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一月時間匆匆而過,此時已是十一月中旬。
零星地雪花已開始飄落,慢慢落在古樹下的師徒三人身上,顧淵和狗兒已熟練掌握偽靈脈之力,此時正在此處接受村長的傳承之術。
“靜心滅欲,遊心太虛,鴻蒙皇芒,天地伊始......”
黑,無邊無際地黑隨著緩緩睜眼地顧淵開始鑽入眼中,四周萬籟寂靜,只能聽見顧淵心跳和喘息聲。
“碧落方儀,扶光望舒,扶搖靈澤,萬物之生......”
一顆跳動地微弱白色光團開始慢慢誕生在顧淵眼前,隨著光團的不斷地跳動,四周無盡地黑暗開始慢慢消散,直到一道刺眼白光閃過,再睜眼,已是天地初開,日升月落,萬物生長。此時,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顧淵轉過身去,卻見這方天地已是屍山血海,死氣沉沉,百難千災在這方天地開始不斷重演,隨著又一道白光再次閃過,睜眼又是一片虛無。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心乃永珍之始,萬物之源,心不死,則道不生......”
微微跳動的白色光團再次誕生在顧淵眼前,不同的是這次光團之中似是有一棵樹苗在緩緩生長,又是天地初開,萬物更迭,劫難再起,天地破碎。亙古不變地卻是一棵巨樹,永遠矗立在這片天地中央,經歷凋零頹敗,經歷枯木新芽,直到以巨樹之姿撐起這方天地,萬古不滅。
顧淵看著天地遍遍演化,似有所感,近身來到古樹之下,盤膝閉目,歲月悠悠,畫中顧淵,不斷衰老死去,新生成長,直到這次死去後,顧淵沒有再次像往常一樣用從屍骨之上再次長出血肉,而是在坐化之後,肉體直接崩碎化為虛無,飄散四方,只留下一地落葉。
“莎莎”,古樹之下發出婆娑之聲,幾片落葉似是被地底力量撥動,一點一點地被撐起,滑落,一棵幼芽從顧淵坐化之地探出,一點點開始生長,發芽。
春去秋來,一個包裹著顧淵地光圈從芽孢之中,緩緩升起,空間也開始在變幻、破碎,時間也飛速在流逝,又是一道白光閃過,周遭一切化為虛無,漆黑的空間之中,孤零零地飄著一個光團。
“嘭,嘭嘭,嘭嘭嘭......”
顧淵猛然睜開雙眼,青色發光地瞳孔之中,深邃而又讓人感到冰冷的黑洞靜靜懸掛其中,無數星辰湮滅。鼻樑高挺,劍眉如墨,狼尾似的髮型,讓此時的顧淵英氣十足。清風略過,側分微彎的長髮,遮住半邊臉頰,黑髮之下,透出令人膽寒的青光,似是一頭荒原狼王站於巍峨山岸,睥睨天下。
顧淵閉上雙眸,收斂心神,起身行禮“多謝老師傳法。”
村長看向顧淵,微笑以對。
顧淵側眸看向一旁狗兒,只覺自已似在深海之中與一巨物四目相對。
“狗兒的眼睛叫做星瞳,無論任何生靈,仰望星空,那種層次的渺小跟浩瀚,都會在心中生出深深地無力之感。”顧淵聽到村長解釋,久久不語。
“爺爺,阿醜,你們快看。”剛剛轉醒的狗兒,舉著右手,歡快地朝二人大喊。
一顆落星正靜靜懸浮狗兒手心之中,雖如同一塊石頭大小,卻讓人不禁生寒。狗兒看二人望向他,隨即抬起右手,想要將這道攻擊打出,顧淵見狀急忙對著狗兒大喊,“狗兒,不可,住手!”
顧淵畢竟是穿越而來,意識之中,隕石落下,可是相當導彈,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公子無須擔心,以狗兒目前力量這道攻擊頂多砸出一尺深坑。”村長沉穩的聲音讓顧淵放心不少,眨眼之間,隕石墜落,激起一層塵土,須臾片刻,只留下一尺深坑映入顧淵眼眸。
“好了狗兒,你二人先盤膝閉目,熟悉自已力量,以防靈氣暴動。”
“是。”二人齊聲回道。
日落月升,夜幕升起。
“狗兒,你先行離去吧,我還有話與公子相談。”
“是,爺爺,狗兒便先行離去了。”
望著狗兒遠去身影,顧淵轉身行禮,問道“不知村長要交待小子何事?”
“這片夜景如何?”
“疏星淡月,斷雲微度。”顧淵望著天空,淡淡說道。
“一年前,桃源村卻是煙霞問訊,明月直入。”村長面無變色,依舊平靜看向遠方。
“敢問先生這是為何?”
“所謂的桃源村,不過是一處秘境,而秘境的結界是由村中各戶用靈力維持才得以大夥生存至今。”村長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隨著靈氣補充跟不上消耗,桃源村大小已經一縮再縮,公子現在所看大小不過只有建村之初十分之一。”
“為何會出現靈氣跟不上補充的現象?”顧淵不解問道。
“公子可知結界之外是何地。”
顧淵搖了搖頭。
“公子自已看吧。”話落,村長揮動右手在空中畫圈,空間開始慢慢扭曲直到浮現一幅畫面。畫面之中,赤地千里,死氣沉沉,到處瀰漫白霧。
“村長,那是個人嘛?”
村長右手一揮,畫面開始向人像靠近。
“啊!”顧淵被畫中人像嚇退一步。這具人像,如同一具喪屍,面板潰爛,一顆眼球掛在眼眶,兩團鬼火般地幽藍光團在漆黑的頭骨中跳躍。
“結界之外,是萬族戰場,那具人形走獸是人族死後被戰場惡息感染化為的惡獸。”
“所以桃源村是處在戰場之中?”
“不,是桃源村開闢於戰場之上。”村長側目看了一眼顧淵,回頭繼續說道,“桃源村,不過是因為各位心中寄託才取名而來,村中各戶都是上次大戰未撤回人族內域之人,他們當中有逃兵,有棄兵,甚至還有幾戶誤入其中的流放之人。”
“之所以得不到充足的靈氣補充,是因為戰場之上全是死氣,怨氣組成的惡息,他們會吞噬靈力,生靈不用靈力抵擋,長時間就會變成剛才畫中惡獸。”
“那不可以組織人手去戰場上撿些遺留之物嗎?”顧淵問道。
“第一齣去大家靈氣得已補充,也帶回足夠消耗之物,第二次出去,損失三分之一的人,帶回寥寥幾件物品,第三次出去回來三分之一的人,沒帶回任何東西,最後一次出去,直至今日未曾歸來一人。”
顧淵聞言,沉默不語。
“村中結界大約還能維持半年,眾人半年前已經商定年末初雪來臨之際,將結界撤去,藉著大雪擾亂氣息,各自尋找出路,結界之中剩餘靈力化為靈力球用於補充途中消耗。”
“不知村長有何打算?”
“公子這般心細地人應該也察覺到了,心中一定也有許多疑問,我得身份並不簡單,我在界域之門處有辦法讓你們進入內域。”
“怪不得村長許多書籍丹藥的包裝都十分華麗,在明知要走的情況下還給我們這麼多東西,原來是一位有故事的老人。”顧淵心中唸到,嘴上卻說著“無論村長是何身份,於我而言,是恩師,是救命之人,是顧淵心中最敬佩之人!”
“狗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吧!”村長神情平淡,從容一笑。
“是顧淵對二位有所隱瞞了。”顧淵抱拳低頭道。
“哈哈哈,你小子,人之常情,這樣我也更加相信你能在內域照顧好狗兒了。”
“還是第一次見先生如此開懷大笑。”
“是啊,我也不知多久沒這麼釋懷了。”
“只是聽聞先生之意,似乎並不會跟隨我和狗兒回到內域?”顧淵試探著問道。
村長久久不語,長嘆一聲,緩緩說道。
“橋的這面,我是一名叛徒;橋的那面,我是一位死敵,你說,我除了在橋上苟且偷生,還有何方可去?”
“這......”
“進入內域以後,不要打探我的事情,將自已跟狗兒隱藏好,沒有十境之前,不要輕易說出自已功法,我交給你們地東西也不要露出,將狗兒照顧好,便是公子對我最大的回報。”
顧淵對著老人,深深彎腰鞠躬,起身握拳於心髒處說到“定不負先生所託!”
靜夜沉沉,古樹下的老人,依舊望著遠方,寒風捲地而起,吹得那古樹將最後幾片樹葉飄落,一夜風盡紅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