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皎無聲的控訴幾乎要成了壓垮裴望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握著傘的手都在細微的顫抖。

尤其溫時序那三分訝異三分薄涼四分嘲弄的眼神,更是讓他在多年好兄弟面前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顧希!

顧希莫名覺得身後有一種惡寒,一種陰魂不散的惡感一直縈繞在她周圍。

不是,他有病吧?

他為了引起阮嬌皎的注意,也不用給她一個準備領盒飯的反派女配打傘吧?

她兜兜轉轉還是逃不出成為白月光play的一環嗎!

阮嬌皎幾乎將半個身子都壓在了溫時序身上,抽噎道:“我,我不是故意撞破你們的......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喜歡希希。”

“剛剛的話都是開玩笑的,溫哥哥他就是這樣,比較在意我的感受才說出要‘處理’你這種話,姐姐你別介意好不好?”

又來了。

搞沒搞清楚,她惡毒女配已經下崗了!

她真的懶得再吵了,一天到晚嘰嘰喳喳聒噪得要命。

顧希翻了個白眼:“沒事,我就當他放了個屁。”

溫時序嫌惡地皺了皺眉。

一向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猛地聽見她這粗俗用語,覺得回覆都是拉低了自已的檔次。

正中顧希下懷!

顧希翻了個白眼往傘外走了一步。

裴望跟著走了一步。

顧希看向裴望,裴望默默無言。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尷尬。

溫時序將裴望的動作盡收眼底,他扶了扶自已的金絲眼鏡,哂笑了一聲:

“裴望,手段有點低階了。”

“我就當你今天大腦不清醒。”

說完,溫時序朝顧希露出了一個溫潤的微笑,他輕笑道:“顧小姐,明天見。”

他帶著失魂落魄的阮嬌皎離開了宴會,開著他的勞斯萊斯製造了一路尾氣,很快消失在顧希的視線裡。

現在就剩她和裴望兩個人了。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問裴望:“你非要在我頭上頂一把傘嗎,阮嬌皎都走了,有必要為了讓她吃醋演到這份上嗎?”

裴望沉默。

她覺得自已說中了。

於是她又邁出幾步。

裴望緊隨其後,害她一滴雨都沒淋到。

顧希:......

裴望:......

顧希終於明白了先前溫時序被她氣笑的感受了,因為此時此刻她也氣得想笑。

好,非要撐傘是吧!

她就在傘下打車!

看誰能熬過誰!

他有本事就別走!

顧希默默開啟了打車軟體,面對著上百的車費,她在心裡罵了顧時宴一萬遍。

都怪她那個便宜哥哥,要不是他,她怎麼會半夜沒人來接!

想到二十分鐘前給顧時宴發訊息,她就氣得冒火。

【二十分鐘前】

顧希:“哥,宴會結束了,咱們家的車呢?”

顧時宴:“都沒了。”

顧希:“???一車庫的車呢!”

顧時宴:“嗯,聽說你參加完宋鶴言生日宴會要回來,我趕忙把車租給了別人當婚車,一百八十八輛,這個數字吉利。”

顧時宴:“(微笑jpg)”

她真的服了這個小心眼的混賬東西了!

要不是她當年忙著走劇情,忙著舔男主,這家產怎麼也落不到顧時宴這個義兄頭上。

不然如今他也不會對她這麼狂!

不過說實話,顧時宴商業能力確實很厲害。

在爸媽離世前幾年把顧氏集團做得風生水起,在京圈也是響噹噹的豪門貴族。

也多虧了他,她死皮賴臉才能和宋鶴言聯姻。

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他總該把心裡的坎給邁過去了,沒想到他反而對她加深了厭惡。

因為他和宋鶴言是死對頭。

但是她是宋鶴言的舔狗。

哈哈。

她差點把螢幕捏碎。

而就在這時,她頭頂傳來了裴望的聲音——

“我載你一程吧。”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

【多美好的一場雨,啊,讚美雨水!雨水帶來舔狗的愛情!】

【你的女神此刻正需要幫助——‘女神,需要我送你回家嗎?’任務觸發!】

【加油,舔狗永不認輸!】

也許是命運使然,他說出這句話時似乎窺探了幾分天道。

比如他的名字。

他是全家人的希望,所以取名叫裴望。

可是,他此時此刻覺得,他的望,應該是絕望的望。

好絕望。

淦。

顧希盯住他整整十秒,盯得他都有一些不自在了。

裴望咳嗽一聲:“我臉上有髒東西?”

顧希搖搖頭,緊接著大聲喊:“我不管你是誰,趕緊從他身上下來!”

她開始做法。

發現似乎沒什麼用。

裴望被她的動作無語到了。

他抓了一把自已略微打溼的碎髮,晃了晃頭,耳釘隨著他的動作無章法的晃動起來。

他撇了撇嘴,露出隱藏著的尖牙,不知想到什麼,笑了一聲。

這笑有點奇怪,有一絲的釋然和悲涼。

“你打不到車的,宋鶴言家的別墅一向建在不知道哪的犄角旮旯的山上,司機根本進不來。”

“顧小姐,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你是鶴言的未婚妻,我作為他的兄弟,幫你一把不是很正常嗎?”

“你覺得我是什麼沒有良心的人?”

顧希,完全,沒有,相信。

她大腦開始頭腦風暴起來。

已知,原劇情是裴望把她創死的,又知裴望邀請她坐車,再知裴望剛剛惹阮嬌皎吃了醋。

阮嬌皎最討厭誰?

當然是她!

又已知,明天溫時序就要對她動手。

如果裴望趁她上車後,直接把她弄死,是不是快人一步?

加上吃醋效應,阮嬌皎是不是會更喜歡他?

頓時,顧希說服了自已。

太好了!

沒想到她可以提前領盒飯,準備回原世界當富婆了!

她雙眼亮晶晶地看向裴望:“嗯嗯,我錯怪你了!我們走吧!”

這下反倒是裴望有些沒想到了。

他心裡有點複雜。

這就相信他了......?

裴望又瞥了顧希幾眼。

女人沉默不語,面上卻掛著“信賴”的微笑,彷彿他真的是什麼好人一樣。

他被自已這個想法逗笑了。

好人?

他?

溫時序說得對,他可能確實今天腦子不太清醒......

“你腦子是不是不太清醒,已經一個小時了,我家離這裡就二十公里!”

剛開始對領盒飯的期待,在裴望第三次繞過那該死的紅綠燈時。

全部化作了對暈車的怨念。

裴望很平靜。

又是一個紅燈。

天哪,她到底原文裡是怎麼被他給撞死的,他真的能找到路嗎?

為什麼跟著導航走都走不到目的地!

面對顧希控訴的目光,裴望面色輕鬆,甚至還能開個玩笑:

“這個位置,別人想坐我還不給她坐呢。”

說完後,他覺得自已這話不太對味。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跑車外,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

【啊,多麼美好的獨處時光,‘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就好了’——舔狗如是說道】

【新任務觸發:作為舔狗的你,努力和女神待滿一個小時吧!】

現在他已經可以平靜地接受這種弱智的事了。

可喜可賀。

等顧希終於被裴望放下來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她差點沒站穩,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得難受。

唯一的念頭就是洗個熱水澡趕緊上床睡覺。

她推開大門,本以為一向作息規律的顧時宴早就休息了。

——往常一向如此,她總是摸黑回家。

可今天,他坐在沙發上等她。

男人身上搭了一件鬆鬆垮垮的米白色的毛衣,半倚在沙發上,白皙的鎖骨和領間若隱若現的蛇形銀白色吊墜,讓他看起來更象是一條慵懶的蛇。

他漫不經心地放下檔案。

她喊了一聲:“哥,我回來了。”

顧時宴:“玩得開心嗎?”

顧希莫名有點緊張:“實話說,沒怎麼玩。”

都是為了工作生活。

顧時宴示意她坐,就坐在他對面。

顧希剛落座,顧時宴熟悉的刻薄感再次襲來:

“是嗎,可我聽別人說,你玩溫時序他們挺開心的呀?”

“知道的你是去了晚宴,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去參加潑水節呢。”

“當年你一口一個‘哥哥’讓我給宋鶴言施壓,逼他和你訂婚。現在看起來是三年之癢,想換一個未婚夫了?”

顧希猛地站起來。

“不,不能換......”

起碼她要保證領完便當前,未婚夫都是宋鶴言!

之前就有某個前輩,做完任務,系統脫離後肆無忌憚亂走劇情,把男主弄死了。

當晚任務進度清空,系統幽怨地只能再次繫結,重新走劇情。

她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等等,不能想了,胃裡還是好難受。

她示意顧時宴等一會再訓她。

可顧時宴這張嘴應該是租來的著急還,他彎了彎唇角:

“哇哦,真愛。”

顧希找到垃圾桶,終於忍不住:

“嘔————”

她吐了整整一分鐘,差點虛脫。

他爹的裴狗,她都說了她暈車!

吐完後,她突然發現,顧時宴訓她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心裡有些不妙,她抬頭看向顧時宴。

顧時宴的臉陰沉得能夠滴水。

他一字一頓:

“你,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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