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Z進教室便是衝著我直面而來，瞥了一眼我的腳踝，柔聲問道：“問題不大吧？”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沒傷到的，休息幾天就好。”
聽我這麼說，她才放心的鬆了口氣，然後依舊從椅子後輕鬆回到了自已的座位上。
坐下後小Z目光便是在我桌子上搜尋了起來，看著我問道：“我給你的水呢？”
我眨了眨眼睛：“對哦，你水呢？”
說完我下意識朝著小Y方向看去，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此時才發現小Y正擰開水瓶咕嚕咕嚕的喝著水，正是小Z給我的那瓶。
我完全忘了這事，看著小Z愈來愈沉下來的臉色，一時間我有點彷徨無措。
好在小Z沒有太計較，只是嘆了口氣問道：“渴不渴？”
我連忙點頭：“你這麼一說，有點。”
“不嫌棄的話，喝我的。”說著小Z拿出自已已經喝了一半的礦泉水遞給了我。
我二話沒說就是開啟，然後對著嘴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似在表明我的決心。
小Z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的行為，聲音有些急：“沒讓你懟著嘴喝啊！！！”
“咳咳咳咳......”我瘋狂咳嗽，臉漲得通紅：“什麼？”
小Z擺了擺手，語氣不穩：“沒......沒什麼，你喝吧，喝完，一口不許剩！”
我慌忙點頭，又是咕嚕咕嚕喝了起來掩蓋自已的失措，眼睛的餘光卻是在偷瞄著小Z。
當時感覺小Z似乎和以前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可是我又無法準確的說出哪裡不一樣，就是覺得很奇怪，所以一直偷看她，想找出點什麼苗頭。
小Z貝齒輕輕咬著指甲，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著，好像在思考什麼。
隨後她似想起了什麼重大的事情，轉身朝著我問道：“你這樣子不方便對不對？晚飯你想吃什麼，我去小賣部給你買點？”
當時的我腦子都沒有動，想當然的拒絕道：“不用了，小Y說會幫我帶的。”
小Z整個人忽然就愣在那裡，眼睛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紅唇微微張開，然後又是閉合，最終輕吐口氣，很輕很輕的點了點頭：“好的。”
此時小神沒頭腦的跑了過來，將校服放在我桌子上，笑著問道：“小沐，晚飯想吃啥，哥幫你帶，請你吃！”
小Z聽到這句話，聲音有些冷：“有人給他帶了，你來遲了。”
小神似誤解了什麼，舉起手在額頭輕輕一擺：“噢噢噢，那我預約下次的，你這扭不得好幾.....”
他話還沒說完，小Z又是一句：“下次也沒了。”
小神：“......”
我：“.......”
小神總能察覺到氣氛的詭異，聽到小Z的話，他丟下一句“臭小子，桃花精！”便是跑了。
我呆呆的看著好像有那麼點氣嘟嘟的小Z，想要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但也覺得似乎好像也沒什麼要解釋的，越解釋反而越顯得奇怪。
小Z認認真真的看了我一眼，美目裡流轉著一些莫名的情緒，聲音清清淡淡：“桃花精，說你呢。”
“我哪裡桃花精了！”我抗議道。
小Z嗔了我一眼，手心託著下巴望著我道：“那得問你自已了。”
我梗著脖子：“高顏值的男孩子，都是被動的，哎，我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帥氣啊。”
小Z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興趣，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受不了你。”
“那你也得受著，還有好久呢。”我直接很沒有臉皮的回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黑板上的中考倒計時，情緒有些低落：“也沒多久了。”
我呆呆的重複道：“是啊，也沒多久了......”
小Z柔柔的笑了笑，便是沒有再說話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的事件，讓我們的距離開始愈來愈遠，然後逐漸遠到，我哪怕拼盡全力，也無法追到的地步。
回過頭來想想，如果很多問題我都直接面對，不模稜兩可，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那也只是如果，人都是喜歡被動的，那個時候不成熟的我，更是如此。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說錯的話，可以彌補。
但是那個葡萄青的夏天，一旦說錯，就是錯過，變成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那一條條編織分開的樹杈中，我最終因為怯懦，選擇了一條最不該進的支線。
……
“感覺你和她們倆的氛圍有那麼點奇怪啊？”小神嘴裡吃著飯，含糊不清的說道。
“嚥下去再說話！”我瞪了他一眼。
小神很聽話的嚥下飯，看著我好奇的問道：“你看，之前你崴腳了那幾天，我壓根就沒搶到過給你帶飯的機會，不是小Y就是小Z，兩個人搶著要似的，有時候甚至你一個人吃兩頓飯，我說，她們不會都喜歡你吧？”
我呆了一下，頓覺有些煩躁：“你覺得可能嗎？”
小神連忙搖了搖頭：“我這不是就覺得不太可能，才問你的麼！”
我扒拉了兩口飯，用筷子戳著碗中央：“怎麼就不太可能了？”
小神瞳孔瞪大，嘴巴一歪：“嘿？你到底想讓我說啥？！你就說吧，你喜歡哪一個？總歸有一個你喜歡的吧？”
我自顧自的吃飯，沒有再說話。
小神眯起眼睛看了我一會兒，隨後聳了聳肩：“膽小鬼。”
我沒有反駁什麼，只是思緒有些飄忽不定。
自上次崴腳之後，已經過了很久了，和小Z的關係越發疏遠，但是她似又在堅持著什麼，所以之後一直在幫我帶飯。
而小Y一改之前的態度，又像當初那樣，看到我就來調侃幾句，我到哪她就粘著我到哪，像個小跟班。
哪怕別人在傳我和她的流言蜚語，她也不解釋，也不在意。
兩個人突然變幻的態度，讓我越來越沒辦法適應，也一時之間沒有理清頭緒，到底是哪裡變了什麼？
小神看我一臉沉思，嘆了口氣：“小沐，你要知道真的沒多少時間了，你猶豫不決，以後後悔的可是你，別怪兄弟沒提醒你！”
“嘖，像個男媽媽一樣啊你！”
“嘿！？狗咬呂洞賓！”
“我在誇你。”
“是嗎？”
“是吧......”
“為什麼要加吧？！”
吃完飯，和小神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晚風吹來有一絲絲的涼意，但是我依舊喜歡把外套的拉鍊拉開，迎著風走路，兩隻手拖著外套的邊邊，呼啦呼啦......
也不知怎麼養成的習慣，大概當時這樣覺得帥，有個性。
“要風度不要溫度啊？”
一聲熟悉的嗓音從耳邊傳來，那一瞬間，我微微愣住，偏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她烏黑的頭髮扎著單馬尾，走路一晃一晃得彷彿燕子飛舞，無瑕的臉頰上戴著一副眼鏡，眼鏡背後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宛若一對黑色玻璃球浸透在清水中，折射出的世界，如她一般，盈滿了美好。
“白痴企鵝。”我順口的，很懷念的喊了一聲。
她蹙眉嗔了我一眼：“拉鍊拉好，這樣走路難看死啦！”
說著還學著我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了起來。
這麼一看，確實，難看，但是她走起來，很可愛，像只企鵝。
她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隨後輕輕揮了揮手，便是消失在了拐角處。
小神一臉八卦的模樣，隨後湊近我：“誰啊？”
“小N，分班前的同學。”我老實回答。
“前女友？”小神追問。
我偏過頭，彈了他的腦袋：“沒追到。”
小神瞳孔瞪得無比之大，拽住我的胳膊，一臉嚴肅：“小的洗耳恭聽。”
“她有喜歡的人了，我比不過那個人在她心裡的位置，就是這麼簡單。”我仰頭看向天空，顯得很釋懷。
“這也太簡單了！沒有詳細點的？”小神表示不滿。
“記不太清了。”我模稜兩可的敷衍道。
小神注視了我許久，隨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好像懂了點什麼，她是不是和她很像？”
我先是心裡一顫，緊接著深呼口氣，瞥了他一眼，罵道：“你懂個屁。”
小神沒有指明她是誰，但是當時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小Y和小N很像。
青春裡的我們，總會把一時的好感錯認為那就是愛情，總會把一時的錯覺錯認為那就是事實。
以為愛情就是事實，殊不知很多東西，當時的我們太過幼稚，不成熟，不理解，也無法輕易看透。
我們害怕失敗，害怕連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大家遲遲都沒有行動。
而行動後，面對的難以接受，最後都會成為枷鎖，影響到此後每一個選擇和舉動。
青春嘛，總是填滿了遺憾，似乎遺憾是青春裡無法缺失的代名詞。
或許也正是因為遺憾，懷念起來，大家才會悵然的覺得，青春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