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和談

阿史那科羅見劉敖說出這句話，在心裡便是更加肯定，那女子肯定是沈寬與妹妹的骨血。

他的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擔心。

妹妹應是生了一對兒女，如今出現在城牆上的應該就是姐姐沈寧，那麼弟弟沈清在哪？是否還安全？

阿史那科羅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的刀柄。

他的眼前似乎浮現出妹妹阿史那燕那嬌俏的面龐，正對著他回首一笑。

當年，阿史那燕為了愛情，不顧家族的反對，下嫁遠嫁給了沈寬。

這十來年來，雖然互相之間一直有通訊往來，但是他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妹妹了。

這個一母同胞的親生妹妹從小便與他十分親近，當沈寬與阿史那燕的訊息傳到突厥時，他剛一聽說便覺五雷轟頂。

久未見面的親人，總以為她在大齊那端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

而從她送來的那些家書中，也能看出來沈寬對她一直很好。

誰曾想突然間傳過來的訊息，竟然是她的死訊。

想到這裡，他氣憤地對著城牆上的謝南飛眾人喊了一聲：

“劉敖，你們齊國的皇帝昏庸無能，濫殺忠臣，你們守著這樣的皇帝又有何前程可言，還不如速速投降，成為我突厥的臣民。”

謝南飛聽他說了這話，瞬間火起：

“無恥之徒，閉嘴！你們撕毀兩國盟約，全是背信棄義之徒！”

沈寧一看他那跳腳的行為，便覺得這個太子當真是毫無風度，也毫無談判技巧可言。

兩軍對陣，又是敵強我弱，辱罵對方又能討得什麼好處？

你道人人都跟那諸葛亮似的，能把王朗罵死在陣前嗎？

但是此時她和她弟弟的小命還在齊國謝家手中捏著。

再這樣互相對罵下去，對於整個戰事的進展也全無好處。

沈寧便湊近柳啟玄，小聲說道：

“柳大人，這般互相對罵下去，也對和談不利，要不還是直接談一談雙方和談之事吧。”

柳啟玄深深地看了沈寧一眼，沈寧從他的眼裡也看到了些許讚賞，他走到謝南飛身邊，勸道：

“太子息怒，如此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要不還是直接與對方談一下和談一事。”

謝南飛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悅，他瞥了柳啟玄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蘊含著對他的不滿，因為柳啟玄並沒有像他預期的那樣，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對柳啟玄說道：

“柳大人，看來這件事情需要你來親自處理了。”

柳啟玄只好看向城牆下的阿史那科羅：

“科羅特勤（古時候對可汗兒子的尊稱），我是大齊成遠侯柳啟玄，我身邊這位，便是您妹妹阿什娜公主與昌平王沈寬的女兒沈寧，她的弟弟沈清還在京城，他們都是您的親人。”

“我早就聽說，科羅特勤自小便與公主感情深厚，想必也肯定不想看到公主留下的兩位遺孤受盡折磨而死，今日我想與特勤談一談退兵之事，特勤看如何？”

當阿史那科羅目睹沈寧現身於城牆之上時，心中對於齊國此番舉動的意圖或多或少已有幾分揣測。

然而，此刻聽聞柳啟玄如此坦率地挑明話題，他仍舊不禁怒火中燒。在心底暗暗咒罵著對方的卑鄙行徑。

他冷哼一聲道：

“退兵？哈哈，好笑，你們齊國欺我突厥無人，竟然敢提出這種要求？！”

柳啟玄只好硬著頭皮說：

“特勤，我知道您的能力，可目前沈寧和沈清在齊國，就算您突厥的兵力再強，也趕不上我們的刀快。”

說完這些話後，他不禁感到臉頰發熱，因為此時此刻他所做的事情，即使按照他自已一貫秉持的價值觀來評判，也絕對會遭受無數次的鄙夷和唾棄。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更何況也是為了燕州這一方的百姓免受戰火之苦。

他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已。

阿史那科羅凝視著遠處的沈寧，而沈寧同樣也注視著對方，但由於距離遙遠，他們無法看清彼此臉上的神情。

只聽阿史那科羅高聲喊道：

“侯爺，我突厥願在這城門外設帳會談退兵之事，請你們明日午後帶沈寧一起前來。”

“謝特勤成全。”

阿史那科羅再次深深地望向沈寧所在的方位，然後用力一拍馬背，掉轉馬頭大喊：

\"撤軍！\"

緊接著，數百名精銳騎兵如一陣狂風般席捲而來，揚起滾滾塵土，朝著遠方疾馳而去。

沈寧靜靜地站在城牆上，目光投向下方那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只見稀稀疏疏的草叢點綴其中。

她從現代而來，見過那五千年的歷史。

在歷史的長河中，數千年的光陰荏苒，她知道有無數的江山更替和王朝興衰。

每一個朝代的崛起與落幕，都伴隨著戰爭的硝煙、英雄的壯舉、智者的謀略，以及普通人的悲歡離合。

歷史上往往記下的只是寥寥幾筆，或者是幾個將領的名字。

可那些死去的人們，和那些等著他們回家的家人的絕望和痛苦，卻都是真切的痛。

對普通人來說，戰爭帶來的，從來都只是傷害。

而她現在只想制止這場戰爭的發生。

下了城牆之後，謝南飛便徑自回了自已的房間，再也沒有出現在眾人眼前。

柳啟玄和劉敖也不敢去招惹這位太子爺。

是夜，沈寧心中擔著事，又睡得極不安穩。

第二天起來覺得自已有些憔悴。

用過午膳，一行人出城會談。

阿史那科羅安排部下在城牆邊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大帳。

當沈寧和其他人走進營帳時，阿史那科羅早已帶領著一群手下穩穩當當地盤腿坐在裡面了。

柳啟玄向齊國一方的眾人做了一番介紹後，阿史那科羅微微頷首，表示回應，但他的視線卻始終停留在沈寧身上。

雙方各自落座之後，柳啟玄首先打破沉默說道：

\"特勤大人，北燕州一役，貴國同樣損失了眾多英勇善戰的將領。”

“如今正值春季，無論是對於貴國草原地區的畜牧事業，還是我國的農業耕作來說，都屬於當前最為關鍵的時期。任何一方有所延誤，都會影響到今年整整一年的收成。\"

柳啟玄頓了頓看了看阿史那科羅的表情，看他眼光平靜地看著他，便繼續道：

\"今天我們太子殿下親自率領我們前來，就是希望能與您共同商討。為了維護兩國之間的和平穩定局面，懇請您下令讓軍隊從燕州撤軍。”

“我國願意承擔貴國此次出征所耗費的軍費開支，並且會將公主殿下的這位千金安全護送返回突厥。\"

此時阿史那科羅轉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謝南飛，心中暗自思忖。

顯然，他對齊國太子的印象不佳，同時也對謝南飛此次並未主動挑起談判重任感到十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