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心已毀，趙無極入魔
“畜生！一群畜生！”
直至圓盤銅鏡中的畫面演化到這，
趙無極再也無法強忍心中的怒火，
他當即將圓盤砸落地面，然後順勢手中結印召喚出七朵白蓮業火，
然後對著地面上已然沒有氣息的眾多黑衣斗篷人身上直接揮舞而去。
白蓮業火氣勢洶湧，
短短几個呼吸間，便燃燼了所有黑衣斗篷人的身軀，直至殘留些許星火點點......
做完了這一切，趙無極似乎還未從此前銅鏡畫面中的那一幕幕掙脫出來，
只見他再次彎腰拿起地面上的銅鏡，並深撥出一口氣後，再次雙手施法，
“北斗九辰，中天七神！”
“吾乃三清山道宗弟子趙無極！”
“特此藉助諸神力量尋......”
然而，沒等他的箴言術語說完，
他手中的結印竟然突然憑空打斷了......
怎，怎麼可能？
定位咒怎麼會失效？
看著不自覺呈現出微微顫抖狀態，
並且無法合攏的雙手十指，
趙無極一時間怔在了原地......
“你要做什麼？”
沒等趙無極回過神來，
韓飛聲音響徹他的耳畔。
“掌，掌門，弟子錯了！”
“不說這個，你剛才是要做什麼？”
“這群萬魂宗老雜毛損我道心，弟子務必要尋到他萬魂宗處討個說法！”
看著趙無極的一臉怒色，
韓飛搖了搖頭笑了。
“你既然都知道自已現在的道心不穩了！你還打算討個什麼說法？”
隨著韓飛這聲言罷，
趙無極瞬間醒悟了過來。
道，道心不穩.......
低頭看著自已那微微顫動的雙手，
趙無極一時間陷入了恍然......
“老道士，問你個問題。”
“掌，掌門請說。”
“何為正道？”
看著韓飛那略帶嘲諷的嘴角，
趙無極張了張嘴，
但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
“那我再問你，萬魂宗是什麼門派你總知道吧？來，給我介紹一下。”
“萬，萬魂宗......”
似乎是在回憶腦海的記憶，
半晌後，趙無極才回應道，
“萬魂宗，乃大漢國疆土上一座小型正道門派，宗門人數約上百位左右，其宗門弟子，主修斬鬼除妖之術。”
頓了頓，趙無極再次補充道，
“名義上萬魂宗雖為小型門派，但其掌門萬魂老人，年約二百載有餘，卻不過第五大境界，七品化天境後期的實力修為，
對於我三清山甚至眾多大統派系而言，萬魂宗其勢力非常弱小，實在是一個無登大雅之堂，上不得檯面的小小宗門。”
言罷，趙無極扭頭看向韓飛。
他不明白韓飛詢問萬魂宗的緣由是什麼，但看著他那一副殺氣凜然的模樣，趙無極心中便莫名生出一絲隱隱的不安。
“呵，那我再問你，既然你說他們修行的是斬鬼除妖之術，那現在這般場景如何解釋？”
聽著韓飛的話，趙無極下意識掃視著周遭一動不動的眾多已然死亡多時的屍傀。
“我......我......”
“所以老道士，你的道心就是，只要是正道宗門所做下的罪孽，就可以饒恕？”
“那不是，我尋他萬魂宗，肯定是要給這群無辜百姓討個說法！怎會饒恕？”
“那按照你的說法就是，如果對方死不承認，或者說門下出現餘孽，你也能作罷？”
“我......我......我沒想過......”
“那你現在想一想。”
聽著韓飛儼然一副追根到底的聲音，
趙無極再次陷入了迷茫......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可笑你們這群自詡正義的修士，打著為民除害的幌子，背地裡卻做著傷天害理，殘害無辜，甚至連畜生都不如的事！”
“可笑你身為三清山道士，在道心受損的情況下，竟還妄自抱著幻想去討個說法？”
“呵，你可知你那道心為何受損？”
“還有，你覺得那萬魂老人會怎麼講？會告訴你這所謂的三清山除魔道士，只是自已宗門出現餘孽，是自已管教不嚴罷了。”
“那麼對此，你又作何處理？”
“那麼，這桃花村裡數百位慘死的無辜百姓的生命，你又要又作何處理？”
“他們就該死是嗎？”
“你們所謂的自詡正道就該去為了自已的利益去殺戮，去殘害無辜的生命是嗎？”
伴隨著韓飛這一連串振聾發聵的聲音響起，趙無極的身體也恍惚著左右浮動......
“何為道？你修的道又是什麼東西？是每天把斬妖除魔掛在嘴邊，卻惘然不知黎明百姓的疾苦，甚至對於他們的生死都視若無睹？”
“你顧著為他們討回公道，那公道是什麼？你修道的初心又是什麼？”
聽著耳畔傳來的陣陣低吼，
趙無極那本就受損的道心，此刻竟然緩緩出現了一絲裂縫......
修道的初心......
初心是為了給這群百姓報仇嗎？
初心是勢必要除去天下殘害的妖魔嗎？
初心到底是什麼......
初心是......
是什麼......
看著趙無極雙眸中的彷徨迷茫，
韓飛深深的撥出一口濁氣。
“你自已好好想想吧，至於隨我上山修行這件事，我不強求，你自已決定吧。”
言罷，韓飛便自顧自彎腰拿起地面上幾根樹枝，然後在焚燒的屍體上引出縷縷星火，
隨後，他便徑直向著村外走去......
而伴隨著他的離去，
那數百位屍傀竟然也整齊劃一的，跟著他的步伐向村外走去......
......
道心.......
初心......
看著韓飛離去的身影，
趙無極直覺得自已活了四十餘載，頭一次卻陷入了無知，無助，無措的心境......
回想前四十年的經歷，
從自幼被三清山道觀掌門無意間撿到後，便一直跟隨著掌門在道觀生活，
而自已天賦異稟，道根紮實，修煉速度也平步青雲，短短几十年時間，自已便從一介普通人修煉至百象境......
但遺憾的是，自已雖已經邁入了修行大道，但自已的掌門，卻在後來駕鶴西去......
直至今日，趙無極還清晰的記得掌門在生前，對自已說的最後一句話，
“無極啊，你天資聰慧，但過於恪守道義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啊......”
後來，三清老祖現世主持完所有事情後，便讓自已繼承了道觀掌門一職......
再後來，自已便一直恪守本分，在道觀裡修煉心性，平時與諸多道友交流而已......
記憶湧現到這裡，
趙無極似乎悟到了什麼。
回想自已四十餘載，
好像從未真正的出過道觀，
真正的去感受人間煙火，
真正的去了解天下黎明百姓之苦......
那麼，所謂的道，到底是什麼......
是盛世歸隱山林，亂世下山救人？
可眼前的這一切，又是什麼盛世？
汙穢，骯髒，醜陋，殺戮，血腥，
所以，還談何盛世？
伴隨著心境悄然間發生著轉變，
趙無極的雙眸眼底深處，也緩緩浮現出一縷說不清而又道不明的執念......
如果說，在這所謂的正道之下，
還一直殘留著如眼前這般景象，
那麼這個道心！
老子毀了也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