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日:根據公主的命令,天馬們將為今天小馬國的夜晚清除雲層、霧氣或是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方便小馬們一抬頭就能看見那座千載難逢的紀念碑。它是用恆星本身製作的——夜空中的星星排列成了盾牌的形狀,盾牌中間則是由三個顯眼的標記組成的等邊三角形:音符、閃電和蘋果最後一位可愛標記童子軍已經去世了。她在家人和朋友的環繞中安然離去,但這已經是過去式了。今晚,在小萍花的葬禮過後,那些她馬生中的過客都來到了中心城皇宮,來紀念這位逝去的小馬。

今晚,中心城皇宮點綴著帶有CMC色彩的裝飾品,大廳裡懸掛著紫色,粉色和白色的條幅,除了來訪的各種生物外,暮光閃閃公主只下令留下了必要的幾個警衛。事實上,來訪的大多數都是蘋果家族和派家的成員,除了這些親屬外,也有許多沒有和蘋果花奶奶有過直接接觸的小馬

大廳裡擺滿了桌子,每一張看上去都比前一張桌子要長,公主們之前還擔心是不是得推倒一兩堵皇宮的牆才容得下這些來賓,但好在她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桌子上擺滿了蘋果菜餚和各式的派,還有皇家廚師們絞盡腦汁做出來的各種中心城美食。在空蕩蕩的王座下方,五位公主端坐在她們自已的位置上。

作為在位的統治者,暮光閃閃坐在她們正中間,她將會在這裡發表追悼會演講。在她的左邊,已經退休的皇家姐妹正偷偷品味著桌上的老式萍琪巧克力蛋糕,這些蛋糕的製作者是萍琪派的二女兒奶油派。暮暮漫不經心的想著,在塞蕾絲緹雅和露娜開始下一次冒險前,她能不能從處理國事的空隙中擠出幾個小時和她們獨處。

在暮暮右邊,米·婭摩·凱丹薩公主正安靜地坐著,身邊是她已經成年的女兒凝心雪兒。愛之公主只是看著小馬們,微笑著,而坐立不安的凝心雪兒明顯更想和她的朋友們出去走走,打打怪物之類的,就算是單純的閒逛也能沖淡她這幾天的情緒——她和所有的可愛標記童子軍都很親近,她們中每一位的離世都讓她悲傷不已——然而,凝心雪兒明白,作為魔法元素的繼任者,她今晚的位置就在這裡。

暮光閃閃嘆了口氣,這件事不只是影響了雪兒。隨著小萍花的過世,現在知道她和她小馬鎮裡朋友們故事的就只剩下她自已了。時間的齒輪從未停止過轉動,但對天角獸來說,時間的流逝是無限的。她很高興其他的公主也能記住那幾位雌駒,就像她們從沒有離開過那樣,不過暮暮也明白塞蕾絲緹雅和露娜也有自已的歲月需要去銘記,而韻律,在雪兒沒有嘗試著為她尋覓新的伴侶的時候,腦子裡就只剩下銀甲閃閃了。

她將視線從她深愛的家庭還有新朋友身上一一掠過,在心裡為他們列了個清單,然後打上對勾。

噢,還有斯派克。他現在長大了,站立起來時頭頂的鱗片都高聳入雲。瑞瑞去世之後,他自稱慷慨使者,披上一件紫色的披風日復一日的幫助小馬們。暮暮知道斯派克還在給幼駒們送小禮物,帶著幼駒在天空中飛翔。

善良和忠誠的繼任者與他們的家人們坐在一起。在一個世紀以前,如果有小馬告訴暮暮獅鷲是善良元素,她大概會哈哈大笑。不過,吉羅伊確實擁有一個善良的靈魂,他和他的朋友忠誠元素,索拉克斯國王的女兒歌賽穆爾,可能會花上一整晚來懷念她的魔藥學導師。

醇露蘋果,一隻有著深綠色皮毛的雄駒,幾乎和他的爺爺大麥一樣沉默寡言。暮暮看見他正和派家人一起聊天,裡面還有萍琪的孫女奶油凍。看著他們作為誠實和歡笑元素能和小馬們相談甚歡是件讓馬愉悅的事情。奶油凍是一隻有著金色皮毛的雌駒,長著一頭鮮豔的粉色鬃毛,暮暮總是在想為什麼能有一隻小馬在繼承了萍琪派和起司三明治所有的幽默感之後還能保持清醒的。……這麼思考著的時候,她多少聯想到了無序,這讓她的大腦稍微冷靜了下來。

暮暮環顧著大廳,幾乎每隻小馬都落座了,他們都拿到了自已的盤子,正在大快朵頤。她知道已經是她該發表演講的時間了,便點亮了自已的角,紫色的魔法光包裹著銀質勺子,輕輕敲了敲玻璃杯。

幾個小時過去了,小馬們在晚宴上分享了許多歡笑和淚水。派家是第一個離開的,獅鷲和幻形靈緊隨其後,他們回家的路程最遠。最後,蘋果家族也離開了,宮殿恢復了一片寂靜。安頓好斯派克之後,公主們也回到了自已的房間。塞蕾絲緹雅和露娜的作息和以往已經不同了,她們和暮暮道了晚安並約好明天再見之後就倒在了床上,而韻律和雪兒反而更清醒,母女兩打算回到自已的公寓過夜。

暮光感覺狠孤獨,在即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今天晚上,友誼公主與她最後的一位老朋友做了道別。雲寶是第一個離開的,這位炫酷的彩虹鬃毛的天馬總是說她寧願燃盡自已的生命都不願意接受逐漸衰弱的過程

其他幾位諧律精華們都很長壽,萍琪派是第二個離開的,緊隨其後的是瑞瑞。在那之後的幾個星期裡,斯派克一直悲痛欲絕。甜貝兒和飛板璐不久之後也離開了,而蘋果傑克十年前也走了。

這還僅僅是她最好的朋友——在之後的時間裡,她其他的朋友們,還有她的家人也都陸續離開了。對暮暮來說,她的父母和哥哥就像已經離開了數千年一樣遙遠。她最初的學生,星光和餘暉,也都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同齡馬裡,崔克茜是最長壽的一個,直到幾年前的冬天,她在自已最終的演出落幕之後才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許多小馬說,那真是一場驚世駭俗,美妙絕倫的演出。

那麼多的朋友,全都不在了,只剩下遍地回憶。

她回到自已的房間,門口的夜之守衛向她敬禮,暮光帶著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的睏倦向他們點了點頭,走進了那間裝滿書架、裝飾著紫羅蘭色花窗的臥室裡。牆面上的空隙貼滿了她和朋友的照片,派對的、冒險的,還有她們在一起歡笑的。而她的日記本則是把那些書架塞得滿滿當當,每一本都記載著她的回憶,每一本都是她的一位朋友,或是一位學生,或是一位同事。但他們現在都不在了。

暮光疲憊的將身上的黃金首飾和皇冠取下來放在床頭櫃上。她施放了一個應急咒語,以防自已睡過頭,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她真的睡了懶覺,塞蕾絲緹雅也許會幫她把太陽昇起來。不過正當她放下床邊的帷幕,打算睡個昏天黑地的時候,有誰敲響了她的窗戶。

她在床上轉過身子,看到了一隻不應當出現的小馬,至少,不應當是在這裡,也不應該是現在。友誼公主從床上起身,緩步走到她常常升降日月時待的窗臺上,然後緩緩拉開了窗閂。

一隻粉色鬃毛的天馬正站在她的窗外,用一邊的翅膀撐著一個野餐籃。她就那麼在窗臺邊走著,真有趣……但對暮暮來說這不是那麼有趣的事情,尤其是這隻沐浴著月光的天馬比她記憶裡要年輕得多。

“噢,天吶。”她小聲說著。“我打擾到你睡覺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暮暮注視著這個新來的小馬,好吧,也不是很“新”。天馬回望了她,那雙深邃而飽含情感的眼眸迫使天角獸移開了視線。

最後,她屈服了,暮光嘆了口氣:“沒關係的,你想幹什麼,小蝶?”

小蝶舉起了野餐籃:“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喝杯茶,暮暮。”天馬露出了靦腆而溫和的笑容:“動物庇護所的工作有點忙,我忘記了時間……不過如果我不來的話,我大概會整晚上都想著你。”

天角獸點了點頭,讓這隻嫩黃色的天馬進到她的臥室。小蝶在房間中央降落下來以後立馬就忙活了起來:她將茶具放在矮桌上,再拿出一小碟黃瓜三明治,她還準備了一塊墊子和一大張毯子。那個野餐籃裡甚至還有另一張毯子,暮暮漫不經心地想,大概除了自已以外的小馬都會吃驚為什麼她能放下那麼多東西。

“好啦。”小蝶停下來,欣賞著自已的佈置。“現在只需要把茶熱熱就好了。”她笑著環顧四周,卻發現這個房間沒有壁爐。

“嗯……暮暮?”她回頭去看依舊站在窗臺邊的天角獸公主。“你的壁爐怎麼了?我知道我有段時間沒來過了……”

暮光看向本來是壁爐的那扇牆,點了點頭:“我們前不久剛剛進行了改造,安裝了現代化的取暖設施,壁爐已經用不上了。”

小蝶看上去既擔憂又不知所措,最後,她聳了聳肩:“哦……好吧。”她的尾巴長長的,十分光滑,有著她鬃毛一樣的粉紅色,直直往後延伸,奇怪的是,那末尾好像有一隻……手?

過了一會兒,那團尾巴毛啪的一聲變回了原狀。小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迅速把那糰粉色的毛歸回原位,紅著臉移開了目光。

從小蝶進到臥室裡開始,暮光的表情就一直沒變。這麼多年來,她從塞蕾絲緹雅身上學到了許多完美的儀態表現。從“大使,你把一隻可怕的怪物當做禮物帶到我的皇宮,真是太體貼了”到“作為在座最年長的小馬,我知道減免稅收可不是看到怪物時應該做的事情”。她現在的表情不是那麼和藹可親了。

天角獸看了她一眼:“如果在平時,我早就幹掉你了。但今天我很累了。”

小蝶回過頭來,環視整個房間:“嗯……也許你的守衛可以……”

“我們能停下這一切嗎?”暮光打斷了她,聲音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煩躁。“已經很晚了。”

“你……你指什麼?”小蝶看上去驚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只是想和我的朋友一起喝杯茶……我離開得太久了……”

“哦?是嗎?”暮光聲音裡帶著毫不遮掩的疲憊。“於是你就來這裡和我玩另一個卑鄙的把戲?”

淚水逐漸盈滿小蝶的眼眶。“你……你為什麼這麼說,暮暮?”她開始抽泣。

“夠了!”暮暮站起身,展開翅膀。“每一個認識小蝶的人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她的聲音雖然被厚厚的地毯和擁擠的書架所掩蓋,但仍然迴盪在牆上。小蝶彷彿被她說的話扇了一記耳光,她呆愣在原地,緊閉自已的雙眼。

滾燙的淚水在暮暮臉上肆意流淌著。“這……這不公平,也不友善,這不是一匹小馬會對朋友做的事。所以……停下吧。”

小蝶彷彿暴露在寒風中一樣微微顫抖著,過了一會兒,那顫抖變慢了,片刻之間,她就冷靜得仿若一片池水。

沉默了整整一分鐘之後,她重新睜開了眼睛,她的雙眼變成了黃色,帶著紅色的虹膜,她用摻雜著煩惱的眼神望向暮光。

“好吧。”她用一種新的聲音說著,那聲音既深沉又滄桑,還帶著調笑的意味,暮光對這聲音本來的主人再瞭解不過了。“你想怎麼樣呢,暮光扭扭公主?”

暮暮吸了吸鼻子:“遊戲該結束了,無序。”

“遊戲?”混沌之主的聲音從小蝶那青春永駐的身體裡冒出來是件非常詭異的事情。“誰說我在玩遊戲了?”

“你總是在惡作劇。”天角獸反擊道。“即使你覺得你是在幫忙,你也總是用玩樂的態度應付我們。要麼是為了讓你自已開心,要麼就是以為我們會欣賞你的殘酷。但是今晚不行,就是今晚,不行!”她使勁跺著前蹄,力道大到牆上出現了縫隙。

“小蝶”聽到她的話後轉了轉眼睛。“我很遺憾你會這麼想,公主,不過我真的只是來和你喝杯茶的。如果無盡之森不需要我,我可能會早點來找你,當然,避開你今晚的時間。不過說到這嘛……”她的尾巴又向上延伸,像鞭子一樣四處揮舞,發出尖銳的聲響。

隨著啪的一聲,茶壺底下長出了一堆蜘蛛腿,那些腿伸直著將茶壺抬高,滾燙的液體被倒進了兩隻茶杯,其中一個杯子帶著奇特的魔法光暈漂浮到暮光嘴邊。在無序弄掉或者弄撒或者乾點別的什麼之前,暮光喝空了茶杯。

“還有,”天馬隨著一陣閃光出現在一個小馬國地球儀上,她的杯子在她身邊飄著。“我們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都幾十年了,你怎麼突然這麼心煩意亂的。”

暮暮將茶杯放到一邊,“並不是‘突然’,無序。我一直不喜歡這樣,但是……”她移開了目光,不想讓無序看到自已臉上的表情。“……我只是對這一切感到厭倦。”

“小蝶”躺在半空中緩緩飄過,漫不經心的抬起自已的一隻蹄子。“哦?怎麼了?才一個世紀,你就對永生不死感到厭煩了?”她頭頂出現了一把劍,瞬間削掉了屋子裡一個布丁頭總統雕像的腦袋,她用一隻翅膀撿起那顆石膏腦袋,欣賞著這隻歷史上的小馬臉上的表情。

“你是位了不起的公主,但你會成為一個糟糕的在位者。”當‘小蝶’在空中旋轉時,她的聲音又變了。她攥著的布丁頭總統開始用一種熟悉的笑聲笑了起來,就像……萍琪的一樣。

暮光閃閃沒有回頭看他。她不能,也不敢去想會發生什麼,不敢想象她會對他做什麼,但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淚水湧上心頭,熱量在她的喉嚨和胸口積聚,這感覺就像一把鉗子抓住了她的心,從她身上擠出了最後一盎司的痛苦。

接著,一切都消失了,面對自已的悲傷,她怒不可遏。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回憶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包括那些在她永恒生命中最重要的小馬們與她共度的那些時光,她不斷地重溫著小馬鎮帶給她的每一份回憶,那些摯友們最後的瞬間……她痛徹心扉。在那一天,伴隨著最後也是最炫麗的彩虹音爆聲,雲寶黛西狠狠地撞向地面;蘋果傑克,那隻能用無與倫比的力度踹倒樹木的小馬,最後躺在床上,被子蓋住她瘦弱的下巴,她微笑的嘴唇上閃耀著蘋果酒的微光;萍琪總是被氣球和煙火包圍,在生命的最後,她身邊還環繞著許許多多的孩子,還有許許多多孩子的孩子,當然……更多的氣球和煙火;還有瑞瑞,那時她正在為暮暮新的盛大狂歡節禮服量尺寸,日落時,她坐在斯派克身邊,永遠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還有小蝶,親愛的,溫柔的小蝶。那些回憶像一個無底洞,一下子將暮暮捲入其中,衝進那片冰冷而深邃的大海里。暮暮可以看到她躲在舞臺後為小馬們唱歌,看著她用鎮魂瞪眼責罵一條巨大的火龍,看著她在冬季清掃的時候細聲細氣哄著小動物們走出洞穴……然後,暮暮看著她將庇護所的鑰匙交給了一隻動作更利索的小馬……在一次友誼會議上,她忘記了雲寶黛西的名字……最後,她在陽光下唸叨著自已好冷,讓無序帶她回家……

暮光閃閃肝腸寸斷,慟哭不止。

“請你……”她終於擠出了完整的句子,聲音夾雜著淚水落在地上,細碎到幾乎不可聞。“……離開吧。”

她一動不動的坐著,感覺時間都停滯了。身邊的喧鬧逐漸平息,她艱難的睜開眼睛,透過淚水和悲傷,她只看到了自已的房間

布丁頭總統的雕像已經復原了,她用過的杯子還在桌上,但其他的茶具已經不見了,連“小蝶”都不見了,但這一切並沒有讓天角獸好過一點,反而將她推入更深的孤寂之中

暮暮轉這頭,感覺到有一陣聲音打破了冰冷的寂靜,那聽上去就像在噩夢夜裡呼嘯的風。窗戶還開著,她能清楚地看見那隻熟悉又陌生的天馬正站在窗臺的扶手上,抬頭仰望著星空

當天角獸走近時,她聽見這隻永生不死的老邪龍馬終於重新開口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他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迷惘,無序像迷路的幼駒一般唸叨著。“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我是說,這麼久了,我從沒想過……我……我從未接受過這個結局,暮暮。

“小蝶”靜靜地坐著,鬃毛在夜風中都紋絲不動。暮光閃閃只是看著她摯友的背影,一言不發的傾聽著

“她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老去,我卻幫不了她。我討厭這種無計可施的感覺,但即使是我,也無法改變現狀。死亡就是死亡,它公平又冷漠。小蝶……我親愛的小蝶,即使我無法理解,她依舊接受了自已終將離開這個世界的現實。

他的話語沉重,仿若一面厚厚的窗簾,將他們兩個與塵世隔開。“但是……”無序還沒有停下。“儘管我有無窮的創造力,無邊想象力……我卻無法想象一個沒有她的世界。我無法想象那些愛她的小馬會怎麼樣。我無法想象有一個世界會忘記她,這不公平。我全身心的抗拒這一切……”說完,他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嘶嘶聲

“小蝶”轉過了身,那雙美麗的天青色眼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她打量著紫色的天角獸,那雙耷拉著的翅膀,凌亂的鬃毛和尾巴,最後在暮光那淚痕斑斑的臉上停下了

“暮光閃閃。”她柔聲說。“我想,你已經很久沒有獨自思考過這些了。”

暮光往後退了一小步:“什……你想幹什麼?”

“小蝶”緩步走近她:“我的意思是,老無序做了一些見不得馬的事情,而你在很久以前就原諒了他。”她的臉上流露出真實的關切。“但也許……你的壓力太大了,以至於你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從那時起,他一直是我們所有人的好朋友。”

“小蝶。我……”暮暮低聲說。“我失去了太多東西,我怎麼還能……?”

暮光突然轉過頭,死死閉上了眼睛。這不對。這不是小蝶,這是無序,一個開著惡毒玩笑的無序。他正穿著她朋友的畫皮,就是這樣。無序既不慷慨,也不善良,不會為了什麼放棄自已的混沌準則,尤其是——

她感覺到有一隻蹄子觸碰著她的肩膀,友誼公主睜開眼睛,她的朋友帶著友善和關愛的光芒,就在這裡,她的朋友近在咫尺。

“你從未失去過我。””她笑著說,“你也沒有失去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只要你愛我們,只要你還銘記我們,我們就永遠不會離開。”

這句話成為壓垮暮光無謂堅持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伸出前蹄和翅膀,用力給了她的朋友一個擁抱。她將臉埋在那帶著香味的柔軟鬃毛裡,再也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她的朋友小蝶,小心翼翼地回敬了這個擁抱,畢竟她真的非常、非常害羞。

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但斯派克已經起床了。前一天晚上,他在宴會里吃了太多的冰淇淋蛋糕,到現在腦袋都還突突的疼著,但如果他還不起床,整個宮殿的工作計劃都會被他打亂。在暮光閃閃公主身邊生活了一個多世紀教會了他:如非必要,永遠別打破自已的時間表。

巨龍低下身子,爬過宮殿裡繁雜的樓梯和過道,朝著暮光寢宮的方向走去。儘管他變得身材魁梧,但他的身體讓馬難以置信的靈活和柔韌,讓這條大龍能穿過任何通道。暮光說,再過一百年可能就得擴建一些門洞了,斯派克則不是很在意,他從不是那種喜歡囤積私馬財富的龍。當然,蘋果和派除外,吃這些東西對他的健康有好處。

他終於走到了暮光的房門前,像往常一樣,他沒敲門就把門推開了。

“好了,暮。”他一邊進房間一邊說。“今天的安排可滿當了,你要先把太陽昇起來,然後我們就能去……”

他看著暮光,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紫色的天角獸像嬰兒一樣蜷縮在自已的被單下面,打著小小的呼嚕,這幾十年來,他很久見過她這樣幸福酣睡的樣子了。一個睡得正香的暮光閃閃已經夠讓他驚訝了,但旁邊正啜飲著茶水的天馬更讓他措爪不及。

“小蝶”舉起一隻翅膀,用一根羽毛在嘴邊比了個“噓”的姿勢。她輕輕站起來,從斯派克身邊溜進走廊,當龍跟著她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她的翅膀一動不動。

“你什麼時候到這來的?”龍在走道里站直,低聲問她。

她看著走廊裡的一扇窗戶點了點頭:“晚會一結束我就到了。”

“哦。”斯派克回答。“那她是不是……”

“好多了。”“小蝶”回答。“她是這麼說的,不過我想還是別叫醒她的好。我想……我給她帶來了一個美夢,我不想打擾她。”

斯派克望向暮光的房間,笑了:“當一匹混沌之馬是不是很開心?”

她慢慢搖了搖頭:“挺不錯的,和小動物一起工作也挺開心,不過我得在天使兔肚子餓之前趕回去了。哦,保護區裡還來了只新的熊……”

從未感到過驚訝為何物的天馬突然被拉進了她那龍朋友的懷裡,因為斯派克已經長得太大了,這擁抱不怎麼舒適,但這依舊是一個討馬喜歡的驚喜。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笑了。

“你最近還來嗎?”斯派克將天馬放回地上。“自從小萍花去世以後,她就有些變了……”

“我會的。”她點點頭。“暮光和我每週都喝茶……或者我們可以開始每週喝一次茶。哦對了……”

她狡黠的笑了:“我想你應該還留著那個弓箭手角色吧?”

斯派克用爪子撓了撓後頸,也露出笑容:“好吧,這幾天我們用的是G5的解謎模組和食馬鬼角色,但我覺得我可以給無序……給你準備好你喜歡的那個老角色。”

“小蝶”又點了點頭,尾巴發出啪的一聲後就消失了。

斯派克只能慢慢搖搖頭,臉上掛著笑容。”他變化可真大……”

一隻紫色的獨角獸在夜空下行走。不是平時看到的的夜空,這實在是與眾不同。五彩繽紛的天空和旋轉的燈光,多麼美啊,她想,完全忘記了夢是如何運作的,也忘記了她在夢中的位置。

她走近鎮上的圖書館,那是一棵像房子一樣的大橡樹。小馬鎮是個古怪的地方,不過這應該就是她的新住所,這隻獨角獸總是不去懷疑導師的判斷。溫暖的光線從窗戶裡傾瀉而出,和夜晚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在她開啟大門之後,獨角獸睜大了眼睛——

“歡迎回家!”萍琪派歡呼起來,彩紙大炮和煙火在她身後炸開,整個圖書館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小馬和其他生物,大家的臉上都掛著笑容,一起歡呼。

“嘿,姐妹們。”暮光閃閃臉上洋溢著微笑。“你昨天剛剛給我開了個‘歡迎來到小馬鎮’派對,今天不用再來一次了。”

蘋果傑克給雲寶黛西遞過去幾杯蘋果酒,笑呵呵地說:“嘿,甜心,如果連你搬到這定居我們都不能祝賀,那還有什麼是值得慶祝的呢?”

“沒錯!”雲寶黛西舉起杯子。“來吧!為了我們剛剛從一個千年預言裡拯救了世界,乾杯!”

暮暮又笑起來,低頭戴上自已的派對帽。瑞瑞說的不錯,這確實挺好看的。“哦,你有時間嗎,我們這裡有些小馬想讓你見見。”小蝶輕輕地扇著自已的翅膀,溫柔地微笑著,把暮光帶進了圖書館。

她被推到聚會的中央,險些與另一隻紫色獨角獸撞在一起。

“你在這兒過得挺好的。”她一邊說著,一邊遞給暮光一杯果酒。“謝謝你們邀請我!”

“嗯。”暮光哼了一聲,“即使小蝶沒邀請你,我也決不會錯過再見到你的機會,星光。”這情況是不是很奇怪?

星光對此嗤之以鼻,她的同伴,一隻淺藍色獨角獸只是在她的巫師帽下對暮光微笑,並舉起一個蘋果酒杯。崔克茜對新來的小馬鎮圖書管理員說:“千萬別錯過接下來的節目,閃閃。偉大又法力無邊的的崔克茜打算在今晚的表演裡全力以赴!”

於是,夜晚就這樣過去了。暮光閃閃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從一個朋友轉向另一個朋友。銀甲閃閃和大麥在廚房裡扭打,而小萍花、甜貝兒和飛板璐則在大廳裡奔跑。偉大而無敵的崔克茜將為觀眾帶來幾場魔術表演,日隙和月亮舞正在交流他們對魔法和馬國曆史的研究。甚至連餘暉爍爍都來了,她和星璇、曙光瑩瑩還有暮光閒聊著。派對上的小馬都在歡笑,好像他們認識了一輩子似的。

當太陽昇起,陽光順著天窗灑進圖書館時,小馬們開始消失了。每隻小馬都驚歎著昨晚的派對是多麼的美妙,但他們都漸漸離開了,只剩下幾隻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小馬。

暮光閃閃站在樹屋的中間,身邊站著萍琪派、雲寶黛西、小蝶、瑞瑞、蘋果傑克和斯派克。她眼裡飽含著幸福和喜悅的淚水,伸出前蹄,將這些小馬們摟了過來。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好像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似的,什麼也不會。

“我愛你們,”暮光輕聲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即使真正的黎明來臨,她會依舊銘記,友誼永駐

最後一聲響指:無序,你看見我的茶點蛋糕了嗎?”小蝶從她的小屋的起居室裡探出頭來問道。幾十年來,小屋的裝飾幾乎沒有改變,即使他不斷嘗試使這個地方變得生動起來,比如讓房子倒立。但是現在他不再這樣做了,因為這帶給她的更多的是惶恐,而不是歡樂。

“在我那個時代,我見過很多茶點蛋糕,我來給你數數。芝麻,糖,肉桂,冰,酥餅,薑餅,胡蘿蔔...\" 他用爪子比劃著,同時不斷有新的爪子從手腕根部長出來。小蝶渾濁的眼睛只是眨了眨,她的眉頭在她厚厚的老花眼鏡後面皺了起來。長長的鬃毛像蒼白的月光一樣落在她的臉上。“我去拿。” 她禮貌地微笑,這就夠了,這總是足夠的。隨著這隻龍馬的一聲響指,裝滿美味佳餚的餐盤插著魔法翅膀紛紛從廚房飛來。 “哦,我的天,這次萍琪真是不厭其煩,難道不是嗎?”她說道,翅膀略顯僵硬地扇動著,這隻天馬勉強飛起來落到沙發上。一隻雪白色的兔子跳到她身邊,親切地蹭著她的蹄子。“哦,嗨,天使兔,天哪,你真可愛。”如果天使兔能看到他曾曾曾孫女,他也許會認同。這隻兔子和無序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那是安吉莉卡,親愛的。”無序說道。小蝶眨巴眨巴渾濁的眼睛:“哦,是嗎?有時候,我會很糊塗。”“這發生在我們中最好的小馬身上,我仍然很難保持我所有的身體部件都在狀態。”但那是謊言。他可以假裝變老,他可以搖晃站不穩,或者呻吟和抱怨來起到某種娛樂目的。 多年來,這很有趣,但這就像小蝶一樣,樂趣正在逐年消失,就像在陽光下放置太久的華麗布料一樣。 “你睡得怎樣?”他問。

“我夢見了萬馬奔騰慶典,你還記得嗎?那個你嫉妒樹之懷的夜晚?”小蝶說道,但這隻龍馬當然記得。每天的每一個詞和每一種感覺,都被編目記憶以方便忽略。但他不能忽視小蝶,這就像忽視了混亂本身,他根本做不到。

“emmm。”他回答說,給她倒了一杯。他不需要再假裝衰老了。但是當她沒有注意他的時候,事情變得更容易。

“我想知道如果我給你我的票而不是她,那會是什麼樣子。 我很確定你會被大公主邀請。”小蝶喃喃道,她的眼簾微微下垂。

混沌之王就這樣凝視著她的衰顏,慢慢地舉起爪子。他的手顫抖著,黃色的眼睛裡盈滿淚水。緊咬著下巴,一顆真愛之心在他胸膛裡跳動著,手指攥緊。小蝶的鼾聲漸大,已然忘記了下午茶時間,安吉莉卡依偎在小蝶的懷抱裡。他深吸了一口氣,一道白色閃光後,空中憑空出現一鋪可愛的被子,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他站起來,伸出手指勾住現實,像拉窗簾一樣把它拉到一邊,走進了坎特洛特。城內熙熙攘攘,嘈雜,充滿了比他所希望的更多的混亂和蕪雜。另一個他...一個不同的他...本來就在這裡就像回到了家裡一樣。不關心過去的任何事情,活在當下,及時行樂,這就是他的全部。

但這是從前。

他走在人行道上,引來一些好奇的眼光,但現在小馬國中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他幾乎不算奇怪。在以前,這可能就已經惹惱了他,但現在他只想找一頭龍,而且他目前正在睡覺,幻想著更好的明天。無序對待睡覺就像他對其他事情一樣:為了娛樂搞笑。他數不清他有多少日夜看著小蝶睡覺,和她一起進入夢境,等待她帶著她帶給世界的那般美好加入他,他的世界。

他走到懸崖邊敲門而不是直接閃現進去。巨大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巨大的紫綠相間的頭探出頭來頗有氣勢地向下俯視。“無序?”斯派克隆隆地說,一邊歪著腦袋,一邊眯著一隻眼睛向下看,“怎麼了?”

無序勉強擠出半個微笑:“我需要編一個理由來拜訪我的朋友嗎?”

斯派克皺起眉頭,退了半步。他的洞穴很大,大到足以容納那些新奇的空中客機。一大堆黃金,可能是國庫的一大部分,堆在一個角落裡。 洞頂的換氣扇旋轉著,排出有毒的龍鼾。 在角落裡坐著一尊巨大的純石榴石雕像——一個全副武裝的獨角獸戰士,劍高舉著。沒有歷史書列出McBiggun爵士的英勇事蹟,但他們應該這樣做。“怎麼回事?自從葬禮以來,你就沒有來見過我,”這隻龍馬緊咬著下巴,斯派克坐在他的庫存上:“讓我猜猜,是小蝶對吧?”

無序設法走過去,坐在斯派克巨大的尾巴的末端。 “她越來越糟了,斯派克。 每天,我都能感覺得到。 她不再記得學校了,也不記得動物避難所了! 她甚至不記得提雷克或我做了什麼。”這位曾經的混沌之王嗚咽著。

斯派克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好吧,看看好的一面,至少她記得好的部分,”斯派克說,試圖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但笑容迅速消失,“你知道這必將到來,無序。 暮暮,你,我...我們只是...我們不得不活得更久。”

“一直活下去?永遠活下去!像其他馬,他們只是一小撮棉絨終將被時間的冷酷之爪碾碎?”無序雙臂交叉在胸前,怒氣衝衝地說,“衰老是愚蠢的!這是被創造出的最愚蠢的東西。你有生命,是的,當然還有成年的時候,但當你停止成長時...”他強行咧嘴一笑,揮了揮手,“是的,謝謝你,我現在已經夠老了,再見。”他立刻跌坐在地,“如果和萍琪一樣,那就不同了, 她記得...所有事,我們曾經一起搞過的每一個惡作劇、笑話和派對。”“對不起,不是每匹小馬都一樣老去,”斯派克嘆了口氣,聳聳肩說,“但這就是生命。”

“真愚蠢!這太愚蠢了!這是最無聊和最荒謬的...還有...還有...還有這是誰都想不出的邪惡的東西!”無序罵道。他再次抬起爪子,手在顫抖。只需要一個響指,一切都會更好。只需一個響指,一切都會回到從前,諧律元素又會重新相聚,Wuzz上尉會和McBiggin爵士一起向Squizard發起衝鋒。一個響指,一切都可以如他所願!一個...響指...

他的頭向後仰,抽泣著 :“為什麼?為什麼我必須這樣做?為什麼你們不讓我修復它,讓一切恢復正常呢?”

斯派克早已熱淚盈眶,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無序的背: “因為你答應了暮暮, 這就是原因。“

無序啜泣著,他的眼淚變成了推著小車的粉紅色河馬,一個個地排隊進入山洞的更深處消失不見。他用爪子捂住眼睛,羞愧而扭曲,回憶著她講的每一句話。

“無序,總有一天我會死的。如果發生這種情況...當它發生時...我希望你讓我隨它而去。 我不想要一個永遠持續下去的生命。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會消失,我也不例外。所以無論發生什麼,當我或我們的一個朋友離去的時候,我希望你保證你不會嘗試修復它。答應我,好嗎?”

“是的,當然。”

當然,他計劃打破這個承諾,以愚蠢的名義做出的承諾註定要被打破。但是當第一個諧律元素去世時,斯派克和他能做的就是讓暮光不崩潰。這很難,但他們說服她放下了,小蝶同樣也是這樣說。

有時候,你有力量打破現實本身,但你無法打破你對所愛的小馬做出的的承諾。

“哦,我很抱歉,這太悲慘了!我受不了。當她不記得我時,我該怎麼辦?當她想知道這個奇怪的龍族在她家裡是誰時?當她去尋找金橡樹圖書館或方糖屋時,她們都不見了?甚至當她忘記了你和暮光?”他抬頭望向斯派克,問道...乞求道。

巨龍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會很快離去,暮暮也不是。我們在這裡陪伴你,朋友。”

無序嗅了嗅,從耳朵裡掏出一塊手帕,用金剛鸚鵡般尖叫的聲音擤鼻涕,然後把花瓣從布里抖出來: “對不起,斯派克,我真的不確定這是否有用。”

他站起來,掃過現實的帷幕,走進小蝶的小屋。他身體裡一個可怕的,可憎的,邪惡的想法希望當他來到這裡時她會消失,她會去世,而他會錯過,但事情就完結了。完美!他可以假裝自已從未被改造過,並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混亂時代。他知道,這是他的一部分,這些年來這一部分越來越難以控制。

他黃色的眼睛掃過照片,當然是諧律元素。還有動物...這麼多動物。沒有孩子,似乎從未有過。還有他的照片,而不是無數的她幫助的小馬和其它生物,因為這就是她。暮光把記載著這些照片的故事的便利貼放在所有照片下面,但這並不重要,她的視力是如此的差,以至於她無法閱讀它們,即使她能回憶起它們。他悄悄地走進了客廳,她仍然在打瞌睡,被子從帶蝴蝶圖案的粉紅色變成了帶火烈鳥圖案的藍色,但除此之外,她仍然保持著溫暖。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閃現到她的臥室,把她輕輕裹在被子裡面,親吻著她淡黃色的眉毛,把她的鬃毛撫到一邊,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走回樓梯,用傳統無聊的方式整理......一點一點的。 他現在不能相信自已的響指,他可能會改變一些東西,儘管他有承諾。他把最後一個吃剩的的茶會蛋糕扔在垃圾桶裡。

“無序?”暮光的聲音從小屋門口傳來。

“請進,陛下,”這隻龍馬抱怨道,“你知道,小馬們在進別人家之前會敲門。”

“我不想吵醒小蝶,”友誼公主說,她的鬃毛像絲帶一樣在飄渺的微風中飛舞,“斯派克聯絡了我,你還好嗎?”她一邊問,一邊向他走去。

無序弓起腰,抓住櫃檯:“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好的樣子嗎?”

“你看起來就像萍琪過世時的我一樣,”暮光小聲說道,“我能幫上什麼忙?”

他舉起爪子:“讓我扣動手指,結束這一切,讓我來修理它!”他的手握緊攥著,沙啞的聲音在牙齒之間嘶嘶作響,“一個響指!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一切。只要一下,事情就可以像以前一樣!”

“多長時間了,無序?”暮光輕聲道,“我們都知道你的魔法不是永久性的。她可能看起來很年輕,她甚至可能表現得像你記憶中一樣,但她仍然是一匹老馬。她甚至可能挺不過去。”

“但她可以!”他懇求,手在發抖,“她可能活下來,至少一天,給我...讓我打一個響指,再次和她在一起...只要我再和她在一起。”

“當它消失時? 你會一次又一次地使用你的混沌魔法嗎?她不想要這樣, 她告訴你她不想要它。她想要正常的生活...和正常衰老...最後死亡...”

他瞥了一眼她臉頰上的淚水,然後他黃色的眼睛垂到了他的手指上。這將是如此容易。很...容易...

他放鬆了爪子,低下了頭,“暮光,”他嘶啞地說,“我累了。”

她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微笑:“嗯,但已經晚了。”

“不,暮光。 我的意思是我累了,”他說,“我明天就要去完成這件事。”

“無序..你承諾了。”

“是的,我承諾了,你說如果我違背了這個諾言,你會怎麼做?”無序問道,他的眼睛柔和,嘴唇向上揚起,“威脅的標準是什麼?”

暮光後退了一步,“不...” 她搖了搖頭,“你要我——”

他舉起一隻爪子:“我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你明白了, 你欠我的。”

“無序...”她哭了。沒什麼可說的,她永遠不會像小蝶那樣,但有時當你需要擁抱時,任何小馬都會這樣做。

第二天早上,他例行公事,儘管多麼乏味,無序都會一步一步耐心地給她梳洗,打理她並準備食物。然後他會幫她和她的動物,她用那雙柔和的眼睛凝視著他,那雙眼睛陪他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下午,迎著夕陽,暮光和斯派克趕到。他們在小屋後面,無序清理了花壇裡的雜草,以免小蝶不得不跪下來趟過它們。安吉莉卡蜷縮在她的懷抱裡,享受著安吉爾從未有過的擁抱。 小蝶只是對兩馬笑了笑:“哦,露娜公主,真是太榮幸了!”

暮光畏縮了一下:“是我,小蝶。 我現在是公主了,還記得嗎?“她苦笑著問道。

小蝶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不...如果這是真的,我會記得的,對吧......”她走開了,抬頭看著無序,遲疑了一下,“...無序?“她用一個微小的、顫抖的聲音問道。

他顫抖地撥出一口氣。 “當然。” 他拍了拍她的頭,她笑了,這就是他想要的,“失陪一下。我需要和公主說話。”

他們移開了一點點距離。 “她不認得我,”暮光喃喃地說,睜大眼睛,“我想...我意思是...”

“她甚至都沒看到我。”斯派克隆隆道。

“你在她眼裡可能就是紫色和綠色的色塊,我的朋友。”無序對他提醒道。

“只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她真的忘了很多事,不是嗎?”暮光驚恐地喃喃自語。

“每天忘記一點。”無序看著小蝶在她的花園裡,木然地說道。

“這不像萍琪。萍琪——“暮光的聲音戛然而止,“哦,無序,我很抱歉。”

無序笑了,這是他幾個月來第一次真正露出笑容。“沒關係,暮光。”事實並非如此,但這就是你應該說的,不是嗎?“我不知道她還剩下多少時間。當每一刻都在幾分鐘內消失時,就像晨霧一樣,那段時間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確定一定要這樣嗎?”斯派克隆隆地問道。

“她想要什麼我就要什麼。說實話...沒有她,遲早,給幾個世紀,我會回到我以前的樣子,無論如何你都必須這樣做。這樣,我就可以保持如今這種最好的自我,”他喃喃地道,用爪子摸著胸口,補充道,“她愛的我的樣子。”

“沒有你Wuzz隊長,事情就不一樣了。”斯派克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裡西瓜大小的淚珠。

“我知道,但自從最新版本問世以來,他就再也不一樣了。 'Arcane Arbalist'?簡單地成為一名弓箭手有什麼不對嗎?當然,有一次他甚至害怕成為那樣的人。他伸出手,斯派克伸出一根比這隻龍馬頭還大的爪子,無序雙手緊握著那巨大的爪子,“我們從來沒有成功營救過Shmarity,對吧?”

“那個該死的Squizard,”斯派克說,然後轉過頭擋住忍不住流下的眼淚。

“再見了,Garbunkle,”無序說道,然後轉向暮光,暮光也眼裡含著淚水,“準備好了嗎,暮光?”

“你真的...” 暮光反問道,“你真的確定嗎?”

“當然。”無序說。他舉起爪子,扣了扣手指,從爪子裡炸開了一股魔法和閃光。仍然徘徊的少數小動物四散逃回他們的洞裡。他們會沒事的。無序多年來一直在研究當他離去時如何照顧小蝶。現在他們必須照顧好自已。

這對於他的能力來說是微妙的。她的鬃毛變成草莓奶昔粉紅色,渾濁從她淡藍色的眼睛上散去,她的嘴唇盈滿了平靜的微笑。一瞬間,他讓小蝶重返青春,因為他知道另一隻小馬的愛是有多麼珍貴。

她眨了眨眼,抬起蹄子,盯著它們看了一會兒。“無序,”她低聲說,“你承諾了。”

“是的,”他一邊說,一邊閃現跪在她面前,“我違背了這個承諾,我想我並不像每匹小馬所希望的那樣被救贖。”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握起她的蹄子。

她皺了皺眉頭...但它沒有,不能,持續。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這個壞蛋,”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是這樣嗎?”

“是的,”他喃喃地說,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她歪著臉去迎接他的手,“我只是想...如果你必須自然死亡...為什麼不以這種方式呢?”

小蝶站起,看著暮光,站在那裡,眼裡含著淚水,而斯派克則失聲痛哭。“哦,你好,暮光。嗨,斯派克,” 她淺淺地微笑著,“這就像萍琪一樣,不是嗎? 我很抱歉。”

暮光的嘴唇顫抖著:“不!不,沒關係。沒...關係...”

小蝶走到她的朋友身邊,緊緊地抱著她:“沒關係,我很高興無序讓我有機會和你們道別,”她伸蹄撫摸暮光的臉頰,“所有事物最終都會消逝,不必傷心難過。只要記住要時不時要開心,”她轉向了無序,“你也一樣,無序。”

他手持花朵,對著她深深地鞠躬:“你是我的快樂源泉,”他說道。她飛到他的懷抱裡,他的眉頭緊貼她的額頭,“你讓我成為最好的自我。”

小蝶笑了笑:“你展示給我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小蝶的聲音變成了耳語。 “我愛你,小蝶。”

但無序的魔法漸漸消失,粉紅色從她的鬃毛上一點點褪去。他只是看著暮光,在那一眼中,“請”和“謝謝”這兩個詞都在一眼之中,心領神會。

暮光的角亮了起來,在小蝶意識到之前,致命的紫色法術擊中了這對愛馬。無序平靜的微笑逐漸凝固。他們被封在銀灰色雕像之中,永遠依偎在一起。

暮光呆呆地凝視著這一對,她的胸口痛的厲害。她找來了一個大理石的底座,把這尊雕像穩穩地放在上面,在這底座上,她刻下“最偉大的善良”。

“走吧,斯派克,我們一起回家。”暮光喃喃道,肩並肩,一龍一馬飛向了明天,明天,還有明天

小蘋破圖息凝神,從秘密據點的窗戶向外張望。夕陽漸漸沉到了地平線處的樹林之下,

天空被染成了柔美的橘紅色。黑夜將魔爪伸向深邃的天空,白晝被悄無聲息地扼殺。

黃昏。

最後的遠征:小蘋花匆忙奔向另一側的窗戶,望著香甜蘋果園,因為她們說大概會在這個時辰從蘋果家的穀倉過來。這一刻,小蘋花已經日思夜想了許多天。她天生沒有耐心——當然,也許和小璐比起來還是要有耐心一點——可一旦她惦記著某件事兒,就會念念不忘。這就是她的本性。

她心裡像揣了一隻小兔,甚至覺得身上都因此冒出了冷汗。但她並沒有真的出汗,僅僅是錯覺而已。不過,她還清楚地記得焦慮時渾身冒汗的感覺,因為這是過去常有的事,比如因為幹了蠢事而惹姐姐生氣,或是對小璐制定的荒唐的童子軍計劃而惴惴不安。

回想起她們仨經歷的這麼多風風雨雨,小蘋花淺淺地笑著。僅僅是回味與小璐和甜貝兒在一起的時光,她的心裡也充滿了純粹的快樂。

她的思緒又飄到她的姐姐——阿杰身上。她是多麼希望阿杰今晚也能拜訪她們的秘密基地。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阿杰已經不是小姑了,這些事在她眼裡就像“過家家”一樣。想到這裡,小蘋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她很清楚自已姐姐的牛脾氣,畢竟阿杰與她們沒有太多共同的話題。

但至少還有小璐和甜貝兒與她為伴。由於沒有可愛標記,她一直擔心自已會被世界所排斥,所拋棄,沒有朋友,孤苦伶仃。可是,正是曾經摺磨她的這塊心病,最終促成了她與小璐、甜貝兒相會,並結下不解之緣。她們這樣的好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她才堅信,在這非常時期,她們更不會離她而去。

樓下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想入非非。她深吸了一口氣,匆匆用蹄拭去眼角的淚花。她一直都是這樣,努力在自已朋友面前表現出自已最堅強的一面,不讓她們為自已擔心。

小蘋花從秘密基地的門縫向外張望,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影沿著木板走上來,這讓她情不自禁露出了久違的歡笑。她緊貼著牆壁,準備突然跳出來把推門而入的小馬嚇個措蹄不及。

隨著一聲悶響,木門被緩緩地推開。“小蘋花,我們回來了,你在裡邊嗎?”甜貝兒的用和她名字一樣甜美的嗓音問道。

“她當然在這裡,要不然還能去哪?”這是飛板璐的聲音,雖然沒有甜貝兒那樣清脆悅耳,不過在小蘋花耳朵裡,依然是那麼溫馨甜蜜。

“我也不知道,沒準……”

“哇!”

小蘋花突然跳了出來,還做出一副猙獰的鬼臉。甜貝兒尖叫一聲,箭一般射出了秘密基地。飛板璐也瞪大了眼,不過很快就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真有趣,”橙色的小馬冷笑道,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得了吧,小璐!我很可怕的好不好!”

“這也稱得上可怕?我比你要可怕十倍呢,而且……”飛板璐停了下來。她側過頭,清了清嗓子:“嘿,甜貝兒,快來,別這麼膽小如鼠,只不過是小蘋花而已。”

一片寂靜。然後,隨著一陣爬樓梯的馬蹄聲,一隻白色的小馬撞開了門,用前腿緊緊的摟住小蘋花。小蘋花也把裝出來的堅強扔到了九霄雲外,緊緊的抱住了甜貝兒。她把頭埋進甜貝兒柔軟的鬃毛裡時,一滴沒有水分的眼淚從她的臉頰滾落。

“我真是想死你們倆了,”小蘋花依偎著甜貝兒的鬃毛,啜泣道,“我知道你們去了中心城旅行,真希望你們倆玩得開心。我也明白你們不能隨時隨地在這裡陪我。只是有時候,我自已也不知道該幹什麼。現在陪伴我的只剩下回憶了。我受不了,甜貝兒,我真的受不了了。”

小蘋花抬起頭,看見自已的悲傷也傳染給了她的夥伴,甚至小璐的眼裡也閃著淚花。但她並不想看見她們難過,因為自已而難過。

“抱歉,姐妹們,我並不是有意讓你們傷心,”她哽咽道,“阿杰還好嗎?”

“她……她很好,小蘋花,”甜貝兒的聲音有些沙啞。

“對,簡直和雲寶有一拼。”

當小璐提起雲寶時,小蘋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和往常一樣,她還是小璐心中的英雄。幾個月來,小蘋花幾乎沒怎麼去過小馬鎮。她倒是很想回鎮上瞧瞧,但小馬鎮實在是太靠近“終點”了。她最遠也只到過小蝶的小屋,再看一看這隻和善的小馬。除了那些偶爾造訪農場的小馬,她幾乎沒見過其他面孔了。

“你為什麼不回農場?”小璐問道,“至少這樣你還能經常見到你的親戚。”

小蘋花搖了搖頭,“不,我不能。我曾經去過幾次,但每次都給他們添麻煩。我覺得他們能聽見我,因為我總是弄得稀里嘩啦的。我不想打擾他們,更不想嚇著他們。”

“他們怎會害怕你,小蘋花?”甜貝兒皺了皺眉頭,“你是我見過的最親切的小馬,我們不害怕你,沒有小馬會害怕你。”

“可是……你們能看見我,對嗎?”

“當然!”甜貝兒斬釘截鐵地說道,可當她看見夥伴們的神情後,臉卻沉了下來,“什麼?”小蘋花長嘆了一口氣。小璐低下了頭,但是她很快下定了決心,露出決不退讓的神色。

“夠了!”小璐突然大聲說道,把小蘋花和甜貝兒都嚇得跳了起來,“我受夠了!我們現在就帶你去見阿杰,快來!”

“小璐,別傻了,你知道結果會怎樣,他們準會覺得你在犯糊塗。求你了……”

“別這樣,好嗎?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這樣一直守在這裡。你太孤單了,小蘋花,我不能坐視不理。”小璐的眼裡又噙滿了淚水,於是她乾脆閉上了眼睛。“我做不到。”

小蘋花踱到她的身旁,把一隻蹄放在她的肩上。“聽著,小璐,我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做。可是,你也明白,這樣做一點用也沒用。我知道你們很關心我,可是,我也一樣為你們擔心。”

“我只是……”小璐壓低了聲音,“我只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幫上你,我一直都在擔心你,可這隻讓我覺得更加悵然若失。”

“姐妹們,”小蘋花更加堅定地說,“這麼久以來,我想了許多。或許我猶豫不決了太長時間,但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選擇。”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就是現在。”

甜貝兒的臉上交織著焦慮和困惑的表情。她不知道小蘋花和小璐到底在說什麼,而她內心深處也不願去弄清真相。她覺得到小璐應該知道更多,因為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

“終點?不,小蘋花。”

“我別無選擇,小璐。我覺得每隻小馬有朝一日都會去那裡。所以請不要為我擔心。”

小蘋花從秘密基地遙望窗外。雖然夜已深,可是在遠方的小馬鎮,那裡卻有一道她所見過的最燦爛的亮光。“我一直都在迴避那個地方,可我現在已經不害怕了,小璐。我能聽見公主對我私語。她近來告訴了我許多事,讓我不用擔心。我相信她,堅定不移地信任她,因為公主是不會說謊的。”

小璐擦了擦淚水,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道:“塞拉斯蒂亞公主?”

小蘋花點了點頭。

“可是,她是怎麼……”

“我也不知道。我起初也和你們一樣困惑。這很難說清楚,可我知道她一定就在那兒,在那裡等著我。”

小蘋花說這些話的時候,甜貝兒只是靜靜地聽著,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我不明白,小蘋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蘋花張嘴想要回答甜貝兒,可無論怎麼努力,也沒辦法說出這些沉重的話。她傷心地

看著自已的夥伴,無言以對。小璐強顏歡笑,接下了話。

“咱們童子軍又要開始遠征了,貝兒,”小璐緊緊地把兩位夥伴抱在懷裡,不肯放開,“最後一次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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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小馬一言不發地在鄉間小道上前行。這條路——連線小馬鎮和香甜蘋果園的路——她們已經走過了千萬次。這條路,留下了她們太多的笑聲,嬉鬧和蠢事。一旦闖了禍,這條路就常常成為她們逃避成馬們責備的必經之路,而其中不乏她們氣急敗壞的姐姐。

而現在,她們再次來到了這條路,只不過,這次沒有笑聲,沒有嬉鬧,也沒有氣急敗壞的姐姐追趕,只有回憶,三位摯友共同珍藏的回憶。

小蘋花走在飛板璐和甜貝兒之間。她們是她最要好的夥伴,永遠都是,不會改變。想到這裡,她的臉上浮出淡淡的微笑。她輕輕地閉上了眼,沉浸在此刻的幸福之中。前方的路,已經無需用眼睛去看。因為,這條路,她已經走過太多次,路上的一草一木,都已經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腦海中。此時此刻,即使不用雙眼,她彷彿也能看透一切。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已豁然開朗。

甜貝兒瞅了瞅她的夥伴,現在,就連小璐臉上也掛著坦然的笑容。她不明白,她們剛才還和自已一樣悲傷。可現在,她們為什麼又笑得那樣釋懷?她們究竟是要去哪?小璐說的“最後一次遠征”又是什麼意思?她也應該跟著她倆一起笑嗎?

可無論甜貝兒怎麼努力,她也笑不出來。小蘋花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又怎能不為她擔心。她隱隱覺得,有大事即將發生;或許,有大事已經發生。可是,就像剛才一樣,她還是害怕弄清真相。她的思緒回到了從前。自從同心節之後,事情就開始變得異樣,學校裡再也見不到小蘋花的身影,約她出來遊戲也杳無音訊。瑞瑞說她病倒了,在家休息。可是,就這樣過去了許多周,大家漸漸開始對小蘋花避而不談,就連小璐也變得沉默寡言。大家不肯告訴她小蘋花究竟去了哪,不肯告訴她任何事,這讓她很是惱火。

突然,有一天放學後,小璐闖進了旋轉木馬時裝屋,說她找到了躲在秘密基地的小蘋花。甜貝兒跟著小璐來到了秘密基地,而小蘋花也千真萬確就在這裡。於是她們一起遊戲,一起歡笑,一起惡作劇,就像過去一樣。可是小蘋花卻再也不願意去小馬鎮,只在香甜蘋果園附近遊蕩。每當甜貝兒問起,小蘋花總是擺出蘋果家世代遺傳的倔犟勁兒,把她的問題搪塞回去。最後,甜貝兒也只好作罷。

而最奇怪的是大家幾乎不願再提起小蘋花。只有阿杰還偶爾談到她,可也表現得怪怪的,臉上總是掛著苦笑,眼裡含著淚水。其他小馬也一樣,包括瑞瑞。可每當甜貝兒向她提起自已和小蘋花的新鮮事兒時,她總是用奇怪的神色打量著自已的妹妹,有時,眼神中甚至還帶著呵責。

直到有一晚,瑞瑞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小蘋花已經走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那晚,甜貝兒為此大發脾氣,睡覺時都還哭著鼻子。第二天,甜貝兒央求小蘋花去時裝屋,可她就是不願意。甜貝兒忘不了當時自已有多麼無理取鬧,就連小璐也只能傷心地望著她,搖搖頭。

可現在,她們卻要一齊前往小馬鎮。甜貝兒本應該感到高興,可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心裡,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這究竟是怎麼了?

當她們走進小馬鎮時,小蘋花終於睜開了眼,如痴如醉地打量著小馬鎮的每個角落。她想要把這裡的一磚一瓦都牢記在心裡,那些五彩斑斕的小屋,鮮豔的花朵,甚至是蹄下被磨平的泥路。她想要記住這裡,記住這裡的一切。

夜空中到處都飄蕩著如同螢火蟲般閃爍的光點。對於小璐和甜貝兒,現在也許是黑夜,可是,在她眼裡,這裡卻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很快,她們就將抵達“終點”。小蘋花深吸了一口氣。

當小馬們拐過最後的街角,小蘋花停了下來。她原以為自已會害怕,可事實上,她卻非常開心。她露出了微笑,眼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小璐長嘆了一口氣,同時一顆淚珠從她眼裡滑落。甜貝兒只是驚訝地看著自已的兩個夥伴。

“怎麼了,小蘋花?”甜貝兒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直直地盯著那裡?難道你看見幽靈了,而且,我猜,還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幽靈。”她順著小蘋花的目光望去,想弄清楚她在看什麼,結果更加一頭霧水。

小馬鎮醫院,那就是終點?

“幽靈的確很美,甜貝兒,”小璐看了看小蘋花,又看了看甜貝兒,最後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當甜貝兒把困擾她許久的疑惑一片片拼接在一起時,她的腦海中驀地閃過無數個念頭。

她終於開始明白事件的真相,可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已是否喜歡這樣的結局。

“不,”眼淚頓時迷糊了她的雙眼,她泣不成聲地說道,“小蘋花,告訴我你會沒事的,告訴我你現在還好好的。”

凝望無盡的夜空,沉浸在深邃遐想中的小蘋花回過頭,望著甜貝兒,回答道:“我很好,甜貝兒,事實上,我棒極了!”可是她的強顏歡笑卻在朋友斷腸的淚眼面前頃刻坍塌。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甜貝兒,可是很抱歉,這是真的。我病了,病得很嚴重,然後……”小蘋花強忍悲傷把這句話吐了出來。

“我懂,”甜貝兒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一直都懂,只不過,自已不願去相信。即使現在,我也不願相信,小蘋花。”甜貝兒用前腿抱住了她的摯友,才第一次意識到她竟然是這樣的飄渺。不過她知道這不是真的飄渺,所以她更緊緊地摟住不願鬆開。

“甜貝兒,我也不願意說再見,”小蘋花哭了出來,“可這並不是真正的再見。其實仔細想想,我們以後也許還能再見吧。”

“我只是不想讓你走,我不知道該如何度過沒有你的日子,”甜貝兒的淚水不住地流進小蘋花透明的鬃毛裡,“也許……也許我能說服瑞瑞,還有暮暮,還有公主!沒錯,公主肯定能看見你,然後她可以轉告大家,然後你就能留下,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至少我們可以去努力,去爭取,去……”

“很抱歉,甜貝兒,我必須這樣做,就在今晚。也許,有朝一日,你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小蘋花拭去她沒有水分的淚花,再一次下定決心,“你們必須相信我。”

“還有我,孩子們。”這不是小蘋花或小璐的聲音,而是如同宇宙一般久遠的慈母般的聲音,“你們的朋友很明智,她告訴你們的也都是千真萬確。她的時間到了,甜貝兒,你必須學會放蹄,這才是對她最大的支援。”

這個無形之聲的話讓甜貝兒很驚訝,但她卻並不害怕,因為這個聲音裡充滿了慈愛與關懷。終於,甜貝兒鼓起勇氣,開口道:“我想,如果換作我,小蘋花也會毅然放蹄。我相信她會這麼做。”小璐和小蘋花朝甜貝兒投去讚許的微笑,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如果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幸福,那……好吧,小蘋花。”

“我會照顧好她,就像我照顧著你們一樣,孩子們,”這個聲音繼續道,“甜貝兒,你一定會再見到你的朋友,我保證。”雖然甜貝兒和小璐看不見聲音的源頭,但她們知道她一定在微笑,因為她們感受到了一股祥和的暖流傳遍全身,讓她們情不自禁地也跟著笑起來。

三隻小馬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久久不願放開。夜風帶走了她們的眼淚,也帶走了她們的悲傷,甚至甜貝兒也不再難過。她們只是擁抱著對方,用軀體將愛傳遞給彼此,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這一刻,她們的靈魂彼此交匯,她們的心共同跳動。不知過了多久,她們終於放開了對方。甜貝兒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她卻不再感到悲傷。事實上,這麼久以來,她是第一次為小蘋花感到高興。小蘋花看著甜貝兒和小璐的眼睛,說道:“再會了,姐妹們,我愛你們。”

然後,她的眼眸化作了無數美麗的光點,飄散在夜空中。甜貝兒甚至從光斑晶瑩的表面看到了塞拉斯蒂亞公主的倒影,而且,她正笑著。

“輕鬆點,小蘋花。”

“再會了,小蘋花,我們也愛你。”

護士:晚上的醫院感覺就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在白天,醫生和護士在大廳裡來回走動,不時停下來交流病患的資訊,然而到了晚上,走廊上唯一的響動來自於巡視的醫生護士偶爾走過發出的蹄聲。

紅心用蹄子掩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接著又哼了一聲,目光盯回那本攤在她面前的書,用蹄子彈了一頁,“即使有那杯咖啡也不能讓我保持清醒,” 她對自已嘆了口氣,繼續複習她的微生物學課程。桌上擺滿了病患檔案,醫院檔案和各種辦公用品,幾乎放不下一本開啟的書。通常情況下,她會有更多的空間,但自從冬天到來後,生病小馬的數量就增加了。

紅心用蹄子夾著茶杯,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不禁皺起眉頭。“應該多加點糖。”她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長長的走廊開著幾個門,通向不同的科室,比如神經科和眼科。幾張長凳擺在中間,小馬可以坐下來等待輪到他們。走廊的盡頭是紅心和其他幾個護士的辦公桌。唯一的光線是朦朧的月光,透過走廊上幾扇窗戶的薄薄的茶色窗簾灑落。對於一家醫院來說,這是一個多麼寧靜的夜晚。

儘管這個夜晚可能很輕鬆,但某些小馬似乎並不同意。紅心和她中午時一樣緊張,幾十匹小馬,在走廊上聊天和走動,還有那些小馬駒,大聲地奔跑和叫喊,這些都違反了醫院的規定。這個夜晚對於紅心護士來說並不平靜。她的紅十字可愛標誌可以告訴任何小馬,她是一名護士,她滿足於做一名護士,但事實並非如此。她確實喜歡當護士,但她再也受不了了。

紅心已經決定,在她遞交辭呈前,這會是她呆在醫院的最後一個星期。不過,這並不是個臨時的突然決定,她已經為此計劃了幾個月的時間。現在,六天過去了,這是紅心在醫院的最後一晚。第二天早上她將會翻過她生命中的第一個漫長而難忘篇章。她剛剛翻開下一頁書,桌上的電臺就傳來了呼叫聲。

“紅心護士,請到9號房間報道。”

紅心嚇得蹦了起來,盯著無線電,命令很清楚,她嘆了口氣,從座位上站起來,小跑著穿走廊,在出口處左轉,然後在樓梯口右轉。即使醫院很大,她也對它瞭如指掌。

在大理石地面的走廊裡飛奔,跑過一到八號房間,紅心來到了她的目的地。最後她走進了那個小房間,裡面只有一盞簡單的小吊燈,掛在天花板上。她注意到一隻薄荷綠色的獨角獸躺在床上,只穿了一件藍色的醫院襯衫,正凝視著她。然而,紅心並沒有回視,而是將目光轉移到站在病患床邊的黃衣獨角獸身上。“你呼叫我,醫生?

醫生轉過身來看著護士,檔案懸浮在他的魔法裡,“啊,紅心護士。”他把檔案放在那個只擺著一盞檯燈的桌子上,然後小跑著走向護士,“我希望你今晚能照看這個病人。她幾小時前剛到。”他伸出蹄子指著那位病患和檔案。與其他地方相比,這是個相當小的房間,只能安置一匹小馬,房間的一角是一張床,另一邊是除顫器,一張簡單的木椅靠在另一角。沒有窗戶的房間,刷成白色的牆壁和灰色的天花板營造了一種陰森的環境

紅心眨了眨眼,回頭看了看那匹母馬,她只是躺在那裡,凝視著紅心。除了一條連著心電圖的電纜之外,在床的另一側還掛著一個靜脈注射袋。她沒有打上繃帶,身體看起來很完整;任何一匹小馬都可以說,她看起來甚至很健康,隨時都可以出院。“呃,好了。”紅心把目光投向醫生。至少她今晚會有事情可做,而不是一匹馬看一本無聊的書。“她怎麼了?”

“她幾個小時前心臟病發作了;不過我們很幸運,及時把她送來了。再晚一點,她可能就不行了。”

醫生小跑著經過紅心,向門口走去。“我們整晚都得對她進行監控,要有一名護士留守在這裡,以防意外發生。但其他護士都在照顧別的病患,所以你是唯一可用的小馬。

“是的,我明白,”紅心回應。語氣中散發著除了熱情以外的任何東西。她只希望中午能快點到來,這樣她就可以走出這家醫院,再也不會回來了。她轉過身來,小跑向床邊,至少也要問候一下她將要最後一次照顧的病患吧。那匹獨角獸仍然盯著紅心,好像她臉上沾著什麼東西。

“謝謝你,紅心護士。”醫生點點頭,走出了房間,然而,紅心沒有回話。“現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得去看看急診室的報告。” 他等了幾秒鐘,等著回應,但什麼也沒有,揉了揉眼睛,他關上房門,沒有再說話就離開了。

紅心等著走廊裡的馬蹄聲漸漸消失,嘆了口氣。她看了看獨角獸,她臉上掛著一個虛弱的微笑。不過紅心沒有理會她,挪到床頭櫃前,開啟資料夾,閱讀裡面的內容。第一頁的頂部顯示了“天琴心絃”這個名字。

獨角獸歪著頭,對護士的沉默感到困惑。希望能打破僵局,她決定跟她聊聊天,“嗨!”

紅心面無表情地扭過頭,看了一眼獨角獸,“你好,”然後又把目光轉回了檔案上,

獨角獸眨眨眼;她沒有想到會得到這麼冷漠又迅速的回答。不管怎麼說,她可不希望談話這麼快就結束。“我是天琴心絃!”她說,向護士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次她希望能得到一個更溫暖的答案。

紅心翻了個白眼。“所以檔案沒有說謊,嗯?”這次她連頭也懶得轉了,翻開檔案,仔細閱讀上面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都是由護理人員和醫生寫的。“看來你是心臟病發作了。女孩,你很幸運,你住得離醫院比較近。”她翻閱著檔案,無視了天琴臉上呲牙咧嘴的表情。

“哎呀,你什麼態度嘛,護士?你就是這樣對待病患的嗎?”天琴怒了,皺著眉頭。紅心的耳朵抽動了一下,但她還是沒有回應,一直在盯著檔案。天琴終於放棄了,嘆了口氣,“好吧,那就別和我說話了。我以為護士都是善良可愛的,但看來我錯了。” 紅心用蹄子合上檔案,瞪著天琴。“你真的認為所有的護士都必須是善良的、有愛心的嗎?你知道當護士是什麼感覺嗎?”她幾乎是喊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天琴震驚得目瞪口呆,紅心的突然爆發讓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盯著護士的藍眼睛。幾秒鐘的沉默過後,紅心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天琴嚥了口唾沫,想知道她是否說錯了什麼話,“對不起,不管我說了什麼,我......”

“別管它了,好嗎?”紅心回頭,小跑著離開了天琴,“你需要休息,所以請你不要浪費口舌跟我說話。去睡覺或做別的事吧。”

天琴感到被冒犯了,皺起眉頭,即使她道歉也無法讓紅心冰冷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好吧。”她哼了一聲,閉上眼睛,頭壓在枕頭上。

紅心嘆口氣,“對不起,我只是壓力有點大,我不是故意要無禮的。”獨角獸睜開眼睛看著護士,對她的態度突然轉變感到有些驚訝。“我只是度過了一個艱難的夜晚。

天琴笑著回應到,“沒關係的,護士。” 她揮舞著一隻蹄子。“如果我們重新開始,你覺得怎麼樣?你好,我是天琴心絃!” 她向紅心伸出一隻蹄子。

紅心看著天琴的蹄子,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是紅心護士。”緩緩伸出蹄子,“很高興見到你,我想,”她喃喃地說,晃著天琴的蹄子。

“多麼好聽的名字,和你的可愛標誌真的很配!”

“嗯,我也可以這麼說你,天琴。

“哈,真聰明。”天琴咯咯地笑了。她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檔案。“說說看,那些檔案裡都寫了些啥?好像有很多資訊在上面。”

“嗯,差不多都是你的資訊和狀況,” 紅心解釋道。“另外,血液樣本也登記在那裡,還有其他許多東西;不過,與重症監護室的病患相比,這些資訊還算少的了。”

“哦,我明白了,”天琴還期待著有什麼更刺激的東西呢,而不僅僅是無聊的資料。

“啊,這提醒了我。” 紅心再次捋了捋檔案,從檔案中抽出一張表格。“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你現在情況穩定了,可以說話了。”她蹲坐在地板上,用蹄子抓起一支筆。

“來吧,我什麼都會回答。”

“好吧。”紅心按下筆的按鈕,“首先,我需要知道你的家族中是否有心臟病發作的記錄,看看這是否是遺傳的。父母、叔叔、祖父母,你知道的。”

“據我所知,沒有,”天琴回應道,抬起蹄子敲敲下巴,“我父母從沒患過心臟病,我覺得我的哈比姨媽也沒有。”在天琴說話時,紅心做下了記錄,“在我出生時,我的祖父去世了,我的祖母莉莉克還在世,但她從來沒有心臟病發作過。她只患有糖尿病。”

“嗯,你得小心了,糖尿病是遺傳的;如果你不注意,你一生都得靠胰島素度日了。”紅心停下筆,把表格轉過來。

“我知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努力保持均衡飲食。”

天琴以前見過許多患有糖尿病的小馬,這看起來不像是種有趣的疾病。她喜歡糖果,她不想失去它們。

“總之,還有一個問題。”

“當然。”天琴點點頭。

“這裡寫著,醫生們無法聯絡到任何親戚或朋友。在這件事上,他們沒有得到關於你的資訊。你難道沒有可以聯絡到的親戚可以讓我們告知這次疾病發作嗎?”

“哦,關於這個……”,天琴垂下了頭,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了,“沒有,我所有的親戚都在馬哈頓和坎特洛特。我是家裡唯一住在小馬鎮的小馬。”

“但,我想我們還是得告訴某馬讓他們知道你心臟病發作了;父母或兄弟姐妹或任何小馬都可以。”

“不……沒關係的,真的,沒有必要給任何小馬打電話,”天琴堅持說,“現在,我們可以換個話題嗎?”

心疑惑地揚起眉毛,天琴情緒的突然變化讓她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她還是決定滿足病患的願望,“好吧,我稍後會和醫生說的,我現在只要跟你談談關於心臟病發作的情況,我們就結束了,好嗎?

“好的,”天琴說,臉上又掛上了笑容。“關於發生了什麼?”紅心點點頭,“嗯,我當時呆在家裡,在讀一本書,讀了大約有一個小時,讀完這一章就準備結束了。”紅心護士書寫的唰唰聲是她唯一的回應。“過了一會,我就開始大口喘氣了,房間裡熱得慌,我開啟了窗戶,希望能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你在讀書前吃了什麼東西嗎?”紅心問道。

“嗯,是的,我在佩妮巷的街邊攤上吃了個雛菊三明治,它們簡直是你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雛菊三明治。” 紅心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不管怎樣,我開啟窗戶後又繼續看了5分鐘左右,但我還是很熱。我想去廚房給自已倒杯水,但就在這時發生了那件事。”

“你是在站起來的時候心臟病發作的?”

“嗯,是的。我的身體昏昏沉沉的,胸口就像燒起來一樣,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幾秒內就昏了過去。當我醒來時,我就已經躺在醫院裡了。”天琴回答

“這裡寫著,一匹叫高露潔的小馬給醫院打了電話,那是誰?”

“啊,高露潔是我的鄰居,她一定是看見我暈倒了然後叫了救護車。我覺得我暈倒在臥室前的窗戶旁邊。我們住得很近,她可以從她家的窗戶看見我。我真的很幸運,她看到了我。”

“的確如此,救護車來得正是時候。再晚一點,你可能就不行了。但是,她怎麼沒有和救護車一起來?她就只是打電話給醫院嗎?”

“嗯,我們確實是鄰居,但我倆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我們會相互幫忙,每天也會打打招呼,但我們的關係從來沒有更近一步。我猜她只是覺得沒必要陪我。”

“我明白了,”紅心按了按筆,嘆了口氣,“好吧,那麼,我想這是我填的最後一張病患表格了。”

“最後?為啥這麼說?”天琴問道。

紅心站起來,把表格和筆一起放在資料夾上,“嗯,我明天就辭職。”

天琴歪了歪頭,“辭職,怎麼會呢?你看起來是個挺好的護士啊。”

紅心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天琴,“嗯,我只是對這份工作不滿意了,我已經在這工作好幾年了,但我就是找不到前進的動力。”她環顧房間,看著多年來早已熟識的一切,“我是一名護士……我一直都是一名護士,但我已經厭倦了。”

“哦……天琴沒料到會聽到這句話。她原以為紅心就只是在做她的工作而已,她會在明天,後天,或者以後的日子裡都會再見到紅心。“我很抱歉聽到這個訊息,但是,嘿,你得追隨你內心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紅心有些累了,揉揉眼睛,“我只是希望每天能有些新的事情發生,而不是每天都做同樣的活兒,我已經厭煩了。”

“你在說什麼呢?明天總會有新的東西。”

“明天?”

“是的,明日生死事未知,總會有很多很多新東西會發生。你只要保持樂觀的態度就好,如果你把每一天都如昨日般對待,那你永遠也不會遇到新鮮事。”

紅心眨眨眼,她沒有想到天琴會說這樣的話,“不,每天都是如此,沒有新鮮事發生,從來沒有。”

“好吧,如果你把每一天都當作生命裡的最後一天,當然什麼都不會發生,你應該把明天當作嶄新的一天,這就是其本質。”

紅心想反駁,但天琴是對的,把每一天都當作昨日對待有什麼意義呢?那不應該和明天相提並論。“你知道,我從沒這樣看待明天到來,我想你是對的。”

“看看我,即使我剛剛心臟病發作,我仍然樂觀積極地期待明天,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它為我準備了什麼。”

“哇哦,你可真是個哲學家,天琴。”紅心咯咯地笑了起來。

“沒有啦,我只是讀了一堆書而已啦……”天琴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嘿,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笑!”

紅心的笑容消失了片刻,但在她一開口後就又掛回了臉上,“是啊,你把一個無聊枯燥的夜晚變得更有趣了。”

“我就只是往好的方面看而已,我已經等不及要出院去佩妮巷吃塊雛菊三明治了。”天琴已經可以想象到她啃著烤好的雛菊三明治的情景了。“如果我保守著那裡的秘密不被其他小馬知道,這可太不公平了。”

“嗯?它們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確實如此,實際上,等我出去後為什麼不一起去吃幾個三明治呢?你一定會愛上它們的。好吧,也許沒有我這麼狂熱,但絕對不虛此行。”

紅心不僅被天琴的樂觀所感動,還被她的善意提議所溫暖。“當然,我們一起去玩,這聽起來很有趣。”

“哦,你願意的話,你也可以帶個朋友,咱們一起。”

“啊……”紅心翻了個白眼,“好吧……”

“咦,有什麼事嗎?”天琴注意到了紅心突然的情緒變化,那句“好吧”聽起來一點也不贊同,更像是種下意識的反應。

“沒什麼……只是……好吧。”紅心縮著腿,咬著下唇,“只是我真的沒有任何朋友。就這樣。”

天琴驚掉了下巴,歪著頭“什......什麼?你沒有任何朋友?這怎麼可能呢?你可是在一家醫院工作啊。我肯定你有很多朋友!”

“嗯,是的,我是在一家醫院工作,但不意味著我跟每匹小馬都是朋友啊,我認識許多醫生和護士很多年了,但最多隻是相熟識而已,沒別的。” 嘆了口氣,紅心望著天琴,“我從來沒有費心去交朋友,我覺得我不需要,我以為我現在這樣很快樂。但是,看看我,我明天就要辭職了,我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但紅心,交朋友可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每匹小馬都相互依賴,你不能一匹馬過日子啊。”

“我猜你說的是對的,我從來不想交朋友,因為我認為我不需要他們,但是,好吧,你無法改變過去。”

“確實,但你可以去彌補錯誤。”天琴伸出一隻蹄子,“我將成為你的第一個正式朋友,聽起來如何?”

紅心對這個突然的請求感到有些驚訝。為什麼才剛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病患會同意做她的朋友?

“當——當然,”她說,與天琴握蹄。

天琴笑了,“不過,你明天就不能在這了照顧我了,真可惜。”

“會有另一名護士來照顧你的,她們都比我親切可愛得多。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紅心說,她認識許多護士,她們都確實很善良而且又富有愛心,也許除了冷心護士。“不過,還是謝謝你,天琴。”

“啊?為啥啊?”

“因為你讓我振作了起來,儘管我們完全陌生,你告訴我要樂觀,要積極對待明天。”

“沒什麼的,真的,我只是喜歡讓小馬開心,我很高興——”她咳嗽了一下,“高興能看到你開心。”

紅心點點頭,“即使我明天離開這裡了,我還是會來看你的,只要你可以,我們就去買那些三明治。”

“謝謝,我感激不盡,你真是匹好馬,紅心護士。”天琴說。

紅心笑了,“你也是,天琴。”

不知何故,醫院的廣播開始播放輕柔的音樂聲,醫院的每個房間都有一個揚聲器,背景音樂溫暖了寂靜冰冷的醫院環境。

“呃嗯……”

紅心看著天琴,“呃,有什麼不對嗎?”

“我...我不知道...。我......啊呃!”天琴的呼吸越發急促,瞳孔也放大了。

“天琴,你還好嗎?”擔心之餘,紅心走近天琴。

“我......我......我的......胸口......”天琴的雙腿開始不住地顫抖,她大聲喘息著,床邊的心電圖機開始嗶嗶作響。“啊呃……”

“不——不!天琴,堅持住!”紅心一聽到警報聲,就從座位上竄起來,按下了一個按鈕,“9號房有藍色程式碼[1]!”她衝回天琴身邊,用嘴撕開她的襯衫,這時機器傳來的嗶嗶聲變得更加急促。“天琴,撐住。你會沒事的,只是,忍住。”

天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曾經在家裡體驗過的灼燒般的疼痛又回來了,但這次更加強烈。她咬緊牙關,希望疼痛能消失。紅心緊緊抓住天琴。

隨著馬蹄聲傳來,不過幾秒鐘,兩名醫生和一名護士就衝進房間裡來。醫生衝向除顫器,而護士則去幫著紅心。

“脈搏不規則!心臟跳動得比平時慢!”

“冷心護士,為病患準備除顫器!”

天琴……天琴……

“請移步,紅心護士!”

“脈搏在下降;我們要這樣做,就現在!“

堅持住……天琴……求你了……

“該死的,紅心護士,走開,你擋著路了!”

“快點,沒時間了!”

“好了,冷心護士,請讓開。”

“所有小馬,讓開!”

請……撐住……

“重複一次,無效。”

“電擊!”

“她的心臟沒有反應。我們快要失去她了!”

“脈搏在下降!”

“電擊!”

綿長的嗶聲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麼。醫生放下除顫器,垂下了頭。冷心護士咬著下唇,而另一位醫生則看著牆上的時鐘。

“死亡時間:12月8日,晚上11點15分”

紅心呆在那裡,盯著天琴,房間黯淡了下來,一切都寂靜無聲,心中迴盪著那匹獨角獸歡快的聲音。發生了什麼,在她當護士的這些年裡,見過太多生離死別,為什麼她會感到悲傷?

天琴只是另一個不幸的靈魂罷了,那她為何會傷心?放在平常,當病患離世時,她做的就只是離開房間,回到自已的工作崗位上,現在她怎麼還在房間裡呢?在當護士的這些年裡,她從未為任何離世落淚,現在她怎麼在哭呢?每當病患被宣佈死亡時,她從來沒有多看他們一眼,現在她怎麼在盯著天琴呢?

醫生剛宣佈完死亡時間,醫院音響就播放了一首歌

小馬國的最後一天

1清晨 坎特洛特皇家城

“砰”,城堡大廳的門被猛地撞開,逆著柔和晨曦的光,映出了五匹小馬的身影。她們正是友誼公主的朋友們,也是友誼理事會的成員。暮光閃閃在加冕禮之後頒佈的第一道就是組建友誼理事會,一同管理小馬利亞的大小事宜,應對任何緊急情況。一旦出現了需要緊急召集友誼理事會的情況,暮光就會用魔法通知其他成員,於是才有了開頭打破這寧靜清晨的狂奔

蘋果嘉兒扯開嗓子喊道:“暮暮,你在哪兒,一收到你的召集我們就立刻趕來了!”小蝶則很小聲地喃喃:“天哪,我希望不是很糟糕的訊息……”

正在大家竊竊私語地時候,穗龍從議事廳走了出來,招呼大家過來。大家看到穗龍疲憊的神情,就猜到暮光和他一定徹夜未眠了,看來此次事態也許超乎想象地嚴重。

進入議事廳後,大家一眼就看到趴在圓桌上小憩的暮光,但是顯然她睡得並不安穩。穗龍面向各位小馬說道:“我也是半夜被暮光叫醒的,她說她同樣也召集了大家。然後她就在這個議事廳來回踱步,不停思考著什麼,偶爾會突然找來紙筆寫下些什麼。後來她升起太陽後告訴我她要休息一下,否則沒有狀態和你們一起商討對策,”話至此他突然停下,看了一眼暮光後繼續說,“到現在為止她才休息了半個小時。我們都知道暮光當上統治者後不再像以前那樣神經質了,現在的她更加穩重成熟。可是這一次她又表現得如同往常一樣……好吧,至少這次她沒有像以前那樣讓房間裡堆滿了她寫的卷軸,但是不管怎麼說,我想這次的事情一定非常棘手。”

說罷,穗龍嘆了一口氣,大家都變得緊張起來。瑞瑞驚呼一聲:“天哪,親愛的,你是不是一直陪著暮暮都沒有休息啊?”穗龍點點頭,於是瑞瑞從她的鞍包裡抽出了一個迷你枕頭遞給穗龍:“哦,親愛的,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了。快休息吧,暮暮由我們來照顧。”穗龍滿意地接過枕頭,道了謝後立刻趴在地上就睡著了。這時雲寶也湊了過來輕聲問道:“瑞瑞,我就想問問還有沒有多的……”可話還未說完就被瑞瑞瞪了回去,於是又改口道:“沒事沒事,我一點都不困。”還硬生生吞下了一個哈欠。

也許是被外界的聲音吵醒了,暮光的眼皮微微動了動,隨後她猛地坐起大叫道:“現在幾點了,我們還剩多少時間??”顯然這一下嚇到大家了,她掃視了一下四周,看到她一直在等候的小馬後才稍微鬆了口氣:“抱歉各位,事態緊急才讓大家連夜趕來。是這樣的,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很短,但……真的很可怕……”暮光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夢境,身體在微微顫抖。

萍琪立刻奔向前去給了暮光一個溫暖的擁抱:“哦暮暮,不管那夢有多麼可怕,至少你有我們陪著你一起面對,是吧?”感受著萍琪猶如棉花糖一樣柔軟的身體,聞著萍琪身上甜甜的棉花糖的味道,暮光也鎮定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家做好準備吧,我要帶大家進入到我的夢境裡,這一次就不讓穗龍去了,他畢竟只是個小龍,我怕他承受不了。”暮光的角發出了耀眼的紫光,隨後她的魔法化為了猶如實體的綢緞,裹住了她的朋友們。大家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然後就跌進了旋轉的紫色漩渦中……

Scene 2 清晨 暮光閃閃的夢境

天旋地轉……

等大家恢復意識後,發現自已正漂浮在小馬谷的上空,這樣的體驗確實不是很令馬舒服。想一想,當你睜開眼後發現自已並沒有踩在實地上,不管是哪匹小馬不會舒心的。

萍琪第一個伸出右蹄踩了踩周圍的空間,隨即驚喜地大叫:“哇哦,是實的耶!”然後就在大家身邊蹦蹦跳跳地轉來轉去。她歡樂的笑聲打消了大家的恐懼,大家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這時,暮光拍了拍蹄子示意大家看向她,說道:“這是我的夢境,現在我還沒有正式展示它,因為在此之前我要先解釋一下為什麼一個夢值得我緊急召集大家過來。”

她咳嗽一下清清嗓子,接著說道:“自從宇宙公主和月亮公主將她們部分能力交付於我後,我發現自已不僅僅繼承了她們升降日月的能力,還繼承了一點點月亮公主掌管夢境國度的能力。儘管我不能出現在其他小馬的夢境中幫助他們戰勝噩夢,也不能像月亮公主那樣為自已製造夢境,但是這一點點能力和我自身所代表的魔法元素結合,演變出了一個新的能力,那就是預言夢。”

“預言夢?”其他小馬異口同聲地表達著自已的疑惑。暮光點點頭:“沒錯,自我上任後出現的一些危機都有在我的夢境中出現過,而且危機出現的關鍵原因也藏在夢境中。如果能夠推算出原因,那麼我就能迅速地找到對策。”說到這她頓了頓,“但是,這次的預言夢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我甚至找不到關鍵所在,因為,這個夢真的太可怕了。大家做好準備,我要開始播放我的夢境了。”

隨後暮光的角又一次發出紫光,低頭往蹄下的畫面一點,一道紫色的波瀾擴散開來,夢境開始劇烈波動起來,暮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等一下畫面再度平靜時就是正式開始之時,我先用友誼魔法將我們相連,別問原因,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言罷,一道七色彩虹從暮光的角上柔和地盤旋而出,連線起其他五匹小馬。

然而,等了很久,什麼都沒有發生。雲寶剛想說話表示抗議,卻猛地表情一凝,大家瞥到雲寶異樣的表現,想去關心她時,卻突然發現,自已竟然無法說話了!不僅如此,她們的身體也猶如千斤之石,任她們如何努力也無法挪動半分。無法說話,無法行動,這對於好動的萍琪來說想必是最致命的,可是此刻竟然見不到她抿著嘴驚慌失措的表情,難道她們連控制自已面部表情的能力都喪失了嗎?那她們,豈不是什麼都做不了?一想到這,所有小馬的心底都升騰起了恐懼的迷霧,慢慢地將她們的肺裹住,她們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忘記了。

此刻既然什麼都動不了,大家就將注意力從自已身上轉移到外界環境中。可是這一下,她們的恐懼愈發加劇。儘管蹄下的小馬谷一如既往地鮮活亮麗,可是,卻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死寂,沉抑,明明看上去那樣繁華,給馬的感覺卻是一片荒蕪、蕭瑟。這場夢裡沒有需要打敗的敵人,可是卻比最強大的敵人更加棘手,既然這是預知夢,那麼它預示的敵人到底是什麼呢?

很久很久以前,在充滿魔力的艾奎斯陲亞……

打住,這個故事可不是這麼開始的。

幾年前,一隻自大的獨角獸和一隻蠢萌的飛馬之間的友誼開始了。最開始,她們只是一位魔術師和一位助蹄,但今非昔比。隨著歲月推進,她們的友誼越來越牢固。在這件事上,她們是最好的朋友,沒有任何事情或生物會影響她們。

在這麼多年裡,她們一直在各地為小馬甚至其他生物排練和表演。有時她們會名利雙收,能很體面地收場,有時就不那麼理想了。生活非常平衡。

她們現在正在前往小馬鎮。她們要在那裡休息一個晚上。路途相當安靜,所以這隻被稱為“驚奇”的白色飛馬決定展開對話。

“嗯……昨晚的演出很成功,不是嗎?”驚奇問道,她的小腦袋側向同伴

“已經非常體面了,”這隻名叫崔克茜的獨角獸回應道,“至少這次她們付錢了。你必須確保她們給我們的表演付錢,這樣我們才能謀生。尤其是對你來說,你知道,在你成為神通廣大的崔克茜的神通廣大的助蹄之前,你根本沒有生計。”

驚奇不是一隻普通的飛馬。事實上,她是萍琪派的克隆,由一個異常強大的咒語變成了飛馬。但這已經不是新鮮事了。

“那我跟著你幹是件好事,對吧,崔克茜?”驚奇向她溫柔地微笑,後者對此也報以溫柔的微笑。

“當然!要我說的話,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要麼是安靜趕路,要麼是不時的閒聊。崔克茜用前蹄擋住烈陽,向前方望去。她看到了她們的目的地,用蹄子指了指前方。

“就在前面,小馬鎮。那就是我們今晚要住下的地方。”

驚奇停下了:“小、小馬鎮?我不能……如果小馬們發現我是萍琪派的克隆怎麼辦?她們肯定會把我送回鏡湖!”

驚奇看起來很擔憂,但崔克茜卻得意地笑了,蹄子搭在驚奇的肩上:“別擔心。這就是我當初要變化你的原因。那些小馬認不出你。至少,暮光閃閃認不出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她把所有其它萍琪克隆送回了鏡湖,對吧?”

驚奇點了點頭。

“好吧,你現在不是普通的萍琪克隆了。你是驚奇!你為自已創造了一種不同於那隻瘋癲雌駒的生活。做好你自已,一切都會一帆風順。”

白色雌駒被這話弄笑了:“沒錯,你一直沒說錯過。謝謝你,崔克茜。”

崔克茜驕傲地抬起下巴:“無需感謝崔克茜。她很榮幸能鼓舞她的死黨兼助蹄。現在讓我們停下。此外,我剛剛記起來,我們還沒有清理馬車的內部,但今天對崔克茜來說是非常疲憊的一天。”

“如果你累了,那就讓我來收拾馬車。”

“太棒了!你收拾一下,而我……”崔克茜向鎮上做了個手勢,“要進城去。我一會兒就回來。”

“可是——”驚奇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崔克茜就已經上路了。她回頭看了看馬車,聳了聳肩:“我想知道她要進城幹什麼。唉,好吧。應該在她回來前先把這件事解決。然後我們就有時間休息了。”

*****

這一刻對崔克茜來說來得再快不過了。儘管她在驚奇的眼中看起來很道貌岸然,但她的蹄子感到痠痛,她的背部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她想多睡一會。小馬鎮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解決這一切。

不管在哪兒她都忘不了小馬鎮的水療中心,但這實際上是她第一次踏進裡面。只要走幾步,她的蹄子就感覺像著了火一樣。哦,她何曾如此渴望。

僅僅是看到大廳就已經讓她感到放鬆了。裡面可能還有一兩隻小馬,坐在沙發上等候。看起來,她們在等其他小馬。這對崔克茜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不,重要的是那隻粉色小馬的櫃檯前完全沒有小馬排隊。

“哦,你好,崔克茜小姐,”她用濃重的口音向崔克茜打招呼。她當然知道神通廣大的崔克茜是誰,每隻小馬都應該知道,“你經歷了幾天漫長艱辛的旅行,是嗎?”

“你怎麼知道的?”崔克茜有些猶豫。

“你在直線行走時似乎遇到了困難,而且你沒有把全部重量放在腿上。”她指出,“別擔心,我們正好有辦法。”她拿出一本小冊子,裡面有很多選擇,還有幾個套餐。她正要拿出一支鉛筆,把其中一項劃上圓圈。

“胡說八道,我要全套的。這是像崔克茜這樣優秀的小馬應得的。”崔克茜走上前,把一大袋驚馬的錢幣扔在櫃檯上。

蘆薈撿起袋子,好像在根據它的重量來確定袋子裡有多少錢。她確信已經夠了,於是把袋子收起來:“好的。請來這邊。”

接下來幾分鐘裡發生的事情,以最美妙的方式,讓崔克茜的感官完全朦朧。她得到了她一生中最美妙的背部按摩,還有不讓她痛苦地尖叫的針灸,還有一個修蹄保養。這讓她覺得背上卸下了一個巨大的重量。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蘆薈或者不管她叫什麼,她做得很好。

當她躺在長椅上,臉上塗滿面霜時,她覺得自已再也不能更像一灘懶泥了。她眼皮上的獼猴桃剛剛敲定了這筆舒適的交易。通常,當她的鬃毛被毛巾覆蓋時,她會感覺頭上沉甸甸的,這次卻沒有。怎麼會有小馬脫離這種感覺而活呢?驚奇可能很快就需要這樣的享受了。

儘管如此,她還是能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某隻小馬就在她身後的椅子上。她不想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麼,但聲音卻忽略不了。這聽起來像是一隻需要幫助的小馬。

“又是辛苦的一天?”她開口問道。

“可以這麼說,”那隻小馬嘆了口氣,“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去交朋友,但並沒有成功。”

崔克茜忍不住笑了起來:“嘗試?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這個主意,但你不能試著去交朋友。這得發生在你身上。我有一個朋友……”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停了下來,“……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自然就成了朋友。她認識到我的神通廣大,我認識到她可以成為一個重要的幫助和朋友。”

“哇,你的捲舌,簡直毫不費力。”她轉過身來,想更好地看一眼崔克茜,“我之前是不是認識你?”

崔克茜嘆了口氣,把獼猴桃從眼皮上摘了下來。她看到這位水療中心的顧客,她是一隻淡紫色的獨角獸,鬃毛看起來略顯疲憊。第一眼讓她印象深刻的是她看起來多麼疲憊和焦慮。

“你應該認識。畢竟,我是神通廣大的崔克茜。

“哦,沒錯。那個喚醒小熊座而且還和暮暮決鬥的小馬?”

“哦,所以暮光閃閃已經告訴你我的事了。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不再談論了。”

“好的。那你是怎麼做到的?交朋友,一起閒逛?真的那麼簡單嗎?”

崔克茜眨了眨眼:“你自已真的不知道怎麼做嗎?到現在為止你有過朋友嗎?”

“有幾次。我遇到的第一個朋友,結局……不太好。”她的兩隻前蹄摩挲著,“第二次,我……給她們所有人洗腦,讓她們遵循我的宣言。”

藍色的獨角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隻陌生小馬:“你聽起來像我會喜歡的小馬。你叫什麼名字?”

“星光熠熠。很高興見到你。說實話,我不清楚我在想什麼。聽起來你犯了一些和我一樣的錯誤……”

“神通廣大的崔克茜……有過一段低谷。有些小馬會因為那些事情評價我。但這並不能改變我是誰。不用擔心,我出色的助蹄一直陪伴著我度過難關。這就是一個好朋友會做的事。”

“她聽起來確實很棒。也許我可以見見她?向你們兩個請教一些經驗?”

崔克茜哼了一聲,注意到星光的可愛印記:“你有什麼特別的天賦?崔克茜看到的是另一個魔法可愛標記嗎?”

“哦,那個?是的,是和魔法有關的。我曾經也差點打敗暮暮。你相信嗎?”

這很快引起了崔克茜的注意:“你很擅長魔法,差點打敗我的勁敵,你想交朋友嗎?”

“勁敵?”

崔克茜翻了個白眼:“說來話長……”

“好吧,你要是這麼說的話,也是。”

“太好了!我覺得咱們倆會相處得很好。驚奇也會喜歡你的。”

“你的朋友這麼說了?如果你願意,我很期待見到她。如果……能再有朋友就太好了。”星光第二次輕輕碰了碰她的蹄肘。

“何樂不為?但我們不能中止這個套餐。崔克茜為此付出了很多。還有三件專案。我必須放鬆,看起來,你也需要。”

“多長時間?”

“只要兩個小時。”

星光有些驚訝:“這可有點久!”

“嗯哼。”

*****

清理一整輛馬車是一項艱鉅的工作,包括許多遍的清洗和再次清洗。驚奇可能不需要再再次清洗,但她希望崔克茜回來後能對成果感到滿意。再說,沒花那麼長時間,在她最好的朋友為她做了這麼多之後,這是她能做的最起碼的回報。

當驚奇把馬車的最後一塊擦洗乾淨時,她看到了遠處的小馬鎮。它周圍的田野開闊,鎮上也有很多草地,街上還有艾奎斯陲亞最友好的小馬。難怪萍琪搬到這裡來了。

她極力剋制自已才做到了不進城。感覺又過了幾個小時——實際上只有幾分鐘——她聽到有誰向馬車來了。她整理一下鬃毛,讓自已看起來整潔些。她微笑著靠在馬車上,希望馬車能因為她付出的辛勤工作而閃閃發光。唯一的問題是,不是一隻小馬來看她。是兩隻。

崔克茜當然是其中之一。她在和另一隻小馬漫不經心地交談:“……然後我們一起進行了我們的第一場演出,她是完美的助蹄!”崔克茜吹捧道,“哦,她就在那兒。星光,我想讓你見見我出色的同夥,驚奇!”

“同夥?”星光困惑地問道。

“只是一種修辭,不能從字面上理解。”

紫丁香色的獨角獸看了看這個助蹄:“所以你是驚奇?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星光熠熠。我聽說了很多關於你的好事蹟。”

驚奇忍不住流了一身汗。她不知道這隻小馬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是、是嗎?哦,是的。崔克茜和我一起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崔克茜,你對馬車滿意嗎?”

崔克茜走過去親自檢查馬車。她哼著歌,歪著頭,確保用眼睛看到每一分、每一寸:“我幾乎可以在樹林裡看到我的倒影!幹得好,驚奇。我就知道你會做得很好。”

即使受到讚美,白色飛馬也無法從星光身上移開視線。也許她只是為了表示友好,也許她對這隻獨角獸為什麼會在這裡感到緊張,也許是別的原因。她不清楚。

“你還好嗎?”星光問道,“你看起來有點緊張。”

“緊張嗎?我?”驚奇臉上的汗水出賣了她。她嘆了口氣,踢了踢蹄下的泥土,“有一點點。除了我,崔克茜從不帶朋友和她一起旅行。”

“真的嗎?”星光似乎理所當然地感到驚訝,因為沒法更好的形容了,“我聽說崔克茜在全世界都有粉絲。”

“神通廣大的崔茜有很多欽佩她的粉絲!”崔克茜喊道,“就是……怎麼說呢……直到現在,崔克茜只遇到過一隻值得做她助蹄的小馬,那就是驚奇。”

驚奇聽到此話後感覺好多了:“那麼,你來這裡幹什麼呢,星光?來看下一場演出?要找個好地方?之類的?”

星光搖了搖頭:“崔克茜問我是否可以和你們一起旅行一段時間,瞭解一下你們是如何相處的。聽起來你們兩個在一起很好。”

“什麼?”驚奇能感受到她的瞳孔縮小到豌豆大小,“和我們……一起旅行?你為什麼想這麼做?”

“好吧,”星光開始說道,“我其實是友誼學院的校長,由於學生們都要離校避暑,我也要休息一下。所以,這是個做些有趣事情的機會!”

“這不是很刺激嗎?”崔克茜插了話來,在驚奇和星光之間擠來擠去,“更不用說她和我一樣擅長魔法!想想我們一起能做出什麼來!”

汗水不停地從驚奇的臉上流下來:“是呀,一起……”

“沒錯,一起!”崔茜和星光齊聲說道,然後她們互相看了看。“金克斯(Jinx)*!”然後她們一起大笑起來。

崔克茜高興地回頭看了看驚奇:“她可太有趣了!崔克茜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小馬在水浴——啊,在城裡走路的時候!是的,你打掃馬車的時候崔克茜就是去忙這件事了。”

星光揚起眉毛:“但我們去了——”

崔克茜一邊對她耳語,一邊把蹄子放在她的嘴唇上,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讓她因為沒有和我一起來水療中心而感到難過,你明白嗎?”當崔克茜移開蹄子時,星光點了點頭。與此同時,驚奇給了她們一個困惑的表情,但什麼也沒說。

她們三個一直在交談,直到太陽開始落下地平線。“誒呀,天要黑了,”天空開始變暗,星光說道,“該回家了。”

崔克茜回頭看了看馬車:“不幸的是,馬車太小了,我們擠不下。如果能有足夠的空間,崔克茜會慷慨地為你提供一個睡覺的地方,可惜沒有。”

“哦……好吧,沒關係!”星光揮了揮蹄子,“我可以回到小馬鎮的城堡。我相信暮暮不會介意我帶幾個新朋友過來。”

“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謝絕了。我只是覺得我的馬車很舒服。我不想離開它。不過……也許驚奇不介意和你去?如果她能進一步瞭解你,那就太好了。”

雖說這是崔克茜的主意,驚奇還是有點不確定該不該去她剛認識的某隻小馬的家。她幾乎每分每秒都站在崔克茜的身邊。這會是自從見到崔克茜以來,驚奇第一次與她最好的朋友分開,哪怕只是一段時間。

“好吧,那我們明天見,”星光點點頭,“你來嗎,驚奇?城堡離這裡不遠。你可不要錯過機會哦。”

她已經習慣了獨角獸處於她的視線範圍內,但驚奇的腦海仍然被她要離開崔克茜的想法包裹。不過,這個星光對她還是很友善的,友善地回應才是正確的:“當然。你明天還在這兒嗎,崔克茜?”

“當然。這輛馬車有唯一一張足夠舒適的床,讓崔克茜睡上她應得的美容覺。她哪兒也不會去。”

這句話足以讓驚奇暫時平靜下來:“好的,明天見!”她跟上星光,獨角獸領著路。我該對星光說什麼?打招呼?問問她的生活?這比我想象的要難……

“那麼,等我們到那裡時,你想做什麼?”星光問道,“城堡裡有很多空房間,所以我們有我們需要的所有空間。”

“啊,我沒想過。我喜歡玩遊戲、閒逛,通常只要玩得開心就好,和朋友一起。”

星光笑了:“讓我想起我遇到的某隻小馬。”

哦,不,這可不行!我不能讓她知道我是……“沒啥!我們應該做些你喜歡的事。”

“嗯……”星光自已承認,她有點著急,但管她呢,“你喜歡放風箏嗎?”

“聽起來很有意思。”也許不會那麼糟糕,我希望……(星光)

馬哈頓,小馬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富有的馬在這裡過著紙迷金醉的生活,享受著上流社會的奢華。而貧窮的馬們,為了自已的生計則不得不努力地工作。最近這些年來,小馬國的科技發展越來越快,抓住商機生產高科技產品而暴富的馬也逐漸增多。他們在離馬哈頓城區不遠的郊區蓋起了屬於他們的工廠,形成了馬哈頓工業區。然而有工廠必然要有工馬,而那些拼命工作的貧窮小馬們,也自然而然地進了工廠成為底層工馬。每天清晨,總能看到數以千計的工馬或是乘車或是飛行地來到工業區,默默無聲地走進工廠黑洞洞的大門。隨後,工廠高聳入雲的煙囪中開始冒出黑煙,將塞拉斯蒂亞公主剛升起的太陽遮蓋起來。

但如果某匹天馬在空中鳥瞰整個工業區的話,他一定會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整個工業區的建築房頂上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煙囪,而處於工業區偏僻一角的一座龐大白色建築房頂上,除了有三個紫色氣球的塗鴉以外,沒有高大的煙囪。並且更奇怪的是,沒有工馬進出那棟建築。這不禁令馬好奇那棟建築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在這座建築的頂層,有一個不算太大的房間。房間裡掛滿了彩色氣球,看起來像是剛剛開了一場派對。牆角堆了一大塊雲,看起來應該是某匹天馬用來當床用的。雲床旁邊有一個大衣櫃,白色的櫃門上畫著三個紫色氣球圖案,和房頂上的塗鴉一模一樣。離櫃子不遠的牆壁上掛著一些裝裱起來的照片,每張照片上幾乎都有一隻白色毛皮,金黃色鬃毛的雌性天馬正對著鏡頭咧著嘴微笑。而最令馬注目的是中間掛著的最大的一張是一張證書,上面寫著一匹叫做“奇奇(surprise)”的小馬取得了機械學博士學位。

啪嗒啪嗒的鍵盤敲擊聲從房間的另一角傳來,順著聲音望去,先前照片上的主角-----一匹純白色的雌性天馬正坐在電腦前,兩隻前蹄正飛快地敲著鍵盤上的按鍵。她金黃色的蓬鬆捲毛正隨著她打字的節奏在她的頭上晃動。這匹天馬面無表情地用紫色的眼睛盯著螢幕上的字元。先前出現在房頂和櫃子上的圖案,原來是她的可愛標記。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白色天馬嚇了一跳,她的前蹄敲錯了幾個按鍵。雖然心裡感到有些煩躁,但她仍然甩了一下頭上的捲毛,露出一張笑臉看向門口。

“哦,日暈,是你在外面嗎?快進來吧。能讓你在我工作的時候找我,說明你一定有驚喜的事情想告訴我,對嗎?”此時的她一臉微笑地張開翅膀從座位上飛到門口,和剛才認真打字的樣子判若兩馬。

還沒等她伸出蹄子開門,門就突然被橙色的魔法開啟,從門外走進一匹紅色雄性獨角獸,橙色夾金色的鬃毛,穿著實驗室白大褂,可愛標記被白大褂完全遮住。他用琥珀色的眼瞳一臉複雜地盯著白色天馬的臉,說道:“呃,奇奇,我認為這件事對你來說,應該算是個大驚喜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奇奇打斷了。

“哇哦,大驚喜!什麼大驚喜?是有很多小馬來開派對嗎?我猜一定是的,我很久都沒開過派對了,現在有點生疏,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滿意...我真的超級懷念開派對的感覺的。我已經受不了這些機械馬程式設計了,看看這些檔案,都要打在電腦上面!!啊哈!日暈,不要再訂餐了,讓那些小馬們稍等一下,我要去親自做些杯糕去招待他們,這是個緩解工作壓力的好辦法,今晚吃蹄工紙杯蛋糕,耶!!”奇奇喋喋不休地在房間裡一邊繞圈飛一邊說著,日暈用兩隻前蹄捂住耳朵趴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哦,抱歉,老毛病又犯了...日暈,你還好吧...”奇奇看到日暈這幅樣子,意識到了自已有多麼煩馬,她停止了繞圈飛行,降落在了他面前,伸出一隻翅膀拉他起來。

“唉...你真的需要改掉這個毛病,奇奇,你有時真的很煩。”重新站起來的日暈瞪著面前露出尷尬笑容的奇奇,一臉不快地說。

“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奇奇誠懇地向日暈道歉,然後慢慢飛到電腦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向日暈尷尬地微笑。同時還在用一隻翅膀敲著背對著她的鍵盤上的回格鍵,刪除剛才打錯的字元。

“我可以說了嗎,奇奇?”日暈問道。奇奇微笑著收好翅膀,向他點了點頭。

日暈清清嗓子,對那匹微笑著的白色天馬說道:“奇奇,友誼公主和她的朋友們現在想見你,她們說她們可以幫你解決友誼問題...”

“什麼?!友誼公主?就是那個拯救小馬國於危難之中好幾次的友誼公主和...和她的朋友們?!幫我解決友誼問題?!你是在開玩笑逗我嗎?日暈?”奇奇瞪著紫色的眼睛看向日暈,驚訝的大嘴張的看起來都快要脫臼了,兩隻前蹄扶著臉,剛剛收好的翅膀呼啦一聲又張開了。

日暈看著她這幅樣子差點沒笑出聲來,但他憋了回去,假裝嚴肅地對奇奇說道:“當然不是玩笑啦,她們現在就在樓下等候室裡等著呢!

暮光閃閃和她的朋友們此時正坐在一間等候室中,牆上發著紅光的電子錶告訴她她們已經在這裡坐了十五分鐘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暮光的朋友們竟沒有一個說話的,即使是平時最活潑的萍琪派,也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望著窗外高大的煙囪冒出黑煙,一言不發。

“不知道萍琪在想什麼...”暮光在心裡想著。

但是隨後,暮光自已也情不自禁地去想自已為什麼會在這個鬼地方坐著了。

這一切要從前一天說起...

暮光閃閃正在自已城堡的書房裡認真鑽研著一本從中心城借來的魔法書,她一邊讀著,一邊把一些重要的魔法咒語抄在一個小本上,打算之後和星光熠熠一起練習這些魔法。不過現在星光和斯派克一起去了水晶帝國處理一些事情,所以現在城堡中只有暮光一匹小馬,非常適合讀書。暮光閃閃正沉浸在書本中的世界中,全然不知在她身後,幾個黑影正悄悄地靠近...

“驚喜!!”一聲大喊突然從身後傳來,還伴隨著一聲炮響,暮光的眼前突然一片花花綠綠什麼也看不見了。

“呀啊啊!!”暮光驚叫著扇動翅膀騰空而起,隨後便一頭撞在了天花板上。她被撞得眼前金星亂轉,顧不得扇動翅膀,於是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暮暮,你沒事吧!”第一個出現在眼前一片金星的暮光視線裡的是萍琪派,她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把暈暈乎乎的暮光扶起來,臉上露著擔憂的神色。

“萍琪,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暮光狠狠地搖頭,甩去眼前亂轉的金星。她看向離她最近的剛剛扶她起來的萍琪,發現萍琪身後是她的派對炮和其他朋友們。

“噗...哈哈哈,看她剛才的樣子...真是太逗了!哈哈..”這笑聲一聽就知道是雲寶黛西發出的,她正飛在空中用蹄子捂著肚子大笑,其他朋友們正用一臉鄙夷的目光看著她。

“嘿!萍琪,乾的好!來擊個蹄!”雲寶自動無視了朋友們的目光,一個俯衝飛到萍琪身邊,笑著伸出一隻蹄子想和她擊蹄,但萍琪卻沒有伸出蹄子。

“黛西,我想我們這次做的有點過分了...我們讓暮暮受傷了...”萍琪轉過頭對大笑的雲寶說。雲寶聽後,收斂了笑容,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哦等等,你們的意思是這又是你們兩個無聊的惡作劇?!”暮光憤怒地盯著雲寶黛西和萍琪派,吼道:“我以為你們已經不再搞惡作劇了,沒想到你們居然屢教不改,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惡作劇有可能會傷害到其他小馬的,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有可能!今天我雖然只是撞到了頭,但是萬一以後有某匹小馬因為你們的惡作劇受了傷或怎麼樣的,你們還笑得出來嗎?!”暮光閃閃頭頂冒火地瞪著雲寶和萍琪,把她們嚇得趴著地上縮成一團,一聲也不敢吭。

“暮暮,消消氣好嗎...這事不怪萍琪,這完全是因為我一時念起搞的惡作劇...萍琪只是幫我開了個炮而已...所以,這全是我的錯,對不起,暮暮...”雲寶黛西趴在地上舉起一隻蹄子,向氣得七竅生煙的暮光弱弱地說道。“畢竟,你認真學習的書呆樣子真的讓馬忍不住想要好好整整你...”雲寶說完後,又小聲地補了一句,不過暮光應該沒有聽到。

“接受道歉,下次別這樣再去嚇別的小馬了。”暮光閃閃恢復了平常的表情,看著快縮成球的兩匹小馬,說道。等那兩匹小馬站起來後,她又說道:“不過,你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幹什麼?我猜不只是搞惡作劇整我這麼簡單吧...”

暮光邊說邊仔細觀察著她的朋友們。首先她發現了很明顯的一點,朋友們都來了,如果是搞惡作劇的話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其次是萍琪搞惡作劇基本上不用派對炮,但今天她居然把它帶過來了。另外她還發現蘋果傑克拉著一車糕點食品,一看就是開派對用的。

“說吧,你們誰過生日了,祝你生日快樂呦。”暮光微笑著說。“你們要開生日派對就直說嘛,神神秘秘的幹什麼。”暮光又補了一句。

“嘻嘻,其實是你的生日哦,小傻瓜。”萍琪一臉微笑地對暮光說道。萍琪說完後,大家還跟著點了點頭。

“我的?!可是...呃,等等...嗯...讓我想想...”暮光努力回想自已的生日,但是除了魔法咒語以外她什麼也沒想起來,大概是因為她最近沉迷於魔法書無法自拔的緣故吧。

“親愛的暮暮,萍琪派可是記得小馬鎮所有小馬的生日,從來不要懷疑她說的生日日期。”瑞瑞走過來,用魔法給暮光戴上了一頂紫色派對帽。

“是啊,如果她告訴你一個生日日期,那可是比誠實元素說的還誠實。”蘋果傑克也走過來,拍拍暮光的背說。“不過現在不需要管這麼多了,甜心,現在可是派對時間!!咿哈!”說完,蘋果傑克向萍琪揮了一下蹄,萍琪一蹦一跳地到派對炮後準備開炮。

“等下,萍琪,開始派對前,我們不應該先祝暮暮生日快樂麼...”一直默不作聲的小蝶突然說道。“唔,抱歉,如果你們不想,那就算了...”

“嘿,小蝶說的對呀!我們差點沒有進行這個就讓派對開始了!大家快過來吧!”萍琪向大家揮了揮蹄。

“生日快樂,暮暮!”“轟!”伴隨著祝福和炮響,整個房間突然掛滿綵帶和氣球,生日蛋糕從天而降。雲寶黛西從傑克剛才拉的小車裡拽出一張橫幅,和小蝶一起在半空中展開了它。上面寫著“Happy Birthday Twilight”。

“哦,姑娘們,我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暮光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流下了幾滴激動的淚水。“我最近為了研究魔法書經常疏遠你們,沒想到你們還願意為我辦生日派對,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別這樣嘛,暮暮,我們可是朋友啊,就算你最近有點疏遠我們,我們也都知道你是有自已的苦衷的。”萍琪在派對炮後說道。“其實應該道歉的是我,暮暮,我沒有想到你的生日會和今年的小馬鎮狂歡節離的這麼近...我一直在策劃狂歡節,根本沒時間好好策劃你的生日派對...沒能邀請全小馬鎮的居民來一起狂歡...是我的錯,對不起,暮暮...”萍琪帶著內疚的語氣說道。

“沒關係的,萍琪,你可以在狂歡節上為我再辦一場盛大的生日派對呀。”暮光微笑著對萍琪說,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

“呃,我們能開始派對,不要再煽情了嗎?”雲寶黛西將橫幅掛在牆上,然後轉過身來無奈地對著那兩匹小馬說道。雲寶在說話的同時,用她閃電天馬飛行員的良好視力發現了暮光臉頰上的淚珠。她一個俯衝飛到暮光身邊,用自已翅膀上柔軟的羽毛幫暮光擦掉了眼淚。

“謝謝你,黛西...”暮光面對這一幕有點不知所措,但她還是向雲寶道了個謝。“哈,這沒什麼,暮暮。你還是忘掉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一起來嗨吧!”雲寶黛西說著又飛向正在放食物的蘋果傑克和小蝶她們,起飛前還對著暮光揮了一下蹄。暮光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時間在開派對時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小馬鎮便迎來了黑夜。暮光的生日派對差不多快要結束了,萍琪派正在自已的派對清單上給舉行過的活動打鉤。但突然,她吐掉口中的筆,向身後正在玩鬧的朋友們喊道:“嘿!這裡還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沒有做呢!”

在場的所有小馬都停住了,她們一起看向萍琪。“哦?是什麼,萍琪?”剛剛被雲寶搶走了一塊杯糕的蘋果傑克走上前來問道。她一邊說話,一邊又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塊杯糕大口地嚼著。

“當然是...禮物時間啦!”萍琪派變魔術似的從自已的捲毛裡掏出六盒禮物,每一盒禮物都是用和朋友們的毛皮顏色對應的彩紙包裝的,盒子上還有萍琪自已畫的朋友們的笑臉和名字。當然,萍琪給自已也準備了一盒。

“首先,這盒紫色的是我們今天的壽星---暮光閃閃的。”萍琪把一盒紫色的禮物交給了暮光。

“萍琪,謝謝你的禮物,也謝謝你的派對...”暮光用魔法接過禮物說道。

“這一盒天藍色的,是送給小黛西的。”“哈,謝了!”雲寶黛西飛著衝過來拿走禮物。“不過,萍琪,下次送我禮物時能不能不要包裝的像給小雌駒的,要酷一點,再酷百分之二十就好。”雲寶看著蹄中的禮物盒子抱怨道。

“抱歉,小黛西,下次會包你滿意的哦。”萍琪微笑著向雲寶說道。然後她又拿起白色禮物轉向瑞瑞。

“這盒白色的是送給你的哦,瑞瑞。”萍琪說道。瑞瑞用魔法接過禮物放在自已蹄中,對萍琪說:“它包裝的真是太精美了,親愛的萍琪派,我等不及要看看裡面有什麼了。”萍琪聽後對她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後轉向小蝶。

“這盒淡黃色的,是送給你的,可愛的小蝶。”萍琪走過去將淡黃色的禮物盒子放在小蝶面前。小蝶捧起禮物盒子,高興但小聲地說道:“謝謝你,萍琪...我很喜歡它,其實,沒有多少小馬會送我禮物的...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也真的很喜歡它...”

最後,萍琪走向在桌子旁邊站了半天的蘋果傑克,說道:“這盒是你的哦,AJ,如果沒有你的蘋果糕點的話,今天的派對不會那麼成功的,所以我可要好好感謝你呢。”“沒什麼啦,小甜心,我只是幫朋友個小忙而已嘛,這種小事不值一提的...”傑克摘下自已的牛仔帽,把萍琪的禮物放在裡面。

“嘿,還剩一盒!那這盒就是我的咯!”萍琪假裝驚喜地看著地上那盒粉色的禮物,並伸出蹄子準備捧起它。

“等等,萍琪,誰是...呃...萍卡美娜·戴安·派?”雲寶黛西看著那盒粉色的禮物,突然來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其他朋友們聽後,也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什...什麼?雲寶,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我記得沒有告訴過你呀...”萍琪派驚愕地看向雲寶黛西。臉上失去了微笑。

“呃,就在那個粉色盒子上寫著的啊,你還把自已的名字劃掉了改成了這個名字...難道你不知道嗎?”雲寶一臉不解地看著萍琪,說道。

萍琪派聽後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她連忙捧起盒子,發現上面本來用粉色蠟筆寫的“Pinkie Pie”居然被紅色的蠟筆劃掉,改寫成了“Pinkamena Diane Pie”。

“這...這不可能啊...我的確寫的是‘Pinkie Pie’的呀,而且昨天晚上包裝好了這些禮物後我就睡了...”萍琪捧著禮物盒喃喃自語道。朋友們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紛紛向萍琪走來。

“唉,你開派對忘記邀請我就算了,我可以跟著你一起過來。不過你居然忘記給我準備禮物,這就有點讓我寒心了...”萍琪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而且,這個聲音聽起來和她自已的聲音一模一樣。“所以,你就拿你的禮物來補償我吧,萍琪派。”那個聲音又說道。

“抱歉,暮暮,廁所在哪裡呀?我要去一下,很快回來。”萍琪派突然扔掉禮物盒,一臉驚慌地向剛走到自已身邊的暮光問道。

“呃...出了這個房間右轉...”暮光回答道。然而還沒等她說完,萍琪派就像一陣粉色的風一樣跑出了書房。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糟糕的藉口...”暮光用一隻蹄子托起下巴,望著萍琪剛剛飛奔出去的門口說道。“還有...萍卡美娜到底是誰?我以為她會告訴我們的...”雲寶黛西突然從一旁冒出來,對著朋友們問。

“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萍琪的全名...”一旁的蘋果傑克摘下她的牛仔帽,用蹄子撓著頭說道。此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鎖定在了傑克身上。見大家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自已,傑克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重新戴上帽子補充道:“哈...有一次蘋果家族去派家的採石場過暖爐節,我聽到過萍琪的家馬們這樣叫過她...”

“這可真奇怪,萍琪可從來沒有給我們說過她有著這麼長還這麼...呃...詭異的名字...”雲寶黛西在半空中用蹄子託著頭做沉思狀,邊想邊說道:“為什麼她沒有告訴過我們這個名字呢?為什麼她故意在盒子上把自已的全名寫出來還假裝不知道?”

“也許只是萍琪她不喜歡這個名字吧...我覺得這個名字不太適合萍琪派歡樂的性格...”站在瑞瑞身邊的小蝶說道。“可是我認為這個名字很有貴族的氣息呀。”一旁的瑞瑞用蹄子推了一下自已的鬃毛,說道:“為什麼萍琪不喜歡這個名字呢?哦等等,這麼說來這好像的確不適合萍琪...我的錯...”瑞瑞尷尬地笑了兩聲,看了看朋友們。

“姑娘們,我們的關注點完全錯了!”暮光看著小蝶和瑞瑞說道。“我們應該關注的不是萍琪的名字而是萍琪現在究竟怎麼了!你們不覺得她很怪嗎?自從剛才雲寶看到盒子上的名字之後,她就突然像變了匹馬一樣站在那裡自言自語,然後就找藉口說上廁所離開了這裡,這可不像萍琪派的作風呀!我們現在應該去看看她到底怎麼了,然後給予她幫助!”暮光邊說邊跑向門口,其他朋友們站在原地楞了一下,覺得暮光說的有道理,於是也跟上了她的腳步

萍琪派飛奔進了城堡內離書房最近的廁所,鎖上了門。她驚慌地環顧了一下這間廁所,發現在一個洗蹄臺前有一面用磨光的水晶製成的大鏡子。萍琪立刻跑到了那面鏡子前,前蹄在洗蹄臺上撐起,好提高自已的高度以看到鏡中的自已。

萍琪看到了鏡中的自已,然而,鏡中的萍琪派卻不是一頭毛茸茸棉花糖似的捲髮,而是披在一側的直髮。並且鏡中的自已也不是熟悉的粉色,而是暗粉色。除此之外,那匹小馬還有著深藍色的眼瞳,和一抹掛在嘴邊的冷笑。

萍琪揉了揉眼,然後看向鏡子,但發現鏡中還是那匹暗粉色小馬在向她冷笑。萍琪強忍心中的恐懼,向鏡子做了幾個鬼臉,然而鏡中小馬依舊還是那副表情。

“你玩夠了嗎?萍琪派,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我了,何必還要做這些沒用的事情呢?”鏡中的小馬終於說話了,聲音雖然聽起來和萍琪的一模一樣,但是卻帶著一絲怨恨和不滿的情緒。

“真的是你?可是...你是怎麼...這不應該呀!”萍琪看著鏡中的小馬,用無法理解和害怕地語氣說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昨天晚上,我突然在你睡覺的時候醒過來了,這可真神奇。而且我看到了你準備的禮物和派對道具,所以猜你今天一定又要開派對...”暗粉色小馬笑著用深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萍琪派,繼續說道:“於是趁這個大好時機,我就翻了翻你的派對邀請函,不過很可惜,沒有看到萍卡美娜·戴安·派的名字呢...”

“所以,我就在那一堆禮物中找到你的禮物...我真的忍不住想說有哪匹小馬可以像你一樣奇葩,明明自已才是送禮物的小馬還偏偏給自已也準備禮物。然後我就把那盒禮物上的名字劃掉改成我的名字了,反正我們是一體的,我的也是你的,不是嗎?”暗粉色小馬繼續說道。

“然後呢,我發現我居然還能控制你的身體而不是再次暈過去,所以我決定出去逛逛,遊覽一下深夜的小馬鎮。不過出門前,我換了一下發型,把你難看的捲毛給弄直了。不得不說這樣子可比你的捲毛好看多了。走的時候我看到了你養的那隻小鱷魚軟糖,挺可愛的,我真的非常喜歡它。”

“然後我出了門,我本想找一隻小馬和我一起玩玩,但是看起來他們都睡了。不過我猜你最好的好朋友雲寶黛西應該會和我好好玩玩的,於是我就去找她。可是到了她住的那一大塊雲下面,我才意識到你不是一匹天馬,你不會飛!為什麼你不是一匹天馬?為什麼像雲寶黛西這樣的天馬才能在天空中翱翔而我們不能?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那匹暗粉色小馬突然在鏡中向萍琪怒吼起來,深藍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萍琪,彷彿要噴火出來。而萍琪則驚恐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萍琪派,你還好嗎,你在自言自語地喊些什麼呢?”門口傳來敲門聲和暮光閃閃的聲音,萍琪被敲門聲嚇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著這個動作,一個白色的東西從萍琪蓬鬆的尾巴里掉了出來。

“哈,我知道你為什麼又出現了...”萍琪看了一眼那個白色的東西,之後突然高興地說道。“我昨天晚上只顧著策劃派對,忘了吃那瓶藥了...”

“什麼?我們聽不清呀,萍琪,有什麼事開啟門說好嗎?”雲寶黛西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萍琪站起身來,對門外說:“沒什麼啦,小黛西,暮暮,你們先回去吧,我很快就會出來的。”萍琪邊說,邊撿起了那個白色的東西,原來是個藥瓶。

“哦不,看來我得做點什麼來阻止這個了...”自稱萍卡美娜的暗粉色小馬看到了萍琪撿起那瓶藥,自言自語地說道。隨後,她的身影就從鏡中消失了。

“好的,現在我只需要吃兩粒,你就要說再見了,嘻嘻”萍琪笑著開啟瓶蓋,從瓶中倒出兩粒藥片,然後張開大嘴打算吞了它們。

突然,託著藥片的那隻蹄子毫無預兆地自已動了起來將藥片扔進了馬桶裡。隨後,萍卡美娜的聲音從萍琪的腦中傳來:“你以為你能用這麼簡單的方法來阻止我嗎?我既然覺醒了,那我就要奪回我的身體!然後把你的那些歡樂的朋友們全部殺光,做成美味的杯糕!到時候,你就會在我的身體裡和我一起見證這一切了!哈哈哈!!”萍卡美娜狂笑著,又控制萍琪的另一隻蹄子將蹄中的整瓶藥片也扔進了馬桶,然後重重地摁下了沖水的按鈕。隨著沖水的聲音,那個白色小藥瓶也隨之進入了下水道。而萍琪卻只能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

“砰!”隨著一聲巨響,廁所的門被踢開了,暮光和朋友們一下子湧進了這個不大的房間。

“你在幹什麼,萍琪?我們在外面聽到你一會大喊大叫,一會又開心地大笑,你究竟怎麼了?我們都很擔心你!”暮光剛剛衝進來就關切地對萍琪說道。然而萍琪卻控制不了自已的身體看向暮光的方向。

“暮暮,還記得以前我唱的那首歌嗎?關於微笑的那首!”萍琪竭盡全力地集中精神喊道。此時她突然想到派奶奶曾經教過她如何用歡笑戰勝恐懼,並且她曾經也成功地用自已和朋友們的歡笑戰勝了萍卡美娜。所以,這次靠歡笑也一定能戰勝她!當然,萍卡美娜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立刻控制萍琪的嘴向又暮光說道:“沒事,忘記了就算了,暮暮,我只是來上個廁所,你真的沒有必要破門而入...”

萍卡美娜控制萍琪的身體慢慢地走向暮光她們,萍琪非常清楚如果讓她接近自已的朋友們,會有怎樣的恐怖後果。

“呃,萍琪,你確定嗎...”暮光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萍琪。“是的,我很確...暮暮,求你了,相信我,快和朋友們唱那首微笑歌,只唱合唱部分就好!這樣我才能恢復正...”本來正好好回答暮光問題的萍琪突然又向她大喊,隨後她又用自已的蹄子塞上了自已的嘴。 “唉,好吧,萍琪,我們唱就是了。”暮光看著面前舉止奇怪語無倫次的萍琪,無奈地說道。她對朋友們揮了一下蹄,示意大家一起跟唱。“等等,閉嘴!暮光閃閃!”萍卡美娜怒吼道,但是已經晚了,暮光和已經朋友們已經開始唱了

好了好了,姑娘們,別吵了!萍琪,你在裡面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暮光閃閃走過來用魔法把劍拔弩張的黛西和傑克給分開,然後向萍琪問道。“還有!萍卡美娜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沒有告訴過我們這個名字?”剛被魔法移動到一旁的雲寶又飛過來提了一個問題。

萍琪派此時十分糾結,自已應不應該告訴朋友們關於這個一直折磨著自已的夢魘的一切,但她想了想,決定繼續隱瞞下去。畢竟,告訴自已的朋友們這些事情只會讓她們更擔心,既然已經瞞了她們那麼久,那麼繼續瞞下去又有何妨呢?

“哦...沒什麼哦,我在練習給蛋糕夫人的孩子們表演話劇呢,你知道嗎暮暮,他們最喜歡看我的話劇了,嘻嘻...”萍琪隨口編道。雖然她不是誠實元素。但她的這個謊言編的也太蹩腳了點,誰給小孩子演話劇會大喊大叫呢,難道不怕嚇壞他們嗎?

暮光聽了這個回答後,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萍琪見她有些不相信,便睜大了自已碧藍的眼睛望著暮光的臉,露出純潔的微笑。暮光不敢直視這雙碧藍的能打動任何小馬內心的可怕眼睛,便說道:“好吧萍琪,我相信你...”“可是你還沒有說萍卡美娜是怎麼回事呢!”雲寶黛西從一旁冒出來,有些生氣地盯著萍琪的眼睛說道。

“呃,這個...我們明天再聊好嗎?我宣佈派對結束了!大家快拿上自已的禮物回家吧!天黑了要小心蹄下呀!不過黛西你就不用小心蹄下了...”萍琪尷尬地笑了笑,隨後一溜煙跑出了房間,跑下樓梯。

等大家反應過來並追到大廳的時候,發現城堡的大門正敞開著,而萍琪早趁著夜色跑沒影了。

“萍琪派!在你解釋清楚完這一切前你別想跑!”雲寶黛西憤怒地張開翅膀拖著彩虹尾跡衝出大門,可不一會她又飛進來失望地搖了搖頭,向大家示意沒找到。

大家無奈,但畢竟天色真的不早了,她們也只能先回去清理一下因為開派對而凌亂不堪的房間,明天再想辦法從萍琪那裡得到問題的答

萍琪派趁著夜色逃離了暮光的城堡,但她並沒有立即回到方糖甜點屋,而是繞著整個小馬鎮跑了三圈,然後跑到了鎮中心的廣場。由於是晚上,所以這裡一匹小馬也沒有。

氣喘吁吁的萍琪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抬起頭來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天空和建築物,然後說道:“很好,看來黛西並沒有追來...”說完,她又一臉悲傷地盯著地面。

“我該怎麼辦...”萍琪趴在地上,用一隻蹄子託著自已的臉,毫不在乎上面沾滿了泥土。另一隻蹄子在柔軟的土地上畫圓圈。

“我應不應該告訴她們...還有,我的藥也沒了...現在沒辦法控制她了,萬一她再醒過來...”萍琪失落地說道。她本來蓬鬆的捲毛此時像洩氣的氣球一樣垂在腦袋一側,看起來就像剛才萍卡美娜的髮型。

“我應該先去找金醫生,把藥先找回來!”萍琪突然站起來,隨後她使勁甩了一下頭,於是她的鬃毛就又變回了原來卷卷的樣子。“沒錯,萍琪派,你應該現在就去!”萍琪自言自語地說著,然後撒開馬蹄向著小馬鎮醫護中心的方向奔去。

快接近醫護中心時,萍琪發現門口停放的除了原來的救護馬車外,又多了兩輛救護汽車,龐大的白色車身在月光下反射出銀光,上面噴著大大的紅十字。但萍琪沒時間停下來觀察它們,她徑直跑向了救護中心的大門。

萍琪輕輕地推開了門,走進了救護中心。空曠的大廳裡一匹馬也沒有,白天坐滿小馬的等候處空空如也,除了幾張零亂的報紙放在座位上面。但很快萍琪便發現,有一對白色的馬耳和一隻獨角從諮詢臺那臺電腦的顯示器後面露了出來,應該是值班的那匹小馬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覺。

萍琪輕輕走了過去,對那匹小馬說道:“呃...你好,你能醒一醒嗎?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急的事情...”話還沒說完,那匹小馬好像被嚇到了,突然坐直大喊:“啊!什麼!誰!”同時還四處張望著,好像有馬要害她一樣。

萍琪被她突然的舉動嚇著了,向後退了幾步,那匹小馬定了定神,看向萍琪派,紅著臉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對萍琪說:“抱...抱歉,我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小馬會來這裡...嘿!等等,你是萍琪派!最棒的派對小馬!”那匹小馬突然瞪大了眼睛盯著萍琪驚訝地說道,同時用魔法給自已戴上了著繪著紅十字的白色帽子。

“也許不是最棒吧...”萍琪走過來說道。“但是我現在真的真的有一件非常急的事情,你能帶我去見金醫生嗎?”萍琪對那匹坐在電腦後的小馬說。

“請稍等下,派小姐,我要告訴我的朋友們這件事!我才來小馬鎮上班一星期,就遇到了諧律精華中的歡笑元素!全小馬國最棒的派對小馬,她們會羨慕死的!”白色獨角獸在電腦上飛快地打字,然後點了幾下滑鼠,萍琪在一旁焦急地看著。

“好了,派小姐,讓我看看你是否有預約...”白色獨角獸在電腦上查詢著萍琪的資料。

“我沒有預約!”萍琪終於忍不住說道。“你就帶我去見金醫生就好,求你了快點快點!”萍琪四蹄在地板上不停地踏著,一臉焦急地看向那匹小馬。

“唉...好吧,請跟我來,派小姐...”白色獨角獸一臉不情願地走出諮詢臺,帶著萍琪走向樓梯間。

她們上了樓,來到一間辦公室的門前。白色獨角獸伸出蹄子敲了敲木門,說道:“金醫生?你在嗎?”

許久,門內沒有回應。白色獨角獸見狀說道:“也許金醫生回家的時候我還在睡覺,所以不知道他已經走了...”

萍琪站在原地如同雕塑,如果金醫生走了那就代表沒有小馬能夠給她開藥,也就代表她沒辦法完全控制住萍卡美娜,萍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對了,我可以整個晚上不睡覺,這樣萍卡美娜可能就不會醒來...”萍琪在腦中想著一切能夠暫時阻止那個分裂馬格的方法。

“呃,其實,萍琪派小姐,您是我最崇拜最喜歡的小馬了,所以,你能給我籤個名嗎?”白色獨角獸此時正用魔法懸著一張粉紅色的紙,一臉微笑地說道。

“哦對對對,就是這樣!”萍琪自言自語地說完,隨口把那張紙給叼走,然後風一般地跑出了醫療中心的大門。

白色獨角獸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粉色陸馬已經不見了,還帶走了她的粉紅色紙片。

“真沒想到!萍琪派居然是這樣的小馬!我再也不會喜歡她了!”白色獨角獸傷心地說道,一大滴眼淚從她的眼中滴到地板上。

她傷心地回到自已的座位前,突然驚奇地發現電腦螢幕前多了一個小小的禮盒。她好奇地用蹄子碰了一下它。

“砰!”從盒子中蹦出無數五彩紙花,另外還有一張粉色的紙片從天而降。白色獨角獸用魔法將那張紙靠近到她的面前,發現不知何時萍琪派已經在上面簽上了自已的名字,畫了一個自已的笑臉。笑臉下面還寫了一行字:“願你天天都能露出最美麗的微笑”。

白色獨角獸默默擦去眼淚,將這張海報小心地疊好放進口袋裡,然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而此時,萍琪正馬不停蹄地奔向自已住的地方----方糖甜點屋。不過那裡雖是她住的地方,但卻不是她的房子,而是她以在那裡做糕點師兼收銀員的代價換來的。話雖這麼說,但房子的主馬蛋糕一家對她實際上還是很友善的,並沒有強迫她之類的,而且為了讓萍琪能夠開心地住在這裡,他們還專門改造了二層的地板,就算萍琪在樓上開多麼盛大的派對樓下也感覺不到。因此,萍琪非常感激蛋糕一家。

那座熟悉的建築逐漸出現在萍琪的視野中,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終於到了那座房子的門口。

萍琪從萬能的捲毛中掏出門鑰匙,開啟了大門,房間內一片漆黑。她知道現在蛋糕一家一定已經睡了,所以她輕輕地踏進了房內,關上並鎖了門。

她悄悄地走向自已的樓梯,但堅硬的馬蹄踏在地板上還是發出了她意料之外的響動。萍琪有些緊張地看向裡屋,不過裡屋沒有什麼動靜,蛋糕一家應該沒有被她吵醒吧。

爬上樓梯,關上活板門,二樓就完全屬於萍琪派了。她開啟燈,充滿氣球、糖果圖案和杯糕圖案的房間出現在她眼前,房間中堆滿了各種派對道具和糕點原材料,牆上貼滿了計劃表和清單,這些都是因為她需要負責下週小馬鎮狂歡節的場景佈置、節目以及糕點,身為小馬鎮首席派對師和甜點屋的糕點師,這些事當然該歸她幹。而她的小寵物鱷魚軟糖此時正趴在她的大床上詭異地看向她,然後先慢慢地眨了左眼後才眨了右眼

哦,你開心就好,不過接下來可是有更開心的事情要做哦!你準備好了嗎軟糖?”萍琪走過去用前蹄抱起小鱷魚,然後用兩隻後腿站著走到了一旁毛茸茸的粉色沙發前,先把軟糖放了上去,然後自已也坐在了上面。

正對著沙發有一臺天藍色的電視機,上面貼著一些卡通片的海報,還有朋友們的可愛標記圖案剪紙,總之上面就是花花綠綠貼滿了各種東西,當然,除了螢幕是乾淨的。

“嘿,軟糖,你猜猜看今天是什麼日子?”萍琪神秘地笑著並對軟糖說道,軟糖對著萍琪張了一下沒牙的嘴,然後繼續詭異地看著她。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今天可是...呃...是看電視日!我們要看電視看到明天早上,不能睡覺!聽到了嗎軟糖?不準睡覺哦!”萍琪一臉嚴肅地對小鱷魚說道。她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遙控器摁下開機按鈕。

“歡迎收看小馬國卡通頻道,接下來為您帶來的是卡通片...”從電視機中傳出一個女聲,向觀眾播報了接下來的節目。

“是這個節目!我最喜歡的卡通片!軟糖,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的!”萍琪高興地舉起一旁的小鱷魚晃著說道。然而軟糖只是呆呆地看著萍琪,沒做什麼動作。

隨後萍琪又把小鱷魚放回了原處,然後從面前的小茶几上拿來一盒杯糕,邊吃邊看著卡通片。

一集卡通片很快就結束了,萍琪本來以為還會有下一集,但螢幕中出現的而是一匹熟悉的粉紅小馬:

“嗨!我是萍琪派!卡通片的確能帶給我們歡笑,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小馬駒們,你們現在需要休息了!”隨後,畫面變成了萍琪蓋著被子躺在大床上。“晚安,小馬駒們,明天這裡會有更多有趣的卡通片等你哦!”電視中的粉紅小馬微笑著說。

“嘿!我不需要我自已勸我睡覺!我現在不能睡!我需要卡通片!”萍琪生氣地向電視喊道。“為什麼我當時要去幫他們拍這個廣告!”氣呼呼的萍琪狠狠地一口吞掉蹄中的杯糕,然後用沾滿奶油的蹄子去拿遙控器。

她隨便調到了某個頻道,是個訪談節目。萍琪平時其實並不喜歡訪談節目,因為她沒辦法安靜地坐在那裡看幾匹小馬聊天。但是為了渡過漫漫長夜,她還是決定看一看。節目很無聊,是關於近幾年新發明的機械馬的節目,被邀請的嘉賓是一隻白毛皮金色卷鬃毛的天馬博士,節目中貌似講到了她對雲中城的貢獻。萍琪看了一會就覺得眼皮快睜不開了。

萍琪派沒有遵守自已的諾言,她還是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在一旁一直盯著電視的軟糖見萍琪睡著了,默默地爬到遙控器旁,用爪子拍了一下關機鍵,然後爬回了自已的小床。

早晨很快就到來了,外面的街道上傳來小馬們的說話聲,有些小馬來到了方糖甜點屋給自已買早餐。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萍琪身上,使她醒了過來。

“什麼?啊!我睡著了!這可不妙!”萍琪從沙發上彈起來焦急地看向活板門,它並沒有被開啟的跡象,隨後她又去照鏡子,鏡子裡也只是那隻捲毛粉色小陸馬而已,並沒有冷笑著的萍卡美娜

(機械紀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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