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蓮花
來到東坊市，這裡早已人山人海。
這個時代的買賣，除了店鋪，都是找個攤位，一蹲就是一天。
冬盛自然不會那麼幹。
擼起袖子，站在牛車上，扯開嗓子就喊。
“哎！路過的阿哥阿姐，阿郎阿孃，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嘞！”
一嗓子下去，別說環兒，就連拉車的老母牛都被嚇了一激靈。
拉了二三十年，頭一回見這樣的。
街道上人群都蒙圈了，紛紛停下身影，回頭看著牛車上的冬盛。
“新鮮出爐的洗頭水，從此告別草木灰！”
“讓你香氣四溢一整天！”
“不要九九八，不要八九九，只要五百錢！”
“買不買沒關係，過來看一看，瞅一瞅！”
人群愣了十多秒。
有人問道：“這人誰呀？有病吧？”
“這不是葉府郎婿麼，他在幹什麼？”
“聽說是個瘋子，還是不要搭理的好。”
大家又開始各忙各的。
環兒一臉通紅，拉著冬盛褲腳，不斷給他使眼色。
冬盛低下頭，給環兒一個放心的眼色。
“哎！路過的……”
話沒說完，一個胖乎乎的大娘發出河東獅吼。
“吵吵吵，吵什麼吵！”
冬盛看著胖女人，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歡喜。
貴客來了！
笑眯眯對著胖女人說道：“這位娘子如此貌美如花，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這穿著打扮，有品位，有內涵，只怕在這東城找不出第二個呀！”
胖女人聞言，有些扭捏。
“你這小郎君眼光倒是不錯。”
冬盛又嘆息道：“只是這麼好看的秀髮，因為打理不當，卻有些黯淡失色。”
胖女子聞言，神色緊張，摸了摸秀髮。
冬盛取下幞頭，長髮頓時如同瀑布而下，柔順光滑。用手輕輕撥弄長髮，周圍立刻清香撲鼻。
不光是女子，就連周圍男子，也投來羨慕之色。
那胖女人連忙問道：“這位小郎君，你這頭髮是用何物清洗。”
冬盛嘴角上揚，拿起一瓶洗髮水，倒入一點進入木盆中。
兩手晃動水流，沒一會，盆中鋪滿白色泡沫。
接著將木盆端起，展示給眾人觀看。
“看一看，瞅一瞅，聞一聞！”
“只要用我手中的洗髮水，你們的頭髮，也能變得和我一樣，柔順、光滑、清香！”
“要買的趕緊，五百錢一瓶，就算每日洗，也能用一個月，絕對童叟無欺！”
“就這麼多，先到先得！”
胖女人聞言，連忙叫道：“小郎君，給我來三瓶！”
說罷，身後奴僕直接提出三貫錢。
有第一個人買，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不到小半日，竹筒換成銅錢，堆滿牛車。
整整四十五六貫，除去買竹子的五貫，淨賺四十貫。
這才是一百斤洗髮露，系統裡還有九噸多，這若是全部賣出去，豈不是發財了。
次日。
六月初四。
天氣，晴。
賣出洗髮露一百斤。
淨賺四十貫。
六月初五。
天氣，多雲。
賣出洗髮露五十斤。
淨賺二十貫。
六月初六。
天氣，晴。
賣出洗髮水十斤。
淨賺五貫。
六月初七。
天氣多雲。
沒有賣出洗髮水。
虧損五貫。
六月初八。
天氣，陰。
今日閒來無事。
在家看風景。
沒錯，洗髮水賣不出去了。
原因很簡單，太貴。
五百錢，可以說天價了。
一個饅頭才一文錢，一斗米才八文錢。
有錢人家幾乎都買了，沒錢人家買不起。
不過，對於冬盛來說，不能賣就不能賣了，目前對錢不是很著急。
六月初九。
天氣，陰。
今日閒來無事。
在家看風景。
傍晚，環兒來到西廂房找冬盛，說話有些扭捏：“郎君，二孃說，那個酒……”
聽見“酒”字，冬盛便知青蓮酒癮犯了：“你二孃要吃酒，她怎麼不自已過來？”
環兒嘟囔著嘴：“哎呀郎君，你就說還有沒有麻。”
冬盛思考片刻，反正閒來無事，不如叫上青蓮一起喝酒聊天。
“環兒，你讓廚房準備幾個小菜，回去叫上青蓮，來我這兒吃酒，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剛好我也閒來無事。”
沒過多久，青蓮帶著環兒，提著食盒前來。
冬盛早已準備好一斤白酒。
二人對坐，環兒安靜地站在青蓮身旁。
冬盛拿出三個瓷杯，各倒了半杯，隨後對環兒說道：“別傻站著，今日只聊酒，不用約束。”
青蓮也道：“梅郎說的不錯，又沒有外人。”
最終，環兒跪坐青蓮身旁。
冬盛端起酒杯：“來，為我們相遇相識，碰一個。”
屋內燈火闌珊，三人把酒言歡。
屋外下著小雨，聲音滴滴答答。
快到子時，環兒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攙扶著青蓮，離開西廂房。
六月初十。
天氣，小雨。
辰時一刻，小雨漸停
空氣中瀰漫清香，花香伴隨著鳥語。
冬盛開啟房門，深深呼吸一口，伸了伸懶腰。
昨晚喝多了，頭還有些痛，渾身痠麻。
恰好此時，西廂房院外，環兒一路小跑，一路叫喚：“郎君，郎君，荷花開了，荷花開了！”
冬盛笑了笑：“開了就開了，何必慌慌張張！”
環兒笑道：“郎君有所不知，東城有一片蓮花池，每年六七月份，荷花開後，都會有賞花節，許多才子佳人會前往池中賞花，同時還會寫詩作詞，可熱鬧了。明日就是賞花節，郎君要不要去看看？”
冬盛一心只有商業帝國，對這些不感興趣：“我就不用去了吧，別人都是才子佳人，我去湊啥熱鬧。”
環兒道：“郎君，這個季節有花是很難得的，不去看一眼多遺憾！”
冬盛回頭，指著屋簷下那株海棠：“昨夜下雨，大風颳過，這株海棠花不還是茂盛麼？”
環兒撇嘴：“就你理由最多，你不去，我和二孃去！”
兩人正說著，卻聽不遠處傳來陣陣歌聲。
遇見遇見
好似天命
那管它風霜雪雨
那管它閒言細語
我心已痴我身已醉
是六月蓮
聽見聽見
情聲呼喚
哪怕縱身苦海
哪怕世世輪迴
我已無怨我已無悔
歌聲悠悠，宛如天籟。
冬盛情不自禁，向著歌聲而去。
他看見蓮花池中，青蓮一身白衣，輕輕划著小船，笑容如精靈，身姿如天仙。
聽著悠長歌聲，冬盛不知為何，心中一顫，一滴淚水無聲落下。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這大概就是冬盛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