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 章 莫名其妙的天魔2

崔漣曾經說過，天魔即便嘴上喊著嘴饞，心裡饞的也不定是什麼東西。

所以，沈知素從一開始就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爭取不給敵人留下任何漏洞。

然而那黑衣少年似乎對她的態度置若罔聞，反而十分熱情地邀請她一起用菜。

“掌櫃的，你不要乾站在那裡。”

“站著多辛苦？坐下一起吃嘛。”

“說起來這燻肉和燻雞可真香。”

沈知素嘴角一抽。

這人借花獻佛的功力，也是沒誰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不管這個黑衣少年有沒有錢吃飯，她都不會主動的開口跟他要錢。

就當施捨乞丐了。

因為古人的智慧已經明明白白的寫在了書裡：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很顯然，這個黑衣少年在崔神仙的字典裡，已經被定義為小人。

眼看黑衣少年狼吞虎嚥吃了好幾盤菜，沈知素施施然的對他說：

“客人，聽說現在宮裡面為了讓國師迴歸，已經下令讓所有國都裡的酒樓飯館展開擂臺賽，用美食引得國師回來。”

“如果客人喜歡本樓的菜，那麼一定也會喜歡我同行們所做的菜。”

“畢竟我們樓可是剛開業沒多長時間，但是另外幾家酒樓可都是年深日久的精通烹飪的名廚坐鎮。”

黑衣少年聽了之後，忽而扔掉了筷子哈哈大笑：

“鄙人正有此意。”

“吃喝玩樂遊戲人間，這才是鄙人人生最大的意義。”

這樣說著，他突然跳起來，像一隻兔子一樣三穿兩穿穿到了櫃檯附近。

櫃檯裡面的王三娘嚇了一大跳：“幹什麼？”

沒等王三娘反應過來，那黑衣少年已經快如閃電的伸手從櫃檯後面的格子上取過了一枚小小的東西。

恰好是沈知素曾吃的翡翠果的果核。

黑衣少年把果核拿在手裡，轉過身來衝著她直樂。

“眼看就要入夏了，白日無聊，鄙人變個戲法來耍子——”

話音未落，那枚翡翠果的果核已經被他丟到了地板上。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果核在地板上一閃，變成幼苗。

耳後幼苗須臾之間抽枝生長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長成了一株灌木。

灌木枝上結了一個個拇指大小的果子，恰是迷你版的翡翠果。

黑衣少年便拍手唱道：

“快點熟，快點熟，熟了大家分果果～”

伴隨著他貌似稚氣未脫的語調，就見灌木叢上結的果子由小到大，一點點從拇指大小長到核桃大小，又從核桃大小長到蘋果大小。

進而，甚至逐漸長到了大個鴨梨那麼大。

沈知素終於反應過來——

她妄圖躲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險惡橋段的用心，打水漂了。

眼看樓裡面剩餘的食客紛紛目不轉睛的看著這邊，他們雖然都不認識這果子是什麼，卻都十分痴迷於戲法。

有人甚至已經開始喝彩，進而掏出銅錢甩了過來。

沈知素當機立斷的宣佈：

“今天本店全部食客免單！”

“現在本樓打烊，請各位食客速速回去。”

說著，她就吩咐夥計們客客氣氣的趕人。

但是她心裡清楚，這麼多人看到了這個所謂的戲法，最終是紙包不住火。

眼看灌木叢的枝頭上掛著十幾枚翡翠果，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那她手裡擁有翡翠果的事，將會不脛而走。

說不定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國都。

後果，難以想象。

把所有食客請出去挨個送走，沈知素臉色瞬間冷若冰霜。

她握緊手中的玉佩，一步步逼近黑衣少年。

“為什麼要搗亂？”

她難以置信的質問：

“就因為你神通廣大，而我平凡渺小？”

說完這一句，她揚手把玉佩扔了出去。

正好擊中了黑衣少年的頭髮。

刷一下，玉佩變成一朵白雲， 緊緊的把黑衣少年籠罩其中。

黑衣少年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堵牆一般變得飄渺虛無，他從雲朵裡面喊道：

“鄙人只是想幫你揚名！”

“你不覺得有了鄙人這一手，你家食客將會蜂擁而至嗎？”

沈知素嗤之以鼻：“不覺得！”

“只有那些真正喜歡沈樓美食的人，我們才樂意接納。”

“其他別有用心，另懷目的來的人，我們不稀罕！”

白雲裡面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緊跟著哧一下，就見白雲重新化為玉佩。

而那黑衣少年蹤跡皆無。

除了，地上殘留一件黑色的外套。

“又跑了？”沈知素擰眉。

她走過去撿起玉佩，四下張望，果然沒了那黑衣少年的人影。

跺了跺腳，沈知素去了後廚。

現在要緊的是善後。

為什麼去後廚做善後？

因為，她要做叫花雞。

做叫花雞，引動樓上那位“正牌”莫國師，來當沈樓的護身符。

要快。

因為，說不準什麼時候，奔著珍奇翡翠果而來的敵人會紛至沓來。

*

昏沉暗淡的閣樓裡，白毛狐狸五體投地地趴在地面上。

他已經放棄破開籠子逃跑的想法。

因為這籠子，根本破不開。

就在白毛狐狸無聊的咬著自已的爪子，孤獨到想要就地打滾的時候。

一陣奇異的幽香從樓梯口悄悄飄了過來。

像是春天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寒冰。

像是無邊曠野上最自由的風。

像是靈魂最初的悸動。

白毛狐狸鼻子猛的一抽，撲稜一下就站起了身。

“這什麼香味？這什麼香味？”

狐狸鼻子用力抽動，拼命的攝取那股味道。

那是一股直擊狐狸靈魂的香氣。

比世間萬物加起來，都要令狐狸心動的香氣。

這香氣令狐璃心旌搖曳難以自已。

隨著香氣越來越濃，狐狸發現自已的理智正再悄悄離自已而去。

終於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慢慢的，伴隨著搖曳的燭光，少女端著托盤的影像出現在了樓梯口。

而那濃郁無比，彷彿要撕裂狐狸靈魂的香氣就是從那托盤上傳來的。

在狐狸的眼裡彷彿過去了1萬年之久，那少女終於拖著托盤來到了籠子跟前。

少女輕輕地蹲下。

盤子上的東西赫然映入狐狸的眼簾。

“是雞！”

籠子裡的白毛狐狸尖叫起來，躁動不安的在籠子裡徘徊往來。

“好香好香的一隻雞！”

“是一整隻雞啊！”

這形狀這香氣，簡直讓狐狸都要哭出來。

“不是殘羹剩飯，是完完整整的一隻雞！”

沈知素安安靜靜的聽著狐狸尖叫，手下卻不停。

當著白毛狐狸的面，她用一小刀快速的將雞拆解起來。

一邊拆雞，她一邊說：

“這個是令皇帝都能聞香下馬的叫花雞。”

“別說在國都裡面，就是在整個牡丹國，現在也沒有人會這種做法。”

雞肉被拆分之後，香氣濃郁的如同重拳。

香氣重拳出擊，狐狸被香氣打得暈頭轉向，口水滴滴答答落到了地板上。

這個時候少女終於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拎起一隻雞翅膀在狐狸跟前晃了晃。

她問：“你要吃嗎？”

“要！”狐狸尖叫起來。

利爪抓撓地面的聲音不斷響起，狐狸因為這香氣而煩躁不安，已經忘記了自已有數百年道行的事情。

這一刻，它就像初出茅廬的小狐狸一樣，面對人類的美食完全沒有抵抗力。

“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香的雞味！”

白毛狐狸拼命的舔著嘴角：

“給我吃，給我吃，我要吃！”

然而那隻誘人的雞翅膀，卻又徐徐收了回去。

只聽眼前奸詐萬分的少女悠悠的說：

“吃雞可以，但是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白毛狐狸沉默了一瞬間。

但很快的，他便尖叫起來：

“我做，是什麼？是幫你偷人採補，還是搬運錢財？”

沈知素小臉一黑：這是一隻素行不良的狐狸吧？

冷靜了一個呼吸，她淡淡的回答：

“都不是。”

“是變成莫國師的樣子，幫我去唬人。”

狐狸臉上頓時喜色大作：

“什麼，你要放本座出去？”

沈知素呵呵一笑，反問：

“為什麼要出去？你就在這個籠子裡變化不就行了？”

狐狸一陣無語：

“放本座離開，否則本座什麼都不會為你做！”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到，少女端起那一盤子香濃無比的雞站起了身。

“看樣子咱們談不攏，”少女輕嘆，“這盤雞還是端去餵狗吧。”

白毛狐狸頓時委屈的大叫起來：

“為什麼要餵狗？”

哪怕是丟掉也好，為什麼要喂狐狸的天敵？！

越想越覺得不服，狐狸用爪子不停的抓撓籠子：

“你這小娘子，如此惡毒，氣死狐了！”

沈知素不為所動端著托盤往外走了幾步，邊走邊問：

“吃不吃？吃不吃？不要廢話，只是告訴我要吃，還是不要吃。”

在她即將走到樓梯口，幾乎抬起腳要下樓梯的時候，狐狸終於屈服了。

“服了你了，給本座把雞端回來！”

沈知素原地轉身，任由濃郁的叫化雞味道充斥整個閣樓。

她微笑著說：

“既如此，那就先辦事。”

“等辦完事，這隻雞自然是你的。”

狐狸叫起撞天屈：

“把本座關在籠子裡也就算了，還叫看不叫吃——”

“在這狹窄的籠子裡面，本座怎麼辦事？”

沈知素氣定神閒的回答：

“那就要聽我安排了。”

*

咣咣咣。

一陣陣鑼聲在沈樓前面的空地上響起。

只聽沈樓夥計大聲吆喝：

“國師迴歸，光臨沈樓，變個戲法，祥瑞降臨——”

這麼大張旗鼓的宣傳，自然就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

有人就問夥計：

“聽說那位國師消失好幾天了，怎麼著，在你們樓裡出現了？”

沈樓夥計們急忙回答：

“那當然了，不光出現，還變了個戲法，變出了一種能夠延年益壽的果子。”

“我掌櫃的說了，現在即刻就在樓裡展開翡翠果拍賣活動。”

“意思就是這種仙果，價高者得。”

“還有莫國師在旁邊親自坐鎮，誰要是能夠得了仙果，還會獲得國師親自賜福！”

這下子可就引起路人的激動了。

“仙果？真的有仙果？”

“是神仙吃的果子的意思嗎？如果是的話，俺倒要買一個嚐嚐。”

“也不知這拍賣是什麼意思？不過價高者得，還是能懂的。”

就這樣，透過吸引路人，沈樓臨時舉辦了一場拍賣會。

路人們進到樓裡，卻發現往日擺滿桌椅的大堂中間，騰出了一塊空地。

空地上有一個金色的大籠子。

籠子裡面坐著一位鶴髮童顏、看上去仙風道骨的男子。

有見過國師本人的便叫了起來：“真的是國師，國師回來了！”

籠子裡的銀髮美男子卻只是點頭微笑並不開口。

有人就驚訝地問：

“為什麼國師居然坐在籠子裡？這是什麼講究？”

夥計們就趕緊回答：

“這自然是因為國師要為大家祈福。”

“國師以身入籠，才能凝聚更多的法力，這樣就可以為更多的人帶來福分。”

夥計這麼一說，就連本來不想參加什麼拍賣會，不想掏錢的人也心動了。

“要是那樣的話，某家倒要沾沾福氣。”

“某家也要！”

“還有俺，還有俺！”

……

沒有用了一盞茶的時間，蜃樓裡面前來參加拍賣會的人就擠了個水洩不通。

而那一顆結滿果子的灌木叢就安靜地立在空地中間，上面的翡翠果熠熠生輝，吸引了每一道目光。

就在這個時候，沈知素粉墨登場了。

她出奇的穿了男裝，手裡還拿了一柄租來的寶劍。

這劍只是個樣子貨，但是頗能唬人，鑲金鑲玉的一看見就很配得上沈樓此刻的動靜。

“好了，各位老客，大家都聽我說。”

沈知素走到空地中，挨著金色的籠子站定。

她笑容可掬地大聲說：

“今天國師突然蒞臨本樓，還耗費法力召喚了一種神仙吃的果子翡翠果。”

“為了和大家一起共享神仙福氣，本樓特意召開拍賣會。”

“大家數一數，看這上面結了多少果子——本樓一個不留，全都拍賣出去。”

“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感覺國都之中人人親切，想要把這一份幸福和大家共享。”

“希望人人都有機會獲得仙果，分享仙氣。”

“好了現在拍賣會開始，舉手喊價，喊價三次，沒有其他人競爭，果子就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