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星期日
他捋了一把頭髮,頭往下垂去。
他不想,也不再想直視窗戶,亦或者是外面的,明亮的,明淨的,無暇的天,刺痛了他的眼。
他本不是,他本可逃脫,去爭鬥,去反抗這囚籠……但,誰能料到呢?
天,自然是美好的。
只是有的人,他“自由”,他渾然不覺,他,生活在囚籠。
天,沒有形狀,不該被那四角的,方正的籠,覆蓋。
他們抬頭望的,不過佈滿汙泥,啐滿髒汙,一雙雙帶著血汙的手,朝著這裡奔來。
當,
梅花已不在依舊。
天空已不再晴朗。
他們面帶“笑容”。
白雲已佈滿髒汙。
罪惡難掩在那真相中。
屍骨,埋在地下,
他們悲鳴,他們被那黑暗的汙水吞噬,侵蝕。
他們望眼欲穿,他們,看到的是……
“明亮”“收容”伸向手,將面帶“笑容”的人,拖向“明靜”。
那些人不會知道,他們,即將面臨“祂的自由”。
終...
日 星期日
月光下,她的頭髮耀著。
嘎吱的聲音,門,開了。
“小姐,請你不要動,冷靜一點!”一個渾厚的男音。
她驀然回首,雙眼沒有聚焦。
她的側臉,好看極了。
只是那雙眼,沒有盪漾,沒有人影,甚至——一絲物體的倒影,都不曾來過。
她,坐在天台的欄杆上。
下著雪,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
他,一步兩步三步,走了過來。
她,呆呆地望著。
他,觸控了她的手,冰涼,沒有溫度。
他以為,她釋懷了。
她以為,她又要墮入地獄了。
她,拿著刀片,掙脫了他的手。
她,露出那佈滿傷疤的手,雪花落了下來,似是在撫慰,但並未起效。
心裡已經冰涼的人,身體裡,無不是冰。
她將刀片含入口中,站在天台邊,轉身,眉眼彎彎。
他想抓住她,但,她化作了一縷,青煙。
她,化作了雪;她,化作了天;她,化作了鳥兒;她,是我們任何一個人。
她那白髮在月下熠熠生輝的模樣在他的眼中揮之不去,眼角,晶瑩的圓圓的正在浮現。
那是憐憫,那是悲哀,那是他的良善化作羽扇綸巾,無影無蹤。
她,被人圍著。
她,被人簇擁著。
她,被拖入泥地。
她,被禁錮在牢籠。
她,是我們每一個人。
她,是我們任何一個人。
她,已經,無影無蹤。
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她或許,只存在他的眼中,他的記憶中,以及——我們所有人。
她不曾投降,即使被禁錮,被凌辱,她,不曾屈服。
她喜歡梅花。
她尤其喜歡在寒冬裡盛開的,凌人的梅花。
她似是能從中找到一絲慰藉,或許,很像她。用刀片割著,撕下,不像她。
那被她含著的刀片,在嗎?
刀片,還在。
刀片,不曾消失。
刀片,深深地銘記。
刀片,被刻入骨髓。
刀片,不應該被遺忘。
刀片,不能被製作他的人,刪去!
“再見了,我,是你們每一個人。”
這是她的,最後一句。
她……還在。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