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賣換糧
“婆母，景明每次出去都會帶糧食回來，這次出去五天了，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你再等等，景明沒有一次是無功而返的。”
一個骨瘦如柴，面板暗黃，蓄著叔叔阿姨頭的婦人護在兩個孩子面前。
她就是邱景明的母親呂秀蓮。
而被她護在身後的兩個孩子，則是她的龍鳳胎，十二歲的邱景強和邱靜涵。
邱靜涵是妹妹，只比邱景強晚三分鐘出生。
“我呸！”
一個腰粗臉兇的老婦人，嫌棄的吐了一口唾沫，險些吐在呂秀蓮臉上。
若非邱靜涵眼疾手快的將呂秀蓮拉開，就……
老婦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邱靜涵，敢壞她好事，老婦人露出狠毒的警告。
邱靜涵瘦小的身子挺的直直的，擋在邱景強身前，仰著頭直視老婦人，未被老婦人嚇退。
老婦人被個丫頭片子挑釁，咬著牙惡狠狠的瞪著她，也更加堅定了將老大一家吃白吃的趕出去。
正好鎮上有個老光棍缺老婆，呂秀蓮能換點糧食回來。
兩個討債鬼也有了去處，今日人家就會來要人，能換五十斤粗糧。
如此，呂秀蓮母子三人也算物有所值。
老婦人自信，老大家一個頂事的人都沒有。
即便邱景明以後回來，他也不能拿她怎樣。
畢竟，就邱景明那懦弱，膽小如鼠，頭腦簡單，只會悶頭蠻幹的人。
她賣就賣了？
他能拿她怎樣？
自古以來，孝順老人，天經地義，反之，不孝就是十惡不赦，在以前，是會被除族或者家法處死的。
如此一想，老婦人用那又寬又扁的鼻子，撥出一口粗氣。
站在她身邊的中年男女，捂著鼻子，嫌棄的退後數步。
被嫌棄的老婦人還端著長輩的架子，顛倒黑白，指摘邱景明的不是。
“就邱景明哪個白眼狼，每一次討糧食回來都會將我的糧食扣下，不孝的東西，指不定貓在那兒吃獨吃。”
“你胡說，我大哥才不會。”邱靜涵緊握雙拳，紅著眼睛，氣憤的瞪著老婦人。
邱靜涵猩紅著眼，咬著牙關，梗著脖子，迎向老婦人那凌厲嫌惡的視線，哽咽著陳述事實。
“我大哥每次討回來的糧食，都全部交給奶奶，奶奶得了我大哥討回來的糧食，不僅不給功臣我大哥吃一口，還不給我媽和弟弟吃。”
“我媽，和我們姐弟承擔了家裡的一切活計，髒活累活都是大哥和我們做的。”
邱靜涵越說越憤懣，即便哽咽不能自已，但她依然口齒清晰的將不為人知的真相爆出。
大哥不在，小弟膽小，老媽嘴笨，話還沒出口就先氣到了。
欺軟怕硬？
那麼今兒她就硬上一會。
不然真被賣了，他們這個家就散了。
“爺奶是以前的老太君，二叔二嬸是老爺夫人，而我們一家四口是你們的奴僕。”
“反倒是什麼活也沒幹的二叔二嬸一家子吃撐了肚子，還怨怪我大哥沒有討精細的白大米，玉米麵回來。”
“如今都是新社會了，主席說一切封建思想都要剔除，爺奶還端著資本家的嘴臉，壓榨奴役我們。”
敢像之前那樣奴役他們，她就敢告狀，讓上面的人來批鬥他們。
沒錯，就是批鬥，她要保全自已和弟弟還有母親，只能藉助別人的力量，讓他們忌憚，不敢肆意妄為。
更不敢為所欲為。
父親說，當自身力量弱小，無法撼動強大者時，要借力反擊。
邱靜涵沒有錯過老婦人眼裡的驚恐，知道自已賭對了，於是，她的氣勢更足了，說的話也更鏗鏘有力了。
“而且，我爸是烈士，我爸犧牲後，撫卹錢都在爺奶手裡攥著，作為烈士遺孀遺孤的我們一毛都沒看到。”
“也沒用一分。”
“爺奶，今日你們敢將我和弟弟賣了換糧食，我一定會到上京城去狀告你們是資本家，並且虐待烈士遺孤。”
虐待烈士遺孀和遺孤的帽子扣在老婦人和老爺子還有中年男女身上。
嚇的他們臉色變得青紫交錯。
虐待烈士遺孀和遺孤的罪名比資本家更為嚴重，這不單單是批鬥問題，而是性質問題。
“是呀！冬生保家衛國，壯烈犧牲，你們兩老怎能虐待烈士親屬。”
邱冬生是邱景明三兄弟的父親，犧牲在朝鮮戰場上，是抗美英雄。
“冬生是我華國鐵骨錚錚的抗美英雄，邱鐵柱林二丫你們不能讓英雄寒心。”
“就是就是，冬生是我們邱家村的驕傲，我不允許你們如此折辱和虐待英雄的直系親屬。”
……
越來越多的村民加入到口誅討伐林鐵柱和林二丫。
林鐵柱是邱景明三兄妹的親祖父，林二丫是繼祖母。
當真是有了後孃就有後爹，林鐵柱這個孬種，自已的親孫子……
村民看向躲在林二丫身後的林鐵柱，怒其不爭。
林二丫一向蠻橫跋扈慣了，家裡又是一言堂，對於村民的指指點點一點也沒當回事。
“哼！”
林二丫從鼻孔裡不屑的哼了一聲
“走開走開，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這麼好心，那把人接回去，你們供著養著。”
如今正是缺糧食少水的時候，村民們哪裡有糧食再養三張嘴。
不少村民嘴巴張了張，終究敗在現實面前，不敢許諾。
他們也沒糧食呀！
甚至，都斷糧兩三日了。
他們已經吃了幾日的泥餅了。
他們愛莫能助。
林二丫見出頭鳥都蔫了吧唧的閉嘴了，吊梢眼更是得意的鄙夷的掃了他們一眼。
還以為他們多善良。
還不是她一句話就堵住了他們的嘴。
“賠錢貨就是賠錢貨，你個不孝的醜丫頭，居然敢目無尊長頂撞我。”
“呂秀娥，都是你個賤人教的，你看你生的三個狼崽子，都是討債鬼。”
“奶奶……你莫要……”邱靜涵的話被林二丫阻斷了。
“老二，老二家的，老頭子，你們還站著幹嘛，時間不多了，將人捆了，送到那邊去。”
林二丫目無法制將發賣說的那麼理所當然。
而這三人當真拿著繩子往呂秀蓮母子三人靠近。
呂秀蓮是母親，本能的將兩個孩子護在後面，自欺欺人的以為能將人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