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暖橘色的陽光透過枝葉灑進明淨的窗欞,氤氳了一室暖意。

少女濃密欣長的睫毛輕輕微顫,雙眼水潤盈動,吐氣如蘭的她,宛在雲端。直到浮光暗影掠過,姜焰被人覆了個滿懷。

溫熱的氣息鋪灑在耳邊,男人垂著深邃狹長的眸子看著她,清冽的語氣透著侵略:“焰焰,說你想要我……”

“……”

姜焰心跳加快,臉頰爬上一層淡淡的緋紅,撲鼻的冷香氣息令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

微微翕動的唇瓣,彷彿帶著無限的渴求,輕聲呢喃出深藏在心底裡的名字:“封烈……”

-

天空陰沉沉的,姜焰推開酒吧包廂門時,臉色沉肅。

“封總,原來你在這裡!”

迷暗的光線裡,煙霧繚繞,姜焰皺眉看向慵懶躺靠在沙發上被美女環繞的封烈。

他五官俊美,灰白色的碎髮惹眼張狂,一雙桃花眸似睡未睡,風情瀲灩,黑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一抹性感的胸肌,修長的雙腿翹在茶几上,渾身上下透露著痞氣和浪蕩不羈,活脫脫一紈絝。

“封少,還要不要喝了?”旁邊漂亮小姐嗲聲問。

“喏,我助理來了。”

封烈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稍稍示意,兩旁的鶯鶯燕燕便識趣地退下。

姜焰身穿著一成不變的黑色職業套裝,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來,但不說話。

外人眼裡,只知道她是封烈的助理,沒人知道封烈是她的丈夫,昨天下午是他結婚三年來第一次碰她,可之後他依舊我行我素浪蕩不羈。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封烈為什麼要找她結婚,他只是需要一個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24小時保姆嗎?

“生氣了?”封烈似笑非笑地調侃:“年紀輕輕,比老媽子都操心。”

何止是比老媽子操心,當封烈的助理,要比他媽還要操心,整天不是替他處理緋聞,就是在處理緋聞的路上。

“九點有記者招待會,現在是八點二十。”姜焰公事公辦的口吻提醒:“車已經等在下面了,抓緊時間吧!”

男人卻一點也不著急,神色慵懶,勾了勾骨節修長的手指,示意姜焰上前。

待姜焰湊近,清冷的羅勒香沁入鼻頭,熟悉的味道令她心悸上頭。

封烈發出一聲浪蕩的低笑,邪肆的眼神打量她幾秒淡淡開口:“耳環很漂亮。”

他的嗓音磁性低沉,帶著一絲蠱惑,撩人心魄。

他總是有法子讓人一秒氣消。

姜焰心跳猛地漏跳一拍,下意識地抬頭摸了一下耳朵上的耳環。

是昨天封烈送她的禮物,她平時沒有佩戴珠寶首飾的習慣,但因是他送的,便戴上了。

壓下心頭的喜色,姜焰警惕地盯著他問:“東西不是白送的吧?”

她知道封烈的脾性,平時嘴裡沒半句好話,除非有求於人的時候。

封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菸,點燃起來,抽了一口,青煙嫋嫋間,男人的俊顏若隱若現:“薛美琪今天從國外回來,你訂一束紅玫瑰,替我去機場接機。”

“什麼?薛美琪……”

忽然聽見這個名字,姜焰的心口猛地一沉。

他怎麼會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她是他的妻子,可他卻讓她去接她的緋聞前女友?

“去不去接?”封烈抽著煙,再次重複一遍。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我去?”

姜焰可以忍受他三天兩頭和各種嫩模女明星傳緋聞,可卻不願意替他去接前女友,他在做決定的時候,就從沒考慮過她的身份有多尷尬嗎?

“你不去誰去?你是我的助理,代表著我。”

封烈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勾起一抹頑劣的弧度。

很明顯他是故意這麼安排的,是為了羞辱她,他已經不止一次這麼幹了,三年來每次鬧緋聞,幾乎都是為了讓她難堪。

心口忽然溢位一陣酸澀的疼意,密密麻麻,悶得她快要透不過氣。

雖然他從未把她當成妻子,可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已的心,愛上了他,也許從初見他的第一眼時,便悄悄喜歡上他了。

當時是在老家,她奶奶病重急需要一大筆手術費,她為了籌錢四處找親戚借錢,可沒一個人願意借給她,她只能一個人打幾份工。三伏天頂著40度的高溫發傳單,最後中暑暈倒在街邊,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得知有人替她繳了手術費。她想見見好心人,在醫院的休息室裡,她推開門,便看見沙發上氣質慵懶的男人,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絕美的面龐上,宛如天神,令她一眼心動。那是她最絕望的一天,可是因為他,卻讓她像是在黑暗的地獄裡看到了光。

當時他見她第一面便提出了結婚,更讓姜焰猶如做夢一般。只是他不準談感情,這些年,她從不敢越線,只能將那份喜歡偷偷藏在心底裡。

可是此刻,她的心亂了,如海嘯般洶湧,泛著疼,疼得快要碎了。

“怎麼還不去?”

封烈抬起骨節修長的手指,彈了彈菸灰,淡淡地催促。

姜焰回過神來,長睫微垂,努力剋制著眸底的情緒:“封總,既然是薛美琪小姐,我覺得你應該親自去接,沒必要讓我代替你。”

封烈唇角微挑:“做我的助理,代替我接,怎麼了?”

“但我今天很忙,抽不出空來。”

姜焰轉頭,扯了扯唇角,擠出一抹職業性的假笑。

“能比我這個總裁還忙?”

封烈戲謔地笑了笑,又道:“都推了,現在就去訂花,她的航班時間我會發給你。”

“我真的沒空,今天有很多安排……”

姜焰用蹩腳的理由應付他,顯然她的敷衍令他不爽,封烈的眸子不似先前溫和:“那就取消今天所有的安排,姜助理,有空了嗎?”

“抱歉,時間快來不及了,還是先回公司參加記者招待會好嗎?”

姜焰搬出公事來做擋箭牌,說著便起身朝外走。

她的話顯然觸怒了他,男人散漫不羈的臉色瞬間一沉,抓起金屬菸灰缸砸向茶几。

砰!

茶几被砸出一個大坑,姜焰的步伐頓住,驚恐的眼神盯向沙發上的男人。

她幾乎快要忘了,他雖然大部分時間散漫放蕩,看似不具攻擊性,但是脾氣暴起來,AK都壓不住的。

她的話,顯然惹怒了他。

封烈又靠回沙發裡,語氣染上幾分輕蔑:“你以為你是誰?給老子擺臉?”

“……”

她知道自已什麼都不是,即便有一紙協議,可他不僅從不承認他們的關係,反而在外人面前總是肆無忌憚地踐踏她的尊嚴。被偏愛的才會有恃無恐,不被偏愛的,連擺臉的資格都沒有的。

姜焰鼻頭泛酸,心口蹙疼,眼神裡閃過暗傷,鼓起勇氣問道:“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對我?當初為什麼非要和我結婚?我到底哪點做的不好?你要變著法子羞辱我?”

封烈的眼神染上一絲陰鷙:“你得去問問你媽,當年做過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坦露和她結婚的原因。

問她母親?

他找她結婚和她母親有什麼關係?

可她母親在她五歲那年就因車禍去世了啊!

姜焰的心頓時痛如刀割,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我媽已經死了!死了17年了!你還要我怎樣?把她從地下挖出來嗎?”

這些年對他太過順從了,以至於她早就沒了自已的脾氣,但觸及底線的時候,姜焰也不會任由擺佈的。

男人冷了臉,包廂的氣氛快要降至冰點。

姜焰靠在牆邊,一顆心疼得碎裂,疼到麻木後便是如死灰一般的哀寂。這段低入塵埃裡的婚姻,讓她受盡折辱和委屈,她早就受夠了,也是時候該結束了。最終她深吸一口氣,艱澀地開口:“封烈,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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