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密謀

某大型超市內，人潮擁擠的扶梯上，甄珠捏了捏眉心，996工作制度讓剛參加工作的她疲憊不已。

可實習月薪有六千，一線城市算是高工資的待遇，嘆了口氣，看在工資的份上，每天斟茶倒水搞垃圾背黑鍋也不是不可以。

“今天人好多！”

“你不知道？商場週年慶，超市 滿100減20，好多東西都在打特價，再加上9點過後麵包熟食都打兩折，附近公司企業那麼多人，下班都擠過來了。”

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大姐大聲的在那裡討論著。

甄珠抽抽嘴角，她就是聽說今天便宜才往這個超市來的，平常沒事都在 租房附近的菜市場買點東西對付早餐跟宵夜。

公司附近這些超市做的都是精品蔬果或者進口生活用品居多，價格方面對於她來說挺貴。

能省則省，省下來的錢還能寄給院長媽媽補貼一下其他小朋友。

突然之間扶梯顛簸，甄珠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後方哀聲遍野，窒息，疼痛讓她明白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扶梯突發故障，以至於後方的人沒準備往前摔去，她好死不死在最中間，被後面滾湯圓式的人潮給壓在底下。

昏倒前一刻都還在碎碎念：這個月工資還沒發，晚飯還沒吃，商場不補償個十萬八萬的，那就虧大發了！

------*------

1972年嶺南某小鎮糖廠家屬樓，十八平的房屋內，一半用木板隔出了兩個房間，其他地方傢俱等，擺的滿滿當當。

其中一間較為小的房間裡擺放著上下鋪，留下僅夠一個人行走過道。

上鋪，一個面色潮紅，額頭佈滿汗珠的嬌小女孩皺著眉頭搖晃著腦袋。

甄珠呼吸不暢，渾身痠疼，喉嚨像有萬根針扎著般難受。

突然間，哭泣聲傳來。

眼前一道亮光，一個瘦弱的女孩蹲坐在地抱著雙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咋啦咋啦，哭啥子嘛！”甄珠習慣性開口詢問。

女孩抬起頭，狹長的眉眼，烏黑的眼珠子，挺翹的鼻樑，飽滿有型的嘴唇，甄珠心裡直呼：這要是吃胖一點，肯定是一個英氣十足的大美女。

“我這幾年活的太苦，還不如隨我那早死的媽去投胎，這身體送你，請你別跟我一樣活得畏畏縮縮。”

女孩聲音越來越飄散，沒一會人就不見，甄珠大喊：“媽呀，見鬼啦！！”

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四周都是灰黃色的報紙牆。

氣息還沒有喘平，外頭開門跟說話聲傳來，作為孤兒院不愛睡午覺十來年的直覺，她立馬閉上眼睛裝睡。

隔開的屋子沒有房門，就一個布簾子，咚的一聲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這大閨女身體怎麼那麼差，洗個冷水澡就發熱了，可大夏天的，哪來那麼多煤燒水。”

聲音溫柔又帶點埋怨，背對著男人給了上鋪躺著的人一個白眼。

“是呀，這閨女怎麼越長大身體越弱，小時候圓圓胖胖的老招人喜歡，現在陰陰沉沉，話都不講。還不如娟子。”

甄大偉搖頭嘆氣，有點無可奈何，5年前，前妻過世後，樂觀開朗的大閨女越發的沉默寡言。

而娟子是現任妻子前頭的閨女，前兩年娟子爺奶沒了被老家親戚送到這邊。

一來嘴巴甜又勤快，最重要妻子說養一養就能嫁人，往後再生個小子，親姐姐都能幫弟弟，可得好好打算。

“大偉，紡織廠二車間趙組長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

吳芳看著屋內的人一時半會不會醒，就拉著丈夫的手，來到旁邊四方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一臉期待的問著。

甄大偉面露難色，二車間趙組長就小他幾歲，三十好幾的爺們家裡還有對十一二歲的雙胞胎男孩，再加上家裡那個寡婦媽是個厲害的，不然前頭那個妻子不會被搓磨死了。

吳芳看出丈夫的遲疑跟不忍，語氣溫柔道：“咱大閨女眼裡是有活的，家務什麼的樣樣都拿手 ，嘴巴又不多話，這不就很符合趙組長家的要求嗎？ 人還要求文化高，小珠可是初中畢業呢，娟子命苦只讀過小學兩年，要不然啊……”

話說一半她嬌嗔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三分豔羨。

三十好幾的女人風韻猶存，看的甄大偉喉結微動。

對於拿捏男人吳芳還是很有分寸的，追問道：“大偉，你覺得呢？這事要是一直不回覆的話，會不會影響了娟子臨時工的位置。”

她的親閨女好不容易進入紡織廠當臨時工，每個月好幾塊錢，沒了多可惜。

再加上是肚皮裡頭出來的，跟她親著呢。

一邊說著還把大門開啟，把屋外爐子旁的葉子菜拿進來摘。

“你給我拿幾塊錢，中午別煮我的飯，我去找趙組長說說話。”

甄大偉也有自已的小心思，閨女養大都得嫁人，自家這個悶油瓶，嘴不夠養女甜會來事，若是要嫁還不如多弄些好處。

吳芳滿臉笑意從兜裡掏出包在手絹裡頭的散錢，心裡在滴血，但又不得囑咐一聲：“別喝太多酒，傷身體。”

甄大偉沉默點頭，揮手走出房門。

等人一走，吳芳臉色一變，怒氣衝衝的撩開簾子，往床上那個閉著眼睛的瘦弱女孩手臂上那麼一扭發洩怒氣。

而後也不打算在家煮飯，扭著身子離開了家。

床上的甄珠睜開眼睛張著嘴巴無聲吶喊：“可疼死個人了，真真是個老巫婆，背後下黑手。”

起身半靠坐，撩開衣袖，看著手臂上的青青紫紫皺著眉頭。

剛剛探索的記憶裡，這個後媽一上門，人前假模假樣勤勤勞勞的做家務。

實際上，她爸凌晨4點去殺豬場幹活，後腳吳芳就喊她起床去洗漱房洗衣服，自已站在門口監工，等到六點多人家都起床，她就去晾衣服，煮早餐。

上小學因為離家近得吃完飯才去，可她每次只分到一碗沒幾顆米的米湯。

中午她爸吃食堂不回家，後媽根本就沒有煮飯讓她吃早上剩下的一點點米粥和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