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拖，大褲衩子。背心大油頭。
赫赫有名的鬼手李大釗映入眼簾。 他的不修邊幅讓我相當意外。 想象中道貌岸然的高人形象並沒有出現。
反而跟我在街頭遇到的老頭有幾分相似。
“李前輩！” 許家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畢恭畢敬。
就連王伯也暗自點頭打了個招呼。 我也是剛才從李三口中得知。
這個王伯是許家的大管家。 類似集團公司的總經理角色。 許家的大小事務他都可以過問。
“抱歉了，諸位，路上塞車，來晚了，還沒結束吧？”
李大釗一把拉開光頭。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被扒拉到一邊的光頭就像一條死狗。 屁都不敢放。
“還沒，前輩，現在局面不太樂觀。”
鐵牛點頭哈腰。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卑躬屈膝的面孔。
“那就行，這不還有五萬賭本嗎？完全夠了。”
李大釗笑嘻嘻的掃了一眼檯面。 當他的眼神略過我的時候。 我的心裡一陣悸動。 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能感覺到。 他是我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厲害的老千。
“呵呵，就算是鬼手，我也不相信你能靠五萬翻本！”
李三態度倨傲。
他的話不無道理。 這是梭哈。 目前李大釗手上僅有五萬。 就算把把全下。 也必須連續贏四五把才能翻本。
“你是叫李三吧，我聽過你，你不是賣海鮮的嗎？怎麼也來玩牌了？”
李大釗笑著挽起衣袖。 我時刻在觀察他的動作。
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手腕處有一朵刺青。 這個圖案我似曾相識。 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印象裡在哪裡見過。
不過我現在的精神高度緊繃。 實在沒有空閒去回憶。
“哼，老子開水產市場的，不是擺攤賣海鮮的。”
李三此刻酒意全消。 我看他神采飛揚，有大幹一場的氣勢。
“呵呵，敢來許家的場子鬧事，你膽子不小啊。”
李大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柄小刀。 反覆把玩著。
李三鼻腔發出冷哼，“手底下見真章吧，發牌。”
黃毛哆嗦了一下開始整理撲克。 紙牌堆疊的聲響清脆悅耳。 對賭徒來說。 大概是世間最美妙的樂章。 我抓起牌一看，心中大駭。 不由的看向發牌的黃毛。
我敢斷定他手底下沒活。 是個十足的憨貨。 可是他怎麼能發出這麼一手牌？
三張10，兩張8 我不需要換牌就是葫蘆。 難道我今夜運氣格外好？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烏漆嘛黑！
就連往日的繁星也不見蹤影。 作為頂尖老千。 我當然不相信巧合這件事。
原因很簡單。 我看李三的樣子應該也拿到了大牌。 他和我對視一眼。
儘管匆匆一瞥，我卻明白了大概。
“我先喊五萬吧，某人也就剩這麼點了吧？”
李三扔出了現金。 我淡淡的說道，“我跟。”
李大釗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嘿嘿！跟我來這套？我跟你了。”
“既然大家都跟注，我也沒有退縮的道理，五萬。
鐵牛的嘴角輕輕上揚。 我看到了他細微的動作。 那是手裡有大牌毫不猶豫跟注的表現。 四家全部有料？ 這是多麼小的機率。 難道我剛才走眼了？ 情不自禁的再次看向黃毛。
他還是一副憨貨的表情，跟只呆頭鵝一樣。
“請問換牌嗎？”
李三抓著撲克牌扣響桌面。 短暫的沉默後搖了搖頭。 我沒有猶豫，“不換。”
“哈哈哈，兩個小傢伙，在我面前託大呢？你們不換我也不換。” 李大釗說的風輕雲淡。 他摸了一把胡茬子，面色不改。
鐵牛點上一根菸翹起了二郎腿，“過！”
四家全都不換！ 由此可見這把是怎樣的神仙局。 “好！我下三十萬！”
李三把整捆的錢扔進了賭桌。 我見他毫不拖泥帶水。 當然看的出來他牌型很大。 再次看了一眼手牌。 的確是10葫蘆。 按照常理來說我應該跟注。
事實上我目前的賭本還很多。
一百萬不僅沒少。
還贏了一些。
三十萬對我來說談不上傷筋動骨。 可是我越發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老千特有的第六感告訴我。 我這把跟了也不會贏。
“我說小五子。你怎麼回回都磨嘰半天，玩拖拉機是這樣，現在玩梭哈還是，你有完沒完？
還沒等我開口回答。
大軍怒氣衝衝的懟道，“你媽的，哪條規矩說不允許思考？想一想都不行，你催命呢？趕著去投胎啊你？”
“他媽的你罵誰呢？真當我怕你不成？”
鐵牛拍案而起。 他當著眾多小弟的面被罵臉上自然掛不住。
大軍可不管這些，邊說邊擼起袖子，“來，老子再給你練練”
“你。
鐵牛臉色脹的通紅。
鐵牛帶著手下被大軍胖揍的事情早已傳遍十里八鄉。
尤其是這副魁梧的身軀此刻就在眼前。
比鐵棒還粗的胳膊就問你怕不怕？
“呵呵，搞不清楚你們是來玩的還是來打架？這局還玩嗎？
李大釗語氣揶揄。 我也意識到靠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最主要是對方人多。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我們這邊也根本算不上強龍。
真要打起來，我就是個妥妥的拖油瓶。
“行了，我棄牌。”
我把撲克扔進了牌堆。
李大釗若有所思的露出淺笑，“可以啊小夥子，你有點水平。”
我盯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直覺告訴我，剛才他肯定做了手腳。
至於手法是什麼？ 我暫時還不得而知。
“李總，你瞧瞧，我這邊賭本都沒了，你下三十萬，我該拿什麼跟注呢？”
李大釗皮笑肉不笑。
李總想了想，“你說呢？”
“呵呵，要不然我就拿這雙手當賭注吧，你贏了就把我的手拿去。”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鬼手李大釗的名頭在這片地界無人不知。
他竟然為了賭這一局把雙手當注碼。 老千的手有多麼重要不言而喻。
我現在可以篤定。
“行啊，我就算你兩隻手三十萬。” 李三面色不改。 他也是個老千，只是水平不太到家。
“嗯，三十萬我有，我就不拿手下注了，跟三十萬吧。”
鐵牛扔出了現金。 下注結束。 進入比牌階段。
“不好意思了，我是3、4、5、6、7同花順。”
鐵牛快速翻出手牌。 我看了一眼，是清一色的梅花。 果然我的葫蘆還是牌面太小。
“呵呵，同花順就贏了嗎？我的比你大。”
李三彈開菸頭。
他的底牌是5、6、7、8、9紅心同花順。
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把牌出現兩把同花順的機率有多大？
簡直難得一見。
鐵牛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恨的咬牙切齒。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李三贏了的時候。
李大釗說話了，“嘿嘿！套用你的話，同花順就贏了嗎？
9、10、J、Q、K 五張黑桃同花順。
在李大釗翻出牌面的剎那。 就連我都屏住了呼吸。 一把牌出現三個同花順。 沒有手法你敢相信嗎？
何況還有我的天配葫蘆。 要知道。
光我一個人就有三張10，好巧不巧，李大釗拿到了最後的一張。 還因此湊成了同花順。
我的瞳孔猛然放大。 這是高手。 是世間絕無僅有的高手。 至少我從未遇到過。
“好一個鬼手，厲害。”
李三蓋牌認輸。 李大釗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手法。
在不接觸牌的情況下，能改變四人的牌型。 和黃毛勾連嗎？ 我想就算黃毛有心，也是無力。
就那發牌的速度和手法。 分明是個初學者。
接下來又玩了幾把，我幾乎都不怎麼跟注。
目光始終落在李大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