訴給這河水。

過了許久,他終於打破了沉默:“星兒,我可能沒家了,我爸媽正在辦理離婚!”說完,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痛苦。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哥,我們都長大了,大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已去處理吧。我們只要做好自已該做的事情就好啦。”

他轉過頭看著我說:“我現在有家卻回不去了。大家看我的眼神不是可憐就是嫌棄,我媽可能會離開這裡,我爸又常年在外工作,以後也許就只剩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了……”

聽到這裡,我心裡一陣酸楚連忙說:“哥,你不會孤單的,你還有我呀!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我只剩下你了......”李睿的聲音略帶哭腔,他突然轉身緊緊地抱住了我,身體微微顫抖著。

我感受著他的擁抱,心中很難過。我輕聲告訴他:“別怕,哥哥,無論未來怎樣,我們都要勇敢面對。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那一天,臨近年關,陳成興高采烈地前往集市採購年貨。途中,他撥通了姥姥家的電話,想約我一起出去,但得到的回覆卻是姥姥說我不在家。一時間,陳成閒來無事不知該往何處去。於是,他漫步來到河邊。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就在這時,他親眼目睹了令他心碎的一幕——我與李睿緊緊相擁。剎那間,憤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二話不說,徑直衝向李睿,準備出手教訓對方一頓。只見他雙眼通紅,嘴裡還不斷髮出怒吼聲。

見此情形,我心急如焚,立刻挺身而出,擋在李睿身前。要知道,此時的李睿腳部尚未痊癒,再加上這些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好。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後果可想而知。我焦急萬分,反覆向陳成解釋事情並非他所想象的那般不堪,但他根本聽不進去,執意要對李睿動手。無論我如何用力拉扯,都無法阻止他的衝動行為。無奈之下,我只好狠狠地扇了陳成一記耳光,並大聲喊道:“陳成,你冷靜一點!”

陳成眼中佈滿血絲,看著我彷彿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顫抖著聲音質問我:“你口口聲聲說他是你哥哥,你能夠處理好你們之間的關係,可現在呢?你竟然和他抱在一起!林星,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面對陳成的斥責,我感到既委屈又無奈。我已經明確告訴過他不是他想的那樣,可他卻選擇不相信我。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已蕩然無存,這讓我無比失望。最後,我只能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好,我走,我走!”陳成怒不可遏地吼道,同時猛地揮出一拳,狠狠地砸向欄杆。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他的手背上立刻泛起一片淤青,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邁步離去。

望著陳成漸行漸遠的背影,以及欄杆處那點點鮮紅的血跡,我心如刀絞。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眼眶,模糊了視線。我雙腿一軟,緩緩蹲下身子,將臉埋進雙手之間,盡情宣洩著內心的痛苦與悲傷。

一旁的李睿見狀,連忙伸手將我扶起。而此時的我已經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於是,他默默地牽著我的手,帶著我回到了家中。回到姥姥家後,身心俱疲的我一頭栽倒在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整個春節期間,我就沒有返回自已的家,而是選擇留在姥姥家過年。家裡的電話再沒聽到陳成的聲音,我打過幾個電話給他,他都沒有接,我知道我可能和陳成結束了,我的心情愈發沉重,彷彿墜入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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