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了,天氣變涼了,小漁趴在自已房間的窗邊,外面小雨淅淅瀝瀝,饒有趣味的看著外面的行人,大家不約而同的穿著套衫,舉著傘匆匆路過另一個人的世界。

一到這種很潮溼的天氣,她心中便會莫名的悲傷,有時候多希望是一個機器人,沒有感情波動,沒有情緒變化,不用吃飯喝水,零件壞了,返廠修就好了,壽命到了便拆解毀滅。

她拿起傘,走出門,沒有任務的生活很無聊,她沒有事情做。在學校的時候,老師講的東西也是莫名煩躁。

她想起自已騎摩托車行駛在山路的感受,像是在風中飛翔,乘風而起,扶搖直上。但是刺殺公交車司機的任務之後,自已被禁止騎摩托車,理由是為了自已好。

局長李平正在辦公室中開會,他一直對公交車事件耿耿於懷,車被撞了下去,只有司機被人殺了,車上乘客嚴重的只是受到了擦傷,這件事過於詭異,這個殺手團伙肯定謀劃很久了,而且只是為了殺一個司機?殺人動機是什麼?這個司機並沒有特殊的背景,這麼嚴謹的一個團伙就為了殺一個平平無奇的司機?

李平絞盡腦汁也沒有辦法理順思路,他想起自已初次轉崗到這個警局,碰到的案件,一家三口全部被人砍死了,只剩下了一個女兒,因為無人撫養,送到了福利院,後來聽說,女孩失蹤了,找了幾天便沒人惦記這件事情了,畢竟沒人想給自已找麻煩。

生平碰到了兩個大案,但是一個都沒有解決,挫折感不免過於強烈。

李平駕車去找自已的老同學,文榮,她是李平的大學同學,畢業之後,他當了警察,她進了婦聯做專員。

到了文榮這裡,她已經準備好青茶,專門等著這位老同學。

“老同學好安逸啊,茶水,點心,薰香,讓我好生羨慕”李平剛坐下說道。

“我只想過自已想要的生活,權,錢,不是我想要的”文榮在醒茶,修長的手指把著小巧的茶具,她穿著修身羊毛衫,面容姣好,看起來比自已的實際年齡小10歲。

“看看你模樣,說我是你大爺都有人信”

“別亂講,改天我帶你去美容”

“我也就在你這能輕鬆一些,回到警局,滿腦子的案件,招進來的警員,一個幫上忙的也沒有,語言藝術有一套,真正討論起案情,車輪話來回講”李平扶著額頭,苦惱的說道。

“別摩挲你那腦門了,那皺紋抹不平的,改天我給你找個好點的技師”

李平聽到文榮的話,無奈的笑了。

“喝茶,喝茶,哈哈哈”李平拿起茶杯示意要碰杯。

“我們茶文化裡可沒有這一套,把那些俗氣的習慣都戒掉吧”文榮瞥眼說道。

兩個人默默喝著茶,聽著輕音樂,旁邊的薰香冉冉飄香,其實放個手串會更應景。

“媽”一聲大聲的媽,把正在打盹的李平驚醒了。

林一走進來,看到還坐著一個男的,“來客人了啊,媽”

“這是你李平叔叔,媽媽的大學同學,李平,這是我二兒子,林一,在上大學”

“李平叔叔,你好”

“在那上大學呢?大幾了?”

“a大,大一了”

“那厲害了啊,這個大學裡的學生,那可了不得”

“叔叔言重了哈”

“多重?比叔叔體重還重?”

“行了,別鬥嘴皮子了”,文榮叫上林一,“喝茶,林一,剛出來的青茶”

林一坐下,跟著這兩位一起品茶。李平看著林一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老了”李平突然嘆息道。

“是啊,老二兒子都這麼大了,能不老嗎,坦然接受,就會老的慢一點。”文榮微笑著對李平說道,精緻的妝容在雨後陽光的照射之下,透露著嬌媚。

“總是覺得林一眼熟,想不起哪裡見過”李平喝了一口茶說道。

“李叔叔,我們的確見過,在警局呀,山路公交車那件事情,我是車上乘客”

李平眼皮一抬,“老了,見過的人居然能忘記”

文榮聽到,手上的茶杯幾乎沒拿穩,“你說你在出事的那輛公交車上?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這不是怕您著急嗎,我又沒發生啥事,告您幹啥”林一擠眉弄眼的看著媽媽。

“以後這種事必須告訴我,別什麼都瞞著,我是你媽,什麼都瞞著,就別管我叫媽了”文榮生氣的對林一說。

雨停後,小漁又回到那棵橡樹下面,對面是忘名湖,這個湖泊貫穿著A城東西端,這個城市的人在悠閒的時候,沿著湖邊散步。

而在小漁的眼中,她習慣性的看向人的骨相,每個人的身高,體徵都不同,想搞某一個人最直接的方式會是什麼?可能不同職業的人會有不同的習慣。

做媽媽的,想知道孩子所有的事情,做警察,要有見人不忘的本領,做殺手的,見人第一面要看出對方最致命的缺點。

坐到天黑,小漁找了一個幾乎沒人的岸口,直接跳了下去。她想看看自已游到另一個岸邊,需要用多久。

這可真是一個巨大的工程,從出發點到西岸,將近15公里。

游到西岸,這個姑娘筋疲力盡了。她躺在岸邊,看著天上的月亮,怎麼會那麼美,每個角度像是刻意設計好的,完美的不像話。

不知何時,小漁已經快忘記自已的名字了,因為在訓練場,沒人會叫自已名字,那裡只有自已一個人,教授自已的老師恐怕都不知道自已叫什麼名字。

時間長了,連自已姓甚名誰,可能都忘記了。記得又有什麼用呢?名字是給別人來叫的,是為了與人方便,當失去社交功能,人類社會上培養的大部分習性,都將失去作用。

天上的星星,錯亂排列,有的很亮,有些暗淡,總歸是黯淡的較多,就像人一樣,有些人活到100歲,有些人說不定明天就沒了,怎麼沒得也不知道。死的時候連原因都不曉得,甚至連自已的名字都還不會寫,就像小漁的弟弟。

想到這些,小漁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她彈射式的坐起,朝自已房子的方向走去。

沒有事情做的一天,她需要讓自已累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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