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他八年,他從未碰過自己
大贇二十一年,皇城,太子府邸。
慕輕皖身著單薄寢衣,匍匐在地,緊咬牙根,臉上半張面具遮不住她的猙獰。
她死死盯著面前站著淺笑的人,嘴上的死皮隨著唇微微顫抖。
鮮血淋漓的十指攀爬過去,地上拖出的血跡延長。
面前立著一位衣著素淡,體形嬌小弱柳扶風的女子。
“敘澤,你快看她,多可憐啊,要不我們還是放過她吧?我著實不忍心……”
葉毓柔輕輕扯著身邊李敘澤的衣袖。
眼神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蔑視著地上悽慘的殘腿之人,轉頭對上李敘澤時卻換上了憐憫之容。
“大不了我不活了,我也不願意看姐姐這樣……我不要那藥引了……”
“毓柔!你說什麼呢,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慕輕皖眸子裡映著面前兩人的嘴臉。
這還是她認識的夫君和好姐妹嗎?
李敘澤,她陪他從冷宮皇子到如今身居太子之位。
他對自已,從溫和有禮體貼入微,變成了如今這般高高在上的模樣。
而他身邊那位,自已的好姐妹葉毓柔。
口口聲聲說替她著想,字字句句都在要她死!
如今竟然要剖自已尚未出世的孩子給她做藥引!
李敘澤俯視著地上的人,面上厭惡毫不掩飾。
慕輕皖左臉戴著金鑲面具,露出的另半張臉,依舊精緻傾城,不過沾惹上了些灰塵,她眼神透著濃烈的痛苦。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聲音暗啞難聽,嘶磨出的聲音聽得人心裡發緊。
“慕輕皖,你個醜女毒婦,不會真以為我對你是真心的吧?”李敘澤眉眼冷漠,看著地上匍匐的人,身下隱隱有血跡流露。
“醜女......”慕輕皖捂著自已的肚子,滿臉不可思議看著面前的男人,“毒婦?”
明明一個月前,這個男人還在自已耳邊述說著對自已的愛,如今又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慕輕皖,你看看你的樣子好嗎?臉上疤痕斑駁,你不知道我出去都被人嘲笑麼?”男人眼裡是掩蓋不住的厭惡。
“長相醜陋也就罷了,你還敢揹著我與別人苟且!”思及此,李敘澤把眼神放在了慕輕皖的肚子上。
慕輕皖茫然,“我從未與人苟且!”
“呵,從未?賤人!我從未碰過你!若真的未曾與人苟且,又怎會懷上身孕!”
慕輕皖顧不得小腹處的陣痛了,“不可能,我腹中是你的親骨肉啊!那晚.......”
“那晚我根本就沒有留在你那裡,別說那晚,七年來,我從未碰過你。”李敘澤的話讓慕輕皖心都涼了半截。
七年從未碰過?!!
不,不可能。
那......那晚的人是誰......
慕輕皖還沒有想到那晚的異樣,旁邊傳來一道嬌柔的聲音,“姐姐,那晚敘澤在我房裡.......”
“葉毓柔!”慕輕皖聲嘶力竭吼了出來:“我當你是閨中好友,你卻這樣對我!”
“敘澤......姐姐好像誤會我們了。”葉毓柔轉身撲到了李敘澤懷裡。
“慕輕皖,我和毓柔是兩情相悅,三日後我便會迎娶她為我的太子妃。”
“怎麼可能!慕家不會答應的!”
“慕家?慕家謀反,滿門抄斬,即日行刑。”李敘澤每一個字都化為了一把利劍,穿透了慕輕皖的血肉。
小腹的陣痛更加強烈,“不可能!讓我出去!慕家不可能謀反!”
李敘澤卻沒有再回應她這句話,被外面進來的人叫了出去。
屋子裡便只剩下了慕輕皖還有葉毓柔兩人。
“慕輕皖,忘記跟你說了,太子有令,你勾結慕家,意圖謀反,與慕家上下,一、起、賜、死。”
葉毓柔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眼底卻是毫不掩飾的狠毒與得意,“呵呵,出身好又怎樣,上京第一貴女,最終還是落得這個地步。”
“啊.......”慕輕皖面目猙獰,忍不住抱腹團縮起來。
疼,好疼......
她已經氣若遊離,還是不甘心,仰頭瞪向了面前的女人,“葉毓柔!是你!是你和李敘澤陷害慕府!我,我不會放過你......”
腹部傳來的抽痛,如刀劍在肉裡面亂攪,疼得她根本就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呵呵,這還得歸功於你那好妹妹啊,你們姐妹情深意重,她為了保住你,臨死之際拿出了玄陽戒給我,讓我無論如何要保你一命,我也是沾你的光,不然你那個妹妹怎麼會輕易相信我呢。”
“枝意!你把枝意怎麼了!”慕輕皖顧不上腹部的疼了。
“可不是我把你的好妹妹怎麼了,是你的另一個好妹妹啊。”葉毓柔這話剛落,一襲華衣霓裳穿戴奢貴的女子被兩人擁著進來。
“好姐姐,你近來可好啊。”這語氣裡全然沒有一點問好的意思,帶著諷刺與不屑。
“棠月,你......”慕輕皖看著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是自已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自已寵愛的妹妹。
如今卻站在自已面前,對自已這般落井下石。
慕棠月看著地上掙扎的可憐女人,“姐姐,我也不想你落得這樣的下場,只是我怕啊。”
慕棠月緩緩蹲下,細細凝視著慕輕皖露出的半張無瑕的臉蛋。
心中的嫉妒瘋狂滋長,當初就應該全給她毀了,留這一半還膈應自已。
“棠月,枝意是你妹妹啊,她那麼信任你,你怎麼能......”
“信任我?呵,你知道你的臉是怎麼毀了的嗎?”慕棠月掀開了她的半張面具,那醜陋的樣子終於露出來。
慕輕皖低垂下頭,神色慌張,“別……”
自已的臉在最好的年華被毀掉,是慕輕皖心裡的一根刺。
“你的臉是我毀的,你的親妹妹也是我害的,就連你的弟弟,也是我害死的,哦,還有你娘,她真是比你還蠢啊,居然真的把我當親生女兒養,哈哈哈,最後還不是死在我手裡。”
“錯在你啊,皖姐姐,本來你該死在那場大火裡的,誰想你居然逃脫了,真是讓人氣悶啊。”
慕棠月看著自已手裡玄陽戒,“現在,你們無一倖免,都能去地下團聚了。”
慕棠月站起身,轉向了葉毓柔,兩人相視一笑,她側眸淡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姐姐,我對你好吧?”
“慕棠月!你沒有心!我要殺了你!白眼狼!”慕輕皖面目紫脹,青筋暴走,不止是腹中的絞痛,還有自已被騙多年的心悔。
她的家人,一個個皆因慕棠月葉毓柔慘死,自已卻和害死自已家人的人成為了閨中密友。
恨!
恨自已愚蠢,識人不清。
悔!
悔自已沒有護好阿孃還有妹妹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