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許久都不線上的QQ上發了一段話。
“沉默的黑夜是那樣的安靜,卻沒有一顆星星在閃耀。深邃大海邊上是如此的波濤洶湧,卻僅有一座孤島在沉睡。”
QQ是大學同學們用得最多的軟體,不久就有大學同學紛紛在下面評論她,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語釋出後再也沒有看過。
站長十分擔心小語的狀態,著急著打來電話:“你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了?”之前的三人無話不談,現在只剩下兩人,小語在站長面前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站長,我感覺自已看不到希望了。”
站長以為小語只是還停留在子亮離去的痛苦之中,但是聽到小語的這番話,卻感覺她內心崩塌了。
“怎麼會呢,你只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再說還有我們呢。”
“站長,我好痛苦,我感覺自已像掉進了一個黑洞,一直往下掉往下掉。我覺得自已很無能,也不是一個好醫生。站長,我想子亮了。”
“你累了,小語。你得休息。你明天去請假休息一段時間。”
站長說的是事實。在子亮生病之前她的睡眠就不大好,子亮生病後再加上工作上以及賈微的事情,每天負能量環繞,她又是藏在自已內心深處,因此她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藥睡覺。
她本身就是心裡不怎麼放得下的人,所以她真的累了。
看到那條狀態的還有胖哥和於智洋。
一個週末,胖哥回到了這個城市,打了小語的電話,約她出來吃飯。
“好久不見,我回來看看我導師,參加他的一個學術會議,順便和老同學吃個飯,不過小語你怎麼這麼瘦了?你看我還是這麼胖。”
“沒有啦,可能穿的這個衣服顯瘦。”
“你一切還順利嗎?”胖哥其實看出了小語狀態不佳。
“挺好的,只是我不想當醫生了。”小語低著頭盯著眼前的水杯。
胖哥很詫異,脫口而出:“為什麼?”
“我內心不夠強大吧,我是個逃兵。”
胖哥感覺到小語狀態不對,但是他也感覺到小語不想說,也不再追問。只能傻笑著安慰著:“沒事,誰說醫生就得當一輩子的,只要幹自已想幹的,就是好事。”
“我很失敗,我不知道自已想幹什麼。”
小語一直在自我否定。
胖哥感覺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但是卻不知從何安慰起。只能說起以前的事情來製造輕鬆愉悅的氛圍。
“你這麼聰明,幹什麼都可以的。亦語同學,你之前在我們心中可是最優秀的人兒,當初班級裡不少男生都喜歡你,只是不敢追求你。”
“謝謝你胖哥。”小語眼裡卻充盈了淚水,她好想回到過去那個時期。那個時期至少生活有希望和憧憬,現在她的心裡卻是悲痛和失望。
小語發現自已竟然無法控制住自已的情緒了。
胖哥看見了小語的眼淚,感受到了小語的異常。
他不再假裝製造輕鬆的氛圍,他遞上紙巾說:“亦語同學,我不知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你一定要記住,無論放棄什麼都不能放棄自已。你是真的很優秀的女孩子,不怕你笑話,你是我大學時期唯一心動過的女孩,我沒有勇氣去追你。我不敢說自已是個優秀的人,但是你值得好的人,好的生活。”
“謝謝你胖哥。”小語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還有我兄弟,遠在國外,很擔心你,其實是他讓我空時來看看你。我知道洋子一直喜歡你。我和他大學室友八年。這仔也挺慫的,可能他也不敢追你吧,但是你一直是他心中的人。洋子很優秀吧,他在你面前都還自卑。所以亦語同學,你不要否定自已。”
胖哥誤認為小語是失戀了,他顯然不知道所有事情,就按著自已的想法去安慰小語。
小語心裡是明白的,她很感恩,雖然人是會變的,但是在這一刻她依然相信著人的善良和人性的美好。
“謝謝你胖哥。我最好的朋友,不,是我的家人,他去世了。我是醫生,但我治不了他。我是醫生,而我的病人卻總是不信任我。我是醫生,但是我只想救人的信念卻是不被接受的。我不適合做醫生。”
胖哥也是醫生,他也經歷過這些,但是他無法理解小語的苦痛。
“這些都不是你的問題,醫生本來就不是萬能的,很多疾病都治不好,你也知道。醫院本身就是社會縮影,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救人的信念是沒有錯的,還有醫生也是一個職業,也是要掙錢和吃飯的,也註定它不能只單純考慮治病就行。”
胖哥說的都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所以小語更覺得自已那麼不同。她也不再說下去。只是道感謝。
胖哥卻很擔心她。他也不知道小語所說的朋友或是親人就是之前他也在學校見過的子亮。
“亦語同學,你要往好的方面想。人活在世不會被憋死的。”
雖然胖哥的話對於此刻的小語來說,如清風拂過水麵,僅僅起了一絲漣漪就恢復了平靜。畢竟小語骨子裡是固執的。
她擦乾眼淚,故作堅強,微笑著:“放心吧,我只是在老同學面前發一下牢騷,我沒事的。”
“總之,你永遠是我們心中最優秀的同學。你不能否定自已。”
從小到大很多人都說小語優秀,但是她自已總覺得自已不夠好,不然為什麼父母遠去,身邊的親人也不喜歡她。周邊的人兒也總是改變態度。
她自已呢?她喜歡自已嗎?她好像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和胖哥告別後,小語一個人去醫院附近的公園裡散步。她一直將自已置於忙碌的生活氛圍裡,很久都不曾去公園坐坐。
她坐在長椅上,發著呆。她似乎想子亮了。
子亮已經永遠離開的事實她許久都不敢去面對。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了子亮,也依賴於他,遇到事情和煩惱,總有那麼一個人在那裡,哪怕只是陪著她,她也心安了。
現在,她彷彿一個沒有寄託的人。
她想起子亮說的那個地方。想起子亮說要她做她自已,小語開始直面自已的情緒和狀態。
她決定去那個子亮說的那個顧縣楚鎮小學看看。
她請了一週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