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斷絕書
“爹……”
方永安小聲叫了一聲。
方老大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說道，“但是新宅我出的錢，以及給小柔的補償，一分都不能少。”
“方威，沒有爹孃將你撿回來，你老早就死了。你現在好意思說這些？”
老二伸長脖子，一臉痛心疾首，邊說邊看父母的反應。
他的話剛說完，楊氏就拿著帕子在眼角按壓，擦著不存在的淚水。
聲音哽咽，“真沒想到，撿了個白眼狼。”
方老大冷笑一聲，“呵，這三十幾年，我給這個家賺的錢，我們一家子做的活，還不夠還麼？
去地裡幹活的時候，我鋤三壟地，你們幾個一壟都沒鋤完。
我還沒成婚的時候，幹活回來，你們都吃完了，只剩下一點鍋底幾粒飯。
我成婚後，我們一家從地裡回來，你們一家子都等著我媳婦做飯。這一樁樁一件件，真當我不記得了？”
方老大握緊拳頭，惡狠狠看著方老二。
方老漢擺擺手，一臉失望，“行了，說這些做什麼。”
說著看了一眼一旁的里正，示意他少說點。
“就當白養你了，新宅的那些錢，就當是你還了養你的錢，從此以後各不相干。”
“對，就是。白養了。還不如養條狗。”老三媳婦低聲嘟囔著。
“嬸子真是厲害，養條狗會幹活，還會掙錢。哦，那些不會幹活，不會掙錢的，不就是連狗都不如？”
方綰柔沒有放低音量，不客氣地說道。
“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你家能耐，就跟我們斷絕關係啊，看你們怎麼在杜家村混下去。”
小翠往前一步，眼裡滿是鄙夷和嘲笑。
“小翠！”
方世松趕緊拉住她，這女人可怕的很，還上趕著刺激她，不要命啦。他心裡焦急，但又不敢說出口。
小翠煩躁地甩開他的手，繼續說道：“別拉著我。我說的是事實。”
方綰柔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得方世松頭皮發麻。
“那就寫斷絕書吧。勞煩杜伯了。”方老大對著里正行了一禮，說道。
“你！”
方老漢冷哼一聲。
“方德全，真的要如此嗎？”里正板著臉，看著方老漢。
“哼，他都決定了，難不成還要我求他回來麼，這樣的白眼狼，不要也罷。他別後悔！”
方老漢氣得咬牙切齒。
其他三房靜悄悄的，不再說話，生怕方威後悔了。
很快，里正寫好了斷絕書。
看著斷絕書，方威撥出一口氣，面無表情，但眼裡的悲傷還是掩不住。
他拿筆簽下自已的名字，咬破手指就要往上印，手臂被人按住。
抬眼，楊氏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阿威啊，你當真要這麼狠心麼？”
“娘，這是我最後叫您一聲娘了。”說著就將手指按了上去。
接著跪下，妻子和孩子們也一起跪下，給方老漢和楊氏行大禮。
方老漢滿臉嫌棄，但沒有躲開，很快在斷絕書上籤了字，其他房的迫不及待上前跟著簽字按手印。
方威帶著妻子孩子轉身進新宅的偏僻角落收拾行李。
二房和三房的立馬跟上。
“你們的衣服收拾一下，其他東西都留下。”王氏高昂著頭，發號施令。
“這屋裡的傢俱，不對，整個新宅的傢俱，都是我爹打得，憑什麼不能帶走？”
方永寧往前一步，生氣地道。
“現在新宅沒有你們的份了，自然裡面的東西就不是你們的了。”小翠笑著道。
“沒事。爹可以再打，我們收拾一下離開吧。”方威淡淡說道，一點都不想跟他們扯。
“爹……”
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喊了一聲。
方綰柔對他們輕輕搖頭，隨後掃了跟來的幾人一眼，嘴上笑道，“勞煩嬸子結算一下補償的銀錢。十兩。”
對著他們伸出手，幾人眼神飄忽，看向一邊。
“老二家的，不對，老大家的，我還有事，我先走了。”盧氏轉身就跑。
“哎，哎，你別走啊。”
王氏伸手要攔，奈何盧氏腿腳飛快，拉著小翠一起跑了。
“呵呵，我，我突然想起來松兒衣服還沒換，我帶他回去換換。”
說著就要走，被方綰柔攔住了。
“哎，嬸子，這樣正好。我跟你一起去，順便把錢結了。省得我們還得跑一趟，你們要是一直不給，還要去衙門一趟，這對松哥兒的科考不太好吧。”
她笑眯眯地看著王氏，果然，王氏的臉一僵。
“爹，娘，你們先收拾，我等會回來。”說著便跟著王氏走了。
“你……”
“沒事。你讓她去。”陳氏小聲道。
“她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方威有些擔憂地說道。
“哼，他們要是敢欺負小妹，我一定讓他們好看。”方大哥握緊了拳頭，說道。
“我相信姐姐可以的。”八歲的小弟笑眯眯地道。
“我們先收拾吧。”方婉寧柔聲道。
話說，方綰柔跟著王氏走到東廂房，換好衣服的方世松一看到她，一愣，轉身就想走。
“松兒，你怎麼了？”王氏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她，她怎麼來了？”
“松哥，我來找嬸子要賠償的銀錢呀。”方綰柔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意。
“咳咳，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著轉身快步離開。
“怎麼回事，怎麼跟見了鬼一樣。”王氏小聲嘀咕著。
身後的方綰柔嘴角微勾，深藏功與名。
“嬸子，請吧。”
王氏只覺得背後發涼，抖了抖，進了裡屋。
看著屋裡的擺設，方綰柔不由嘖嘖出聲，“嬸子，孃家家底雄厚啊。屋裡裝修得挺別緻。”
“是吧。我也覺得。”
王氏拿出一個盒子，開啟，從裡面拿出一顆銀錠子遞給她。
“你可以走了。”
“哎呀，我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擺設，您就讓多看看嘛。”說著耳朵一動，嘴角一勾，果然來了。
“哇，嬸子，你好多錢啊。得有一百兩吧。咦，這個鐲子好漂亮，好像看過奶奶戴過呢。”
“噓，這是你奶奶給我的，獨一份呢，你可不能說出去。”
“好的好的。哇哦，這簪子，手串，耳墜，都好漂亮啊。也是奶奶給的嗎？”
“你小點聲。看完了吧，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