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高興的是,起碼最後結果很好。江離仄狠狠吸了一波粉,大眼上她的話題熱度不斷飆升。

紅毯造型一搜一大把,有粉絲揪準了這個機會,趁機把江離仄所有造型的美照全部拾掇出來,然後配文:此番美景,邀諸位共賞。

順便擺出了自已的親筆簽名周邊。

慈善機構也笑得合不攏嘴。有些人追星容易上頭,一上頭就容易衝動消費。江離仄還有什麼需要衝動消費的東西?

做慈善咯。

於是,終於有人明白,江離仄的粉絲沒事喜歡發木魚的表情包是怎麼個事兒了,並且也加入了木魚大軍。

設計師迷茫地看著社交帳號99+的紅點,生平第一次有了銷號跑路的衝動。

救命,社恐要犯了…救命啊!!

經紀公司也樂開了花。嘿嘿,通告,嘿嘿代言,嘿嘿,新綜藝,錢錢!好多錢錢!!

當然這些大多數都和現在的江離仄和許流風無關。

還是有關的,江離仄給現場幾個粉絲簽了名。但是後面一坨坨的人頭,活像喪失圍城大軍壓境,兩個人頓覺不妙趕緊溜了。

許流風把西裝外套披在江離仄身上:

“外面冷,你忍一下,上車就好了。“

江離仄乖乖答應。

脖子上的項鍊已經摘下來,放進保險箱,由保險公司帶走了。這條項鍊的主人不願意忍痛割愛,而現場挑寶石設計鑲嵌已經來不及,所以他暫時租了一下,等之後,江離仄會有一條她自已的紅寶石項鍊。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覺得江離仄適合紅色。分明她平時並不穿這個顏色,唇色也很淺,不容易讓人聯想到紅。

可他就是固執地覺得,她穿紅色會很漂亮。

嘶,他不會想的是中式喜服吧?

他深吸一口氣。把這個想法暫時清出腦海。

但是,要是能重新辦一場婚禮就好了…

江離仄倒是一直安安靜靜地。她身上還披著許流風的外套,帶著許流風的些許溫度。

她捏緊了西裝外套的袖子,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就到了暫時落榻的酒店,江離仄先進去浴室洗澡,而他在屋裡檢查了一圈,確認沒有隱藏攝像頭後才坐在椅子上開始翻資訊。

周谷年又在瘋狂給他發訊息。但許流風不是很理解,痴迷江離仄這樣的言論為什麼要放在與他的對話中。但是從他發的一堆資訊中,他還是提煉出一個要點。

他想幾個人聚一聚,就周谷年,許流風,還有王忠三個人。

如果想,那江離仄也可以來。

“王忠?他考試過了?“

“人家都拿上證了,正經外科醫生。”

真不容易啊,頭禿一半了吧。

說起來四月份有周谷年的生日。他一般不陪著過,但會送禮物,代表他還記著這個日子。按照他發的這一通話,現在周谷年最想要的肯定是江離仄的周邊。

嘖,不想給他。

換個禮物,給什麼也不想給印江離仄臉的東西。鬼知道他會拿它做什麼。

王忠的生日倒是在五月份。尚且不急。

“你定時間和地點。但江離仄去不去要看她自已。”

“哥,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叫她全名啊?【賤笑】【勾手】”

“有意見?”

硬了,拳頭硬了,想隔著網線揍人。

“按道理不應該改稱呼了嗎?膩膩歪歪什麼寶寶老公老婆什麼的”

許流風同在頁面上,思慮良久。

是的,稱呼的作用很大。給人的親疏感覺不同,時間久了,心理暗示也會把兩人往相應的親疏關係上推。

但是他和江離仄真的可以用更親密些的稱呼嗎?

他久久不回訊息。周谷年很快又發一條:

“你怎麼了,輸入中輸死了?”

許流風沒忍住扣了個¿過去。

當我敲出¿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而是你有問題。

周谷年從善如流,當場轉移話題:

“你看看江離仄這裙子可真裙子啊。”

你要不還是關注輸入中吧。挺好的,挺適合你的。

“話說,哥,我冒昧一下哈,你們有備孕的打算嗎”

許流風:?

哦,他都忘了,一個完整的家庭還想是要有個天天吱哇亂叫脆弱不堪的四腳吞金獸是吧?

這裡不是指貓而是人類幼崽。

“沒有。”

他很果斷地回覆。

他要孩子做什麼,來繼承許天無的pua和精神控制嗎?

況且江離仄事業上升期,生孩子對她多影響,後續還不一定能恢復成現在的樣子,誰愛生誰生反正他不生。

——除非江離仄真的想。但她又不傻。

等一下,怎麼都考慮到生孩子的問題了?

他和江離仄,明明連戀愛都八字還沒一撇啊!

他忽然感到些許悲壯。

“蕪湖!那就好!”

周谷年歡呼了起來。

附加一條猴叫的語音。

不是,和你有關係嗎,這麼開心幹什麼?

“哥,我勸你你捯飭捯飭自已。”

周谷年貼上來一張截圖。

截圖上的字就算不放大也看得一清二楚:家人們,虧我以前還覺得他們般配,現在看來又是美女配八戒。

附圖江離仄絕美生圖和許流風被大風吹的很是凌亂的“模因集合癌”表情包。

不是,你倒是放正常的圖上來啊?

放表情包是什麼意思!!

他沒記錯的話,那張圖應該是某個廣為流傳的表情包的原圖。

那個表情包是什麼呢?

“給我玩烏託菲亞戰線!”.批臉.jpg

有這個閒工夫給許天無p表情包好不好啊求求你們了小祖宗誒。

周谷年還貼心地附上了大眼連結,他懷著“還能咋滴”的心情點了進去,甚至做好自已兩眼一黑差點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的心理準備。

但一開啟,最頂上的評論:其實他平時挺帥的。【一張許流風吃早飯的生活照】

誰,誰家狗仔能鑽到他家裡來拍他照片!許天無不會流出的!誰!到底是誰!

這個id一看就是假的,江離仄怎麼會拍他吃飯呢,江離仄怎麼會特意來評論呢..

等會兒,誰?江離仄??

他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仔仔細細看這條評論。

然後顫顫巍巍地點進頭像。

加v,演員認證,超多粉絲。確認了,這是正主。

江離仄真拍照片了??

還存著?

許流風瞳孔地震。

而且這條評論瞬間被評論和點贊頂了上去。

發言時間三分鐘前。

可是,可是,她明明還在浴室裡啊...

她明明還沒出來...

就在這時,浴室的門開了。

江離仄披著浴袍,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走了出來。

熱氣燻得她臉紅通通的,看上去有了幾分血色。

許流風抬頭看了眼人,確認了一遍屋裡的暖氣,確認屋裡溫度足夠,就算只穿著浴袍也不會冷才放心下來,卻也不知道怎麼談剛剛的事,只能找起另外的話題。

“周谷年——我一個朋友——他和另一個朋友想和我聚一次餐,有想邀請你的意思,但我個人不建議你去,他算是你的粉絲,見上面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話帶到了,但不建議就是個人私心。

“你希望我去嗎?”

江離仄問。

許流風誠實地搖頭。

江離仄垂下眼,她想,今晚是個好機會。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會在這種場合用這種方式以她出醜為樂的,除了許天無沒有任何人。

她算是在許流風的幫助下,規避了一次事業危機。

這個地方相對安全,許流風一定查過了監控攝像頭,她不必擔心對話洩露。

還有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比現在,更適合向她唯一的盟友展露全部嗎?

而且,她也有些事,作為一個怪物所不懂的事,需要得到一個答案。

“那我便不去了。”

她輕聲回道。

“許流風。”

她喚道。

許流風抬頭看她,不知道喊這一聲的含義。而江離仄似乎還在思考如何引入話題,許流風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聲音,起身去行李箱,試圖翻騰出江離仄的睡衣還有吹風機。

“待會兒換身衣服,小心頭疼感冒。”

他隨口叮囑。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剝去衣服就能毀掉我?”

她問。

許流風一怔。

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他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設定,女明星女演員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裸出現,事關聲譽。一但有裸照遭到流傳,這個藝人算是毀了一半。而不限於藝人,普通人也是如此。失去衣服,失去貞潔,失去聲譽,如同失去生命。

預設的規矩。即使有人質疑,也無奈地遵守的規矩。

在人初步社會化的時候,這種規矩就植入人心。相當於刻在靈魂的東西,無論如何成長,也無從擺脫。可奇怪的是,對男性的約束卻沒有那麼大。

這其中當然牽扯到非常多的問題,歷史也好,文化也好,這其中的原因肯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清楚的。沒多少人能講清楚,但大多數人都理應知,並且不再疑問。

可為什麼江離仄不知道?

在大山溝裡,這種規訓理應更加深刻,讓她從不懷疑其中疑雲。

除非,她並非真的來自於大山。或者說從小來自於大山。

“在我很小的時候,大家都渾身赤裸。只有不屬於”我們“的人才穿著衣服。我曾經以為這是地位的劃分。但後來,我發現外面的所有人都平等地穿著衣服,而赤身裸體反而成了不正常的。我模仿人類穿起衣服,卻始終想不通,赤身到底能毀掉什麼?”

她垂著眼。髮絲一滴滴地向下滴水,濡溼浴袍,把周身的暖氣一點點驅散,只剩下冰冷而潮溼的寒意將她籠罩。

一點點,驅散乾淨她臉上的血色。

“江離仄…”

許流風張著嘴欲言又止,他有些想阻止卻又不敢阻止。他清晰地感到江離仄要說的不止這些,但是在許流風看來,這些問題的答案如此明晰而又如此渺遠,他可以解釋,但絕不應由他解釋。他是許流風,不是江離仄,他無法感同身受,無法給出江離仄真正需要的答案,就像二十四歲的許流風永遠無法填補起四歲的江離仄缺失的教育一樣。

他需要做的,絕不是回答。

他站起來,試圖給江離仄一個僭越而用力的擁抱。

“我看過一些神話。仙女失去衣服就失去了法力。”

她繼續低聲說。

“許流風,你覺得我本身,毫無力量嗎?”

她解開浴袍的帶子,向後一撩,整件衣服輕飄飄地滑落,重重砸在許流風心裡,如同重錘。

她抬起眼,黑漆漆的,毫無光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流風。

“我現在放下所有偽裝,所有柔弱,許流風,我站在你面前,我毫無力量嗎?”

她聲音低沉,透出機械一般的平靜和非人的驚悚。就連最後的問句,也平如止水,毫無波瀾。

她毫無力量嗎?若是離開一層遮羞布,她本身在他眼裡,在世界眼裡都毫無力量嗎?

如果是,那就能解釋了。

為什麼從出生的那一刻就不被看好,為什麼來到另一個地方也是被壓榨,為什麼所有人的眼光都透出戲謔和逗弄,為什麼她只能是玩物,只能是下級,只能是被壓迫被規訓的一方。

因為她毫無力量啊。弱小的東西,沒有權力可言。

但即使如此,她也要傾盡蜉蝣之力,把許天無拉下地獄。

許流風,許流風,唯一的同盟,唯一被認可的主人,對她傾注感情的特別的人。

江離仄不在乎別人的答案,但她在乎許流風的。

“我毫無力量嗎?”

她的詰問讓許流風愣在原地。

他幾乎確信,江離仄的來歷並不像簡歷上那麼簡單,她並不真的只是大山出來的女孩,她有自已坎坷的經歷。

但那些在這一刻都不重要。

他回過神的那一刻,幾乎是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毫無力量!”

能靠自已在二十幾年的生命裡獲得那麼多成就,能夠在艱苦環境下取得學生生涯的巔峰,事業的巔峰,她那樣自律,那樣強大。

她怎麼會毫無力量?

無論肉體,無論精神,她都站在普通人的巔峰。

許流風甚至懷疑,給她時間,但凡是努力可以做到的事,她全部都可以做到。

這樣的人,怎麼會毫無力量?

一件衣服,更不可能遮蓋她的光芒。

江離仄似乎微微放鬆了一下。她似乎習慣性地想揚起一個笑容,但又聯想起自已所說的沒有偽裝,把笑容收了回去。

那是她學來的有意識地表示高興的方法,是偽裝。

可她不知道,“江離仄”自已,該如何表達開心。

她覺得是時候說了。

“許流風。”

她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許流風。

“我會讓許天無得到應有的懲罰。這就是我一開始出現在你身邊,真正的原因。”

許流風心神震顫。

他睜大了眼睛,木愣愣地望著江離仄。

她說什麼,她會讓許天無得到應有的懲罰?

許天無,也是她的敵人?

他和江離仄,從一開始就站在一起?

是謊言嗎,是演戲嗎,是許天無故意為之嗎?

他向自已詰問。因為江離仄是個優秀的演員,他根本看不出她到底有沒有在演。

但這樣的江離仄,他從沒有見過。

她面無表情,毫無生氣。溫柔也好生氣也好高興也好,統統感受不到。她像是“無”。

簡直不像是個活人,不像是活生生活著的人。

他看不出真假,但是他願意相信江離仄。

他願意,相信江離仄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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