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的手機突然像催命符一樣響了起來,原來是阿杰打來的,只聽他在電話那頭嚷嚷:“小五,快來,在老地方開局了。”
阿杰是我的發小,他說的老地方就是他家。平時我們在家沒事就會召集一些人玩擠黑五,三塊五塊地玩,這規模自然是跟賭場沒法比。
擠黑五的玩法是這樣的:大家輪流坐莊,黑五可以明打也可以暗打。五最大、四最小,接下來就是 321KQJ 依次排列!
等我到了之後,發現屋子裡已經有四個人了。都是村裡的熟人。
“快來快來,二打三!”說話的是一個女生,她是阿杰的女朋友,也是我們當時學校的校花,名叫陳晴。不過,她可是個如假包換的拜金女。
人齊了,阿杰隨手拿出了一盒撲克牌,說道:“五塊十塊,賭局不大,黑五亮出來,擠一個人 10 塊,不亮的話擠一個人 5 塊!一共五個人,二打三。”
這點錢對我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跟我在賭場一把贏兩萬根本沒法比。
不過,我還是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因為父親曾說過,老千一旦上了賭桌,就必須全神貫注。否則,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而輸的後果,自然是不堪設想。 牌局雖小,輸贏卻時常高達千元左右。這等數目,對於那些常年沉溺其中的賭徒來說,或許不值一提;而對於我們這些底層的打工者而言,兩千多元的工資,一場牌局下來,這個月就只能靠吃泡麵度日了。
我與他們打牌,從未出過千。原因無他,實在沒有必要。我曾一次性贏過兩萬多,又怎會在這種一把只有幾十塊的擠黑五牌局中出千呢?那豈不是愚蠢至極?即便我不出千,照樣能夠贏錢。其實,並非我運氣好,而是在擠黑五中,只要摸清楚對手的出牌順序,記住出過的牌,摸透對方手中的牌,多些心眼,便能取勝。
不過,這裡倒是有一個人出千,那就是阿杰。他每次抓牌的手法雖然低階,但卻頗為實用。他在抓牌時,會抓取兩張,將大牌留在手中,小牌則放回去,且手速極快,難以察覺。此外,他還使用了魔術撲克,撲克的背面有記號,能夠清楚地知道對方拿的是什麼牌!每次抓完牌,我都會立刻將牌蓋得嚴嚴實實。
但他根本不知道我是個老千。我毫不謙虛地說、我的手速比他眼睛快。
只是他的速度在我眼裡跟慢放沒啥區別。跟這些人玩有難度嗎,只能說聲憨貨。
不出意外,他們滿盤皆輸!陳情阿杰不樂意了,他媽的,你是不是出老千。
我沒搭理他,拿著桌上的現金,準備走!
阿杰變本加厲,你他媽走什麼走,急著投胎啊。有人生沒人養的玩意,敢在我頭上出千。
我愕然一愣,心中驚疑,不禁脫口問道:“你說什麼?”
“你他媽是不是出千了?”阿杰態度無比囂張,他仗著家裡有錢,壓根兒沒把我們這些人看在眼裡。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村支書的兒子,卻拿著雞毛當令箭,仗著那微不足道的權力,自覺高人一等。
這時,胖子開口了:“小五,你還能不能玩?不能玩就把錢放下,滾蛋!”
“我憑什麼放下?這是我贏的錢!”我據理力爭。
“你贏了錢就想走?沒那麼容易!”胖子用質疑的目光緊緊盯著我。
至於阿杰說我出千,其實大家都沒當回事,不過是輸了錢,心裡不忿,想找個藉口留下我,再把錢贏回去罷了!畢竟這裡不是賭場,就算真抓到出千,也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阿杰,你還玩嗎?”我怒目圓睜,厲聲質問道。
“玩啊,怎麼不玩!你要敢走,我打斷你的腿!來,我們玩拖拉機,我就不信還翻不了本!”阿杰這會兒也不再提老千的事了,似乎是想孤注一擲。
我當即坐了下來,開始洗牌。要知道,何為老千?我就是老千!我想讓誰拿什麼牌,他就會拿到什麼牌。這,就是我的底氣。就如父親曾經說的,我是天生的賭徒,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一刻,我在發牌時,感覺自已彷彿已經掌控了整個世界。
彷彿天地都為我所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牌發完以後,阿杰激動萬分,卻又惶恐不安。
他的牌大得驚人,大得讓他害怕別人不跟。
我是莊家,最後一個下注。
我右手邊的小龍,看了一眼自已的牌就直接棄牌了。
輪到阿杰時,他忽然挑釁地對我說:“小五,你敢不敢跟我跟到底?”
“好啊!我怕你不成?”我用略帶意氣的語調徹底迷惑了他,也騙過了賭桌上的其他人。
胖子則使勁地揉搓著撲克牌,他那副要跟牌拼命的架勢,活像一個十足的傻瓜。
等到看清手裡的三張牌時,胖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滿臉絡腮鬍子的嘴角,不經意間口水都流了出來。
胖子的牌很大,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牌。
阿杰也心知肚明。
三張 9,豹子!
胖子像鐵鉗一樣死死地按住撲克牌,風馳電掣般地跟了 20。
我氣定神閒,不緊不慢地悶了 10 塊。
阿杰自然不會去看牌,不假思索地跟悶十塊。
陳情還想賭一把,希望單車能變成摩托。
然而,跟了七八手之後,阿杰輕輕蹬了她一下,她又看了看自已的手牌。
思考片刻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棄牌。
要知道,她的牌可不小,是 345 的順子。
但在三家人在場的情況下,她還是沒膽量跟。
在連續跟了十幾輪以後。
胖子好心地說:“阿杰,你棄牌吧,你大不過我。”
他本是出於善意,顧及的是彼此的情誼。
可阿杰卻毫不領情地拒絕道:“你要棄牌你自已棄,我要跟到底,你是不是沒錢了?沒錢就扔了吧。”
阿杰這傢伙心腸真是比蛇蠍還狠毒。
虧胖子和他還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呢!
他居然連自家兄弟都要背後捅一刀。
胖子被氣得呼呼喘氣,但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下去。
我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覺得真是滑稽可笑。
我不緊不慢地繼續跟注。
我剛才贏得那兩千,沒多久就像流水一樣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胖子面前只剩下一張 50,他緊緊捏著手牌,額頭上的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要不咱們三個直接比牌吧?”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
阿杰“啪”的一拍桌子,扯著嗓子喊道:“比什麼比,誰跟你比,要比就拿錢跟到底!”
胖子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活像個變色龍。
過了好一會兒,他“嗖”的一下把牌翻開扔到了牌堆裡。
“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底牌。
居然是三個 9,活生生的豹子。
“你們誰能大過我?”
胖子雖然扯著嗓子大呼小叫,卻沒人理會他。
阿杰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你沒錢就別跟了。”
“你……”
胖子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
他悶不作聲,眼睛像賊一樣,一會兒瞄我一眼,一會兒瞄阿杰一眼。
現在場上就只剩下阿杰和我了。
“小五,別磨蹭了,梭哈吧!”
我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語。手指敲擊著桌面,問道:“董班長,你還有錢嗎?”我的目光掃視著他那空蕩蕩的桌面。
阿杰這才猛然意識到,急切地問道:“你有多少?”
“啪!”整整一萬塊錢被我甩到了桌子上。牌桌上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平常的工資不過兩千多一月,一萬塊差不多是他們省吃儉用半年才能存下來的。
阿杰貪婪地盯著那紅色的鈔票,彷彿那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小五,你這是把賠償金都拿出來了啊?”陳情忽然問道。我板著臉,沒有回答。
看到我的反應,眾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阿杰掃視了一圈後,開口道:“你們身上有多少,都借我!”
幾個人掏出身上的現金,加起來還不到五千。他們迫於阿杰班長的威嚴,雖不想借卻又不得不借。
沒辦法,阿杰只好將目光投向了女朋友陳晴,“你身上有多少,全借我。”
“啊?我哪有錢啊,這八百塊還是本來買衣服的,都給你吧。”陳情掏出了僅有的現金,而且都是零錢。
即便如此,金額還是不夠。
我冷笑道:“你現在還差一半呢,還能湊到嗎?”
阿杰無奈地看向我,“要不我打個欠條,你看行不?”
“呵呵,董班長,你這是在開玩笑嗎?賭局上還能打欠條?你聽說過這種事嗎?”我再次發出一聲冷笑。
氣氛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
阿杰忽然猛拍桌子,喊道:“小五,我把陳晴押給你,你要是贏了,隨你怎麼樣!行不行?”
這話把在場所有人嚇了一跳。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整這麼一出。
“你。董小杰你說什麼呢?你把我當什麼了?”陳情的臉色變了。
“你媽逼的少廢話。”
阿杰返身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陳情結結實實的被打的摔倒了地上。
我瞥了一眼陳晴。
說實話,我不覺得她值五千塊。
五百我倒還是要考慮考慮。
但我想來想去。
也不覺得阿杰有辦法再去籌到五千塊。
為了避免繼續僵持下去。
“好,我同意。
阿杰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他雙手不停地搓著,彷彿能搓出金子來。
他那貪婪的目光,猶如餓狼一般,緊緊地盯著桌面上的現金,好像這些錢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翻開撲克牌,然後狠狠地砸了下來。
“開!”
三張撲克,竟然是三張 10!
啊?
牌一亮,眾人都驚得合不攏嘴,發出陣陣驚呼。
這可是豹子啊!而且是僅僅比胖子的三個 9 大一個點數的豹子!
“哈哈哈哈,我贏了,錢是我的了!”
阿杰笑得張狂無比,他猶如餓虎撲食般撲向了檯面,囂張肆意。
我還是像剛才那把一樣,穩穩地將手放在錢堆上。
“等一下,我還沒開牌呢!”
阿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還能打過我?”
“不看看,你怎麼知道呢?”我一臉氣定神閒,表面上平靜如水。
阿杰冷冷地看著我,他的嘴角掛著一絲陰險的笑容,“你開牌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牌。”
其實他這是明知故問,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的底牌。
魔術撲克上全都做了記號,我原本的牌面是一對 J 帶一張 K,就算是到了現在,也沒有變過。
阿杰仔細地盯著記號,獰笑著開口:“小五,你開吧,我看你這次怎麼贏我。”
我雲淡風輕地燃起一根菸,悠悠地吐出幾個菸圈。
胖子看得有些不耐煩了,“你有完沒完?”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可真是個純純的憨貨,被阿杰坑了還幫他數錢,這年頭這麼純粹的憨貨可真是少見。
我一把抓起三張牌,“啪!”的一聲亮了出來。
瞬間,現場驚歎聲四起。
“什麼?三張 J!”
“我的天,這是什麼神仙牌,三個 9,三個 10,三個 J!”
吃瓜群眾們熱烈的討論聲,讓阿杰的嘴唇變得毫無血色。
我想,在他看清楚牌面的那剎那,他的心一定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看來是我贏了,我不慌不忙的把現金,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