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來

九月底的天氣晨昏時也透著絲絲縷縷涼意，是已入了秋。朝陽升起，驅散了秋風帶來的涼意，也讓這個小城鎮漸漸熱鬧起來。

早上八點整，中心醫院正式營業，女生單肩鬆鬆垮垮的揹著個黑色揹包，穿過樓道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住院部而去。

護士換了班，看到一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女生站在住院部603號病房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打算。她正好要進去檢視病人的情況，見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開口問道：“小姑娘，你是這裡病人家屬嗎？怎麼不進去？”

女生黝黑的眼角有些泛紅：“人還沒醒，我就先不進去了，一會兒再過來。”

雖然知道護士可能不會清楚病人的情況，但護士進去之前，還是忍不住問：“病人的情況你知道嗎？”

護士被她問得愣了愣，看著面前又是個很漂亮乖巧的小女生於心不忍，輕聲細語勸慰：“我們做護士怎麼會知道具體情況，這個得問問主治醫生。不過你也放心，這次負責這位病人的是我們寧城有名的醫生鍾醫生，他可是我們寧城中心醫院的神，有他在你可以放寬心。不過鍾醫生今天是晚班，這會兒不在。”

“好，謝謝！”女生點頭：“那我晚些時候再來。”

“哎，小妹妹，等等。”護士見她神情有些喪，想來也是家人都住院了，心情怎麼可能好，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護士提醒她，“有個實習醫生早班，他是跟著鍾醫生的應該多少知道一些情況，你要是著急可以先去問問。”

“多謝！”

女生微微轉頭向她致謝，朝著醫生辦公室走去。

“病人情況不是太好，畢竟年紀有些大，心思也重。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裡畢竟不是大城市，醫療設施也有限，鍾醫生也是建議病人儘快轉院。”

女生的視線輕輕落在辦公桌上的臨時名牌，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鍾權”。

年輕帥氣的實習醫生看到漂亮的小姑娘一大早就跑來醫院問情況，還揹著個雙肩包一看就是匆匆趕來的。也沒有關心家屬看不看得懂病歷，十分好說話的把病歷遞給對方。

實習醫生以為小姑娘就是隨便看看，畢竟家屬一般都是看不懂這些專業術語的。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卻看得十分細緻，甚至臉色越來越冷。

實習醫生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何只覺得這氣氛壓抑得他竟不敢再開口，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小姑娘是真的看懂了！

女生好看的唇緊抿，握著病例的手指收緊，指尖發白。

看完病例，女生道了謝，沒有再看實習醫生緊張的面孔，轉身走出主任辦公室。

女生腿長腰細，藏藍色牛仔褲下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踝，黑色揹包鬆鬆垮垮背在左肩。左手上抬勾動左肩揹包帶時，黑色衛衣下若隱若現露出一小節細腰，在清晨微暖的陽光中透著冷白。口罩懶懶的拉到下顎處，黑色的鴨舌帽扣得有些低，整個人像是透著一層薄霧看不清情緒，右手插進衣兜，冷酷中透著一分收斂的傲。

一晃而過。

樓道口轉角處顧勳還在那邊對著時慕抱怨：“好好的中秋節不過，你說你幹嘛非得趕著今兒個過來，這不是瞎整騰。你說咱們來寧城就算了，還來白露鎮這破地方幹嘛。飯局我都提前約好了，帥哥美好菜女作陪好酒作伴不香嗎？多難得的三天假期，全白瞎！”

“不白瞎。”時慕的視線落在對面樓梯口 。

顧勳不解。

時慕抬眼示意：“咯，腿長腰細！”

顧勳的目光跟著轉過去：“呀！看著應該是個美女，背影看著還挺酷的，只可惜就是看不清臉。還別說，這黃金比例個子再高點就可以去當模特了。”

時慕遞過去一個“你還想看臉的表情”，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嘲笑還是不屑！看起來心情倒是還不錯。

“女性模特身高要求那麼高嗎？”

顧勳也不知道，猜測說：“至少得175往上吧！”

若是按照這個身高，時慕估摸著也還差點，點頭表示贊同。

實習醫生還拿著病歷站在門口，對於剛實習不久的醫生來說，還不太看得習慣病人家屬這種模樣。雖說生老病死，人之常理！作為醫生心思卻更為柔軟，也最是見不得這種場面。

身前的陽光突然被擋住，實習醫生才回過神來。

“你們也是來找鍾醫生的？”

實習生見這兩人不像是本地人，二人穿著都極為講究。一個沉穩內斂帶著眼鏡也擋不住那張帥氣的臉，像是個學者。另一個傲氣張揚，一看就是個富二代，臉上帶著笑意略顯禮貌讓人討厭不起來。

大城市來得公子哥！這是實習生醫生得出的結論。

富二代給實習生一個更大的笑臉：“對，請問鍾醫生在嗎？”

實習生扶了扶眼鏡，聽說富二代都是囂張跋扈，沒想到他第一次遇到的富二代這麼有禮貌，少見。頓時對二人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鍾醫生今天晚班，下午兩點到晚上九點鐘醫生都在。你們找鍾醫生的話可以下午再來。”

富二代顧勳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收回去了不少：“啊！這樣啊，那我們晚些時候再來，謝了啊！”

實習生見識到了富二代的“變臉”，也沒多想，換做誰都這樣，這二人一看就是從遠地方來的。對此非常能理解，畢竟想要找鍾醫生看病的人，從鎮頭能排到鎮尾。

—

日頭西落，遠處的山樹影錯錯。九號公墓處於白鷺鎮的郊區，方圓十里內也算得上唯一有點“人氣”的地方。

一株老柏樹下，黑漆漆的一團蜷縮坐著一個頭發黑長的女生，半張臉埋在胳膊中，只露出來光潔的額頭和一副黑框眼鏡，反著日光看不清神色。目光一直落在某一處，一動不動彷彿黑色的雕塑。

秋風拂過，帶走了落日的暖意，銀灰色厚厚的雲層擋住了絢爛的夕陽，雕塑輕輕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