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腳步迅疾,火急火燎走入了大殿,快到李隆基身邊的時候,這才放緩了速度,語氣吃驚的回稟道:“陛下,裴稹死了!”

“死了??”

李隆基抬頭,眼中閃過了錯愕和懷疑,順勢問道:“怎麼死的?”

“奴才用銀針扎過了屍體,沒發現中毒的跡象。”

高力士解釋道:“裴稹喝醉了酒,就一直在地上躺著,也沒人在意他,直到發現時,已經沒氣了。”

“喝死了?”

李隆基冷笑,“如此荒謬的理由,不奇怪嗎?”

高力士詢問,“陛下,那現在該怎麼辦?”

“開膛破肚,給朕好好的查,若是發現了異常,立馬給我彙報。”

李隆基的心中有些多疑,若是裴稹真的喝死了,這沒什麼大驚小怪,嗜酒如命的人多了,每年喝死的人不在少數,但若是死於謀殺,而殺人的這種方式,他又不清楚,這才是讓人擔心的地方。

“是!”

高力士退了下去。

裴稹是朝廷命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輕易不敢毀傷,還要給裴家一個交代,更加不敢恣意亂來。

但是現在,有了陛下的聖命,他就不顧及那麼多了。

陛下的擔心,他一清二楚,裴稹跟壽王,剛剛起過沖突,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有可能是殺人滅口,或者是嫁禍栽贓。

不管如何,總要一個真相,陛下才能徹底的安心。

一個小房間內,裴稹的肚皮被劃開了,五臟六腑清晰可見。

高力士舔了舔嘴唇,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斷腸草之毒,會讓腸子發黑粘連,顯然不是被斷腸草所害。”

高力士撥動著腸子,嘴裡輕聲呢喃。

他排除了很多的可能,包括砒霜和鶴頂紅等毒。

要說掌握毒藥最多的地方,那就是皇室的宮廷。

殺人於無形的毒藥,一般都由皇室控制。

其他人擅自掌握,那都是大忌。

高力士對著裴稹的屍體,琢磨了好半天的功夫,最終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排除了自已瞭解的所有可能後,這才開始了沐浴淨身,最後來到了李隆基面前,自信滿滿的說道:“陛下,裴稹死於意外,奴才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朕知道了!”

李隆基放心的點頭,頓時打消了心中的疑慮,“裴稹是朝廷命官,其父裴光庭,又給朕當過宰相,把裴稹的屍體恢復如初,然後給裴家送去,多加撫慰。”

“是!”

高力士恭敬點頭,屍體都成那樣了,沒有任何的可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只能給裴家說清楚情況,再威嚇一下,就能把事態控制下來。

…………

皇宮內,明堂前。

李琩和李騰空身穿狐裘,就這麼看著巍峨璀璨的明堂。

曾經,不可一世的明堂,那個權力的中樞聖地,現在就要落下了帷幕。

將作大匠康愆素,帶著麾下的匠人,正在拆除著明堂。

“武皇主政時,這裡何等的輝煌,可留著明堂,只要人的眼睛一看到,就會想起武皇的事蹟,這對於朝廷來說,就是一個傷疤,拆了明堂,時間久了,人們就會慢慢的遺忘。”

李琩聲音平淡,就這麼漫不經心的說道。

李騰空挽住了李琩的胳膊,身軀微微傾斜,依靠在了李琩的身上,“十八郎滿臉的感慨,五娘聽著就是了。”

“若是把明堂留下來,對於後人來說,也是一種遺蹟,可惜了,終究是沒有留下來的可能。”

李琩聲音一凝,“即便我不提這個建議,明堂被毀,那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我只是提前了,明堂被毀的時間,往後的歷史上,也會記下,是我的勸告,才讓明堂被毀。”

“十八郎,想這麼多幹什麼?”

李騰空聲音輕緩,“你想做什麼,就放心的做吧,如此多愁善感,倒是讓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李琩笑道:“我就是覺得,有些可惜,畢竟是文化遺蹟。”

“這樣的話,十八郎說說也就是了,當著外人的面,就不要這麼不捨了。”

李騰空告誡道:“你是皇室子孫,毫無保留的詆譭武皇,這才是十八郎該做的。”

“五娘說的是!”

李琩拍了拍李騰空的手。

康愆素慢吞吞的走近,然後行禮道:“拜見壽王殿下,齊國夫人。”

李琩道:“不用客氣!”

壽王和齊國夫人,就像是一對佳偶,互相依偎在一起,他本來不想來打擾,可出於禮儀,不得不過來問候。

康愆素低聲道:“驚擾了兩位貴人的雅興,是我的不對,但這裡有些飄蕩的塵土,還請兩位貴人移步,以免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汙了貴人的貴體。”

“不用管我們,你去忙吧。”

李琩揮了揮手,態度甚是平和。

“是!”

康愆素退了下去,他做了自已該做的事情,反正已經提醒過了,也就不再顧慮了。

片刻後,李瑛出現在了李琩和李騰空的身後。

“壽王,你真是好大的氣魄啊。”

李瑛陰陽怪氣的笑道:“竟然勸著父皇,拆除了明堂,這事,由其他人提出來,那顯得很正常,可由你來說,就有些不對勁了。”

李琩笑道:“反正明堂,遲早都會拆除,太子,你就不要胡亂的揣測了,想這麼多幹什麼?”

“壽王,你若是其他的皇子,你的行為,會讓很多人拍手稱快,可你不是啊。”

李瑛神色玩味,“你的母妃是武惠妃,身上銘刻著武皇后裔的烙印,這你拋不掉,也洗不掉,即便你想劃清界限,那也無濟於事,世人不會相信,即便相信,也不會放心。”

“說夠了嗎?”

李琩樂笑道:“太子,你就不要胡亂的分析了,我可沒有你想的這麼複雜。”

“是嗎?表面上渾不在意,心中非常的忐忑吧?”

李瑛神色戲謔,一副看破了李琩心思的模樣,感覺良好的笑著。

“話不投機半句多,五娘,我們走。”

李琩懶得理睬李瑛,拉起李騰空的手就要離開。

李瑛急忙說道:“不跟你閒扯了,我找你有事,父皇讓我們過去一趟,說是參加家宴。”

“嗯,知道了!”

李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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