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大一棵樹

一眾吃飯的警員齊刷刷放下碗筷，上前將兩人圍住。

【這女的有病吧？借宿把居民嚇到現在還帶著我們南風去惹事？】

【這要是進去了那不是有吃有喝的坐牢！那是去碾碎了給樹妖當肥料啊！！！】

【南風加油啊把她換掉不要和她搭檔了［哭］。】

【節目組呢！！來晚了人就沒了！！】

“吵什麼？”一旁的警車被開啟，著迷彩服的寸頭男人晃進人群中，他身高比一眾人更為出挑，古銅膚色，面容嚴肅，透著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一開始上前問話的男人向他解釋：“隊長，她說來自首。”

“自首就……”被稱為隊長的男人懶散一瞧，可那一眼就頓住，嘴裡的話也停滯不語。

夜無傾直對上他的目光，清脆喊了聲：“師兄。”

鼻間發澀，眼角微酸，他率先撇開視線，聲音有些悶：“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三年前。”夜無傾答完就開始瞎扯：“現在被人追殺沒地方住，借個宿。”

“後面有宿舍。”棠弒朝警局那頭遙遙一指。

夜無傾瞧著辦公區後更高的宿舍樓，誠心發問：“不能住你家？”

他揮手散了人群，往車頭一坐：“我像是有房的人？”

夜無傾不相信，可是萬一他真的有可能沒有房呢。反正都找到地方住了，這也算借宿完成吧？

她點開個人介面，那串數字還是。聯絡人裡沒有劇組的人，她點開那個護衛隊，編輯訊息傳送。

【流水落花春去也：任務完成了，給我錢。】

傳送的那一刻，棠弒身上響起鈴聲，他摸出手機，按住開始說話。

“沒錢。”

夜無傾這頭也收到訊息，正是他那句沒錢，而他正氣焰囂張的對著她笑。

“你就是來錄節目的大明星啊？不跟我說被人追殺嗎？”低醇的聲線頗為愉悅的述說。

他也不等夜無傾的回答，像是不在乎她到底為什麼來借宿，大步流星走進警署大廳。

許淮南等著他走沒影了才發問：“那我們任務到底算不算完成？”

“難道警署宿舍就不能住嗎？怎麼不算借宿？不能搞地域歧視。”夜無傾四下尋找赤石在哪，早知道抓著攝影師一起飛。

“我是副隊，衛迎朝。”最先搭話的那個男人上前，為東張西望的夜無傾介紹自已。“你就是棠隊天天說那小師妹啊？”

夜無傾一聽這話，也不找赤石了：“他天天說我什麼？”

“他說他小師妹愛上個渣男被人關下面去了，他來撈人。工作是挺狠的一個勁往上爬，下週要調去十三司呢。”他在地面跺了兩下，手也指著下面，而那下面是地獄。

【地獄出來的啊，難怪沒禮貌。】

【難怪嚇到人。】

【你快點出去借宿啊，江宜蘇啟那一組要拿第一了！！】

【別人勤勤懇懇被任務耍，這組直接自首。】

【還好吧，阿窈和陌總那裡只是去幫忙取蛋糕，順帶被廚師留下做蛋糕而已……［目移］】

【陌總做的還沒他吃的多。】

【他只是餓了，他有什麼錯！】

【重點不是這女的是地獄裡出來的嗎？誰知道是不是透過正規手段出來的啊！！】

【她不會突然暴走傷人吧？】

一串鑰匙在棠弒指尖打轉兒，他那身迷彩服被換下，現下穿著暗紅色的短袖衫：“走吧。”

“棠隊，咱去哪？”許淮南被夜無傾塞進副駕，他從門邊抽出安全帶扣上。

他啟動車子，方向盤握在手中：“我家，住警局可完不成任務。”

夜無傾就知道，沒房是騙她的，這麼多年還是一如既往的賤。

車子開去的地方，夜無傾來的路上見過，隔著院牆就能瞧見那一樹紅棠，在一眾小院裡格外醒目。

進了院門，聯絡器一響，出現任務完成的通知，那一串數字變成了。

“你有嗎？要不要我轉給你？”她不知道是每人20積分，還是一組20積分，也不知道積分能不能轉。

待許淮南檢視一番，他那兒也有20積分，看來季鴻蕭還沒有那麼缺德。

站在院中，那棵海棠顯得更為壯觀，地府裡栽種的那些植株完全比不上。

“這是……？”夜無傾想問那是不是他的本體，可現在在直播，萬一就有他的仇家或是哪些缺德東西，進來給他連根鏟了怎麼辦。

好在棠弒只看著她先前瞧了那樹就曉得她在問什麼：“嗯。”

樹下坐著個梳著童子髻的小姑娘，正在搗藥，見有人進屋，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小跑著撞進棠弒懷裡。

“爹爹。”女孩趴在棠弒懷裡，羞怯的瞧著跟著他回來的那兩人。

許淮南還想伸手捏那小丫頭的臉，卻被人躲開，只好訕訕收回手：“你女兒？怎麼沒上學啊。”

棠弒將人從他懷裡扯開：“我哪有錢供她上學。”

“放假了，要等到九月學校才開學。”小姑娘似是不滿棠弒那麼說，弱弱反駁。

等劇組人員過來交涉，要讓他們倆做任務換枕頭被褥等用品時，棠弒早就把兩間客房收拾好了。

不僅如此，拖鞋毛巾牙刷杯餐具全都準備妥當。

別的居民在配合惡毒導演扮演忠誠的NPC，棠弒在扮演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別的嘉賓累死累活做任務換吃的，棠弒不忍心看著小年輕餓肚子，偷摸拉住許淮南給他塞吃的，還要附帶一句：“別讓你們導演看見了。”

往往季鴻蕭都會在攝影師的電話那頭，憤怒咆哮：“我看的見！棠隊長！你要讓他們兩個做任務！”

棠弒看一眼任務卡，隨手一丟，準確落入垃圾桶：“你們導演讓你們做任務，陪著棠姈玩，我還得回去上班。”

於是乎，在別人送貨修車捕魚的時候，他們倆坐在海棠樹下，看著小姑娘一下一下的搗藥。

季鴻蕭讓攝影師把電話給這兩人接聽，試圖騙他們出去走走，營造點看頭。

夜無傾聽著電話神遊，敷衍的嗯哦好法則輪迴使用，而許淮南又專看夜無傾眼色行事，夜無傾不動他也不動。

“你哥哥呢？”電話還放在耳邊，嘴裡的話問的季鴻蕭一愣，他哪兒來的哥哥？

從鏡頭裡看見女生原先放空的眼神重新凝聚，此刻正瞧著已經停止搗藥的棠姈。

“我沒有哥哥啊。”棠姈也以為她是在問手機那邊的人，可她的視線直勾勾落在自已身上，又沒繼續說話，便回答了一句。

“棠林緒不是你哥哥嗎？”夜無傾覺得奇怪，她在這兒坐了半天，也沒看見那個從前跟在棠弒身邊喊爹的小子。

棠姈疑惑搖頭，她不認識這個叫棠林緒的。

夜無傾沒再追問，那小子是棠弒身上結的果子化的，棠弒不讓他管自已叫爹，總強調要喊師父。

會生孩子的男人，加分。

她們聊的東西，許淮南聽的雲裡雲霧，也不感興趣，他更好奇棠姈搗的是什麼藥：“你搗藥做什麼呀？要拿出去賣嗎？”

她從籃子裡拿出新的草藥，放進藥捅，握起藥杵繼續之前的工作：“爹爹要用。”

被同意看草藥的許淮南，拿起籃子裡一株株草藥辨認，地府也會生長植物，但要長得極其漂亮或是草藥之類的，大多需要將靈魂碾碎成為肥料澆灌，能弄來這麼多草藥還養活這樣壯觀的海棠，手段可見非同一般：“你爹爹受傷了？”

“……我也不知道。”棠姈皺著眉回想，她爹爹並沒有在她表現出受傷的痕跡，就連草藥也是說自已有用，而且每次送來的都不一樣，她也沒在意到底是用來做什麼。

【這個花樹好漂亮！！】

【看上去好貴……】

【地府會養這種樹嗎？】

【自已養的吧。】

【這種程度的話……那要用多少靈魂滋養？】

【別說了，好恐怖。】

【好危險！！南風他們不會被暗殺養樹吧？？】

【他和那個女生不是師兄妹嗎？不會弄死他們的吧……？】

【誰知道他們倆是不是合夥的，這裡的警署又不像人間那樣還要政審，你從地獄裡出來只要有能耐都能上，更像小說裡的賞金獵人，能有什麼道德心不害人。】

【冷千瓛V：@棠弒V 哈哈，腦子裡放核桃純擺設。】

大概是覺得光艾特他們不會點進去看，貼心的把簡介裡身份那一欄的“鎮三十六天戮也將軍”截個圖，發評論區裡。

【冷千瓛V：要不然你們還是接著罵吧。】

他們關係不好，只是因為這群看直播的罵他了，他記恨上了才為他說一兩句。

但現在想起他剛打贏勝仗就在宮宴生吞仙娥——不是某些少兒不宜的東西，就是直接血糊淋啦的生吃——他撤回之前發的評論，大家繼續罵。

【我踏馬看個直播捅了將軍窩，能不能一下報完身份，讓他們挑個惹得起的罵。】

【李賀：上午一澤還因為寫的劇情和某個讀者有些相似，被那個讀者人肉，結果拔出來一澤是某個文判官就不敢往下扒了。】

【劇情相似還是因為案子是他判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這些噴子，都到了地府就安分點吧。】

電話還在繼續，那頭就差肝心若裂的求她帶人出去做任務，夜無傾被吵的不耐煩，去垃圾桶裡把棠弒扔了的任務卡重新撿回來。

修剪花枝？夜無傾抬頭看看那樹紅棠，這玩意能瞎剪？那一枝一葉都是修為啊！

“剪毀了你賠？”她冷冰冰回問一句，不等回答便掐斷電話，把他殺了都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