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名叫關雲良,拜路過的赤腳老道賜名,關雲這一世依然叫作關雲。

埋葬了老人,關雲也失去了對小山村的最後一絲牽掛,不日就拖著殘軀獨自一人爬過了大山,爬進了城裡。

可沒有一技之長的少年,加之身體缺陷,在城裡他又能做什麼又做的了什麼呢?

他依然只能乞討街頭,攝取別人拋棄不要的食物來勉強裹腹

他就這樣漫無目的飄蕩著。

他也曾多次想過,既然此世如此的悽苦,不如草草的結束掉自已的生命,另謀他世。

可是每每臨終之前,老人慈祥的目光又會浮現在他心頭,讓他珍惜老人為他續下的來之不易的性命。

“老天,你真是會玩啊。給了我新生又剝奪我的命運。”

“哎,罷了,來到此世走了一遭,總要嘗試活出個新法。”

“只是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終生都只能做個受人唾棄的乞丐。”

“我得學會改變,哪怕只有那一線希望。”

在心中沉思了良久,關雲終於尋到了一個方法。

第二天一早,他便偷偷的來到了城裡的私塾,在牆角悄悄的聽教書的夫子講學。

畢竟對於他這種殘廢,什麼才是改變的最佳選擇?

讀書!

不是說關雲想要去考狀元,而是如果他想與人交流,在口不能言的前提下,習字只能成為唯一的選擇。

即使寫字這種交流方式很麻煩,但至少能成為他傳達想法的唯一希望不是?

或許等他學會寫字,他還能用僅剩的雙手為自已謀個像樣的活計?

再者說,假使某一天關雲真的天命降世,撿到了神功秘籍,或者是撿到了能夠醫治好自已的醫書聖經,他看不懂文字,不照樣是空有寶山卻無門路?

所以,從此之後在私塾牆角,就多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

他拼盡全力用耳朵記下夫子念出的每一個字。

偶爾也撿到私塾內丟出來的廢紙,更是如獲至寶,利用細棍在泥沙上一遍又一遍的臨摹廢紙上的文字。

……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沒過多久私塾的夫子就發現了這個在牆角偷聽聖言的乞丐。

夫子勃然大怒:“聖言之道,又豈是你一個小叫花子能夠聽懂的?”

關雲企圖據理力爭,但無奈口不能言,行為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瘋子。

“趙嘉俊,李然傑!給我把這個小叫花子趕離私塾,再給我打斷他的一隻手,以後若是在私塾外再看到他,就給我剁了給劉員外家餵狗!”

私塾的夫子喚來門下的學生,口中吐出的言語卻是那麼的令人不寒而慄。

關雲不禁爬著連連後退,他已經不能行走了,再失去一隻手焉還能有活路?

可是他終究還是快不過兩個人模狗樣的私塾學子,被人提著破爛的衣服,就像雞仔一樣給拎了起來。

隨著“咔嚓”一聲,他這段時間不斷練習寫字的右手便應聲斷去,隨之斷去的也還有關雲的希望。

十一歲的少年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這樣昏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卻是在天橋底下的泥濘裡,虛弱的無聲喘息。

他能感覺到,他已經快要死了。

關雲無奈的苦笑,沒想到自已如此的努力求活,世道卻是不給自已任何生路。

“鐵口銀斷,仙人指路。鐵口銀斷,仙人指路!”

耳邊漸漸傳來算命先生的吆喝聲,關雲不禁為之一振,難道自已還有活路?

可是他真的太虛弱了,還沒有等人來到他面前他就徹底暈死了過去。

……

“你醒了?”

等關雲醒過來時,面對的卻是一個慈眉善目的笑臉。

是那個算命老道!

關雲張開口“啊”“啊”的叫了兩聲,想要謝過老道,誰曾想老道和藹的笑了笑,便抬手製止了他的發言。

等關雲安靜下來後,老道也沒有急著說話,而是伸出右手掐指細算。

不一會兒他就眉開眼笑的重新抬起臉,張口說道:“陰年陰月陰時所生,先天殘疾,口不能言,孩子,你過得很苦吧?”

苦啊!怎麼能不苦?

先是被親父遺棄,養育自已的老人又隨後而死,如今來到城裡,想學文習字,卻又被人打斷了右手,幾乎令他失去所有的生存希望。

老道士看著關雲沉默低頭,用手輕輕的敲了敲關雲的頭:“孩子,別怕,以後便跟著老道我吧,老道我也還有一兩分本事,說不定能治好你的先天殘疾。”

治好殘疾?明明所有的大夫都認為沒有希望。

這老道莫非是欺騙我?

可我又有什麼值得他欺騙的呢?

關雲的眼中露出一抹希望,三分懷疑,就差沒在臉上寫下“真的?”二字。

算命老道哈哈一笑,也不言語,伸手打出一抹青光,青光照射在關雲斷裂的右手上,就如同活死人肉白骨一般,很快關雲就感到右手不再疼痛,甚至恢復了一絲力氣!

道家仙人!

那青光竟能治好他右手斷裂的傷勢!

只是關雲看著老道額頭微微的那一抹汗珠,想來施術也並不輕鬆。

“怎麼樣?可願拜我為師?”

關雲毫不遲疑,迅速站起身來,然後用力將頭部撞擊地面,發出砰砰作響的聲音。

老道輕輕撫摸著下巴上的山羊鬍須,看著眼前不停跪地磕頭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說道:“我天飢道所傳承下來的正是這本《度厄真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天飢道人門下的第十七代弟子了,起來吧......”

隨著老道話音落下,關雲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知道,自已從此踏上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而前方等待他的將會是無數未知的挑戰和考驗,但他無所畏懼!因為他心中有信念、有目標——活下去,不論是為了那照顧自已死去的老人,還是自已。

就這樣關雲跟著老道懷著期待與忐忑一同離開了小城,離開了大山。

只不過這條路上會經歷些什麼是舊苦難的結束,還是新苦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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