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無聲的佐證了高高在上的規則不可侵犯,所有人都在鐘聲敲響前於餐桌就坐。

陸星燃呆望著那張空座椅,幾度欲言又止。

在他心裡,這場遊戲的主心骨無疑是表現最為老練的何睿智,實在是有點難以接受對方就這麼簡單的死了。

鐘聲準時敲響六下,陸星燃如同驚弓之鳥,惶惶不安。

古堡大門緩緩開啟,溫瑟夫人牽著身穿紅裙的賽琳娜款款而來。又是紅裙子。

賽琳娜撫摸著本該由何睿智落座的椅背,“看來媽媽說的沒錯,你們度過了一個奇妙的夜晚。”

她的聲音很好聽,至始至終也沒有過多的音調起伏,好像無論說什麼都是謙遜溫和的語氣,永遠波瀾不驚。

“是很奇妙,”廖星笑了笑,“我可不可以問幾個問題?”

溫瑟夫人落座後頷首,“當然可以。”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廖星身上,其中難免夾雜著擔憂,生怕這個女人說錯話導致被株連。

“那些雕像對你們很重要嗎?”

“沒錯,很重要,”溫瑟夫人目光悠遠地看向門外,“他們都是賽琳娜的崇拜者。”

廖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看向賽琳娜,“賽琳娜小姐,你有在家裡裡見到過另一個你嗎?”

“見到過,她……”

不等賽琳娜說完,溫瑟夫人便厲聲呵斥,“賽琳娜!該吃早飯了!”

賽琳娜的微笑一如既往,神色沒有任何改變。可溫瑟夫人的態度卻讓廖星捕捉到了資訊。

溫瑟夫人現在的表情透露著緊張,這足以說明,她想隱瞞什麼。

“親愛的客人們,”她端著一副假笑,“吃飯說話是不禮貌的。”

規則說過這場遊戲的NPC不會在言語上欺騙玩家,現在看來,她們也有拒絕回答的權利。

溫瑟夫人下達了閉嘴的任務,廖星知道不能再追問下去了。

規則提到過不能無視溫瑟夫人和賽琳娜的要求,一意孤行會不會牽連別人難說,至少自已小命是難保的。

早餐的種類很單一,兩片烤糊的麵包,幾片乾癟的生菜。

玩家在這樣的遊戲裡,本就食慾寡淡,再加上何睿智的死引爆的猜疑,心事填飽了肚子,很難有胃口。

而現在,溫瑟夫人又下達了禁聲指令,一時間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廖星一向不挑食,牛奶和螺獅粉除外。

這裡的早餐雖然很難讓人提起胃口,但是不吃的話,也會觸犯規則。

她索性將麵包片囫圇塞進嘴裡,艱難咀嚼。顧念的表現卻截然相反,對方用手將麵包撕成小條,慢條斯理的吃著。

沒法確定不吃完麵包會不會有什麼後果,廖星只能勉強把兩片面包都塞進嘴裡,腮幫子脹鼓鼓的跟倉鼠一樣。

她朝溫瑟夫人示意,得到對方滿意的微笑回覆後,才起身繞到陸星燃身後,拿起對方還沒吃完的麵包一股腦塞進對方嘴裡,然後拍拍他的肩膀,使了個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的眼色。

她要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認為她跟陸星燃蛇鼠一窩,把陸星然架在火上,從潛意識裡逼迫對方只能被迫選擇她。

陸星燃這種豬比反而才是這場遊戲最好利用和使喚的工具。

陸星燃還懵著,卻又被廖星抓住手腕,拉拉扯扯的朝樓上走去,就這麼被拽到了二樓牆角的落地鍾前才鬆開手。

此時,陸星燃才艱難地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你幹嘛?”

他是怕,但不是傻,廖星剛才的舉動很容易讓其他人認為他倆在搞小團體。

廖星把早些時候的情況摘取重點對陸星燃複述了一遍,然後低聲說:“我感覺咱們五個人裡面有害人精。”

陸星燃不解,“害人精?”

廖星頷首,“不知道害人行為的動機是哪種。”

陸星燃恍惚明白,雖然剛被捲入遊戲,但從隻言片語中也知道玩家在遊戲的表現跟遊戲結束時獲得的積分數量掛鉤。

資歷最老的何睿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為什麼非要自相殘殺?”陸星燃皺眉,“參加遊戲不都是為了活下去嗎?能活下去就好,幹嘛非要跟積分較勁?”

“你知道囚徒困境嗎?”廖星循循善誘,“合作解開世界觀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因為何睿智的死,我們沒辦法確定其他人有沒有惡意。率先公開線索只會在獨家資訊上處於劣勢,誰願意把命交到陌生人手上?”

她語重心長,“所謂的團隊模式從一開始就是死局,你要是有專屬資訊,你願意第一個公開?你敢確定別人不會藏著掖著嗎?”

陸星燃點頭,“如果是昨天我肯定願意的,現在……”

現在他也不知道,他只覺得這遊戲太荒唐,眼前的女孩是難以看透的存在。

他看著手上的病例腕帶,“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想著別人死吧?命很重要啊。”

廖星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會講話的孩子就會撒謊,也會因為好玩踩死螞蟻。”

“什麼意思?”

“殺死螞蟻並不會有什麼後果,甚至都不會被家長罵,”廖星平靜地問,“如果害人和踩螞蟻一樣不用承擔後果,你怎麼保證別人不會心存惡意?”

“人之初,性本惡,現實里正常人產生矛盾,殺人的念頭最多也只是一閃而過,那是因為有法律約束,殺人帶來的後果和收益不成正比。”

陸星燃靜靜地聽著。

是啊,這場遊戲可不被法律約束,一旦有什麼情況,像他這樣的新人無疑就是軟柿子。

廖星見他沉默,苦笑著繼續說:

“我啊,在現實裡也很難抬起頭,從生下來就得了狗血的病,爸媽前幾年也死了,住的地方烏煙瘴氣。”

“就算這樣,我還是很討厭物競天擇這種說法,我和你一樣,自始至終都相信團結才是在這個破遊戲裡活下去的最好的辦法,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她和陸星燃對視,良久才嘆了口氣,神色疲憊,“這場遊戲,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

陸星燃道:“我們一起去跟他們說啊,讓大家都開啟天窗說亮話。”

“沈硯秋的表現平靜到不正常,我看不透她,也不知道她本來就這樣,還是有著很多我們不知道的資訊。”

“何睿智這麼聰明的老玩家都死了,跟他睡一屋的顧念跟沒事人一樣。”

“還有陳發發,她明明跟何睿智認識,卻假裝陌生人…”

她說到這,目光真誠且清澈,“陸星燃,這場遊戲我敢去相信的只有你了。”

廖星生得一副好皮囊,清秀的外貌和溫柔的聲音很容易取得他人好感。至少此時此刻,相比其他人,陸星燃認為她是最沒有壞心眼子的。

他認為,廖星要是城府深的話,根本沒必要把那些推測出來的線索跟他共享,更沒必要告訴他那些他不在場的時候,發生的事。

陸星燃不禁捫心自問,如果自已作為老玩家,遇見廖星這種新人隊友,會願意第一時間把線索共享嗎?他不置可否。

“對不起,”廖星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你畢竟是剛捲進來,講這些除了給你平添壓力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只是…只是在這破遊戲裡待了太久,也經歷了太多無能為力…”

她說的登登然,就差把因為淋過雨所以想替別人撐傘這種肉麻的話說出口了。

她收回落在陸星燃臉上的目光,“我們還是先找其它線索吧,只要能活下去,通關遊戲,比什麼都好。”

這話說到陸星燃心坎子裡去了,看著廖星的表情,他恍惚才反應過來,對方也只不過是個被捲入遊戲的普通女孩啊,那看似堅強的外表下,其實也隱藏著害怕。

一念及此,陸星燃一掃陰霾,“好,我們都要活下去。”

話音剛落,他便聽見了來自廖星的溫聲細語,“那你去把房間裡的信紙全部拿出來,我們就擱這兒看。”

陸星燃不解,“為啥?”

“畢竟信上面有線索,萬一觸發了遊戲機制,走廊比較好跑路。”

陸星燃應了一聲便朝二號房小跑而去,廖星望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忍俊不禁。

到底是不諳世事的男孩,自已敢裝,他就敢信。稍微露軟沒來由的保護欲便被激盪起來,蠢的可愛。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謝謝你,請安息

正月綠芽

她夢,門後

莫追裡

快要死了突然被拉進副本

半截入土的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