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宮正德殿前。

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席地而坐。

細看之下,他就是偷襲路拾緣的散修,入雲鶴。

築基期。

入雲鶴捋著自已的山羊鬍,低頭看向膝上的銅製羅盤,嘴邊閃過一絲不屑。

他已經提早讓宮內侍衛撤出,避免有人妨礙手腳。

“小小貓妖,竟敢讓本道等這麼久。”

“今晚若不能使本道盡興,我可不會輕饒。”

冷笑著,他身形一轉,來到太子東宮前。

抬頭望去,一個白衣貓妖正坐在房簷上,居高臨下看著他。

“呵呵,擅闖東宮,依律當死。”

入雲鶴收起銅盤,抽出拂塵,眼睛瞪地像銅鈴。

“看來本道不用擔心出手太重,不小心把你打死,被七王子怪罪了。”

“你已有取死之道!”

話音剛落。

“唰!”

一根銀針自貓妖手中射出。

入雲鶴不急不慌,嘴角帶著三分譏笑、四分涼薄、一分漫不經心向上彎去。

剩下兩分化作眼前手指,輕輕一夾。

沒夾到。

“噗。”

銀針半截刺入臉頰。

入雲鶴右眼抽搐,但表情依舊從容厭世,仙氣飄飄。

他將銀針拔出,卻發現針軟軟的。

是貓毛!

“呵呵,如此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

“你已錯失打敗本道的唯一機會。”

“看來,今晚本道又要失望了。”

入雲鶴悲切嘆氣,掃過拂塵,左腳踩右腳,飛身上前,攻向貓妖。

大戰一觸即發......

翌日早晨,彼陽初升。

宮女來到東宮照料太子洗漱更衣。

剛一入內,立時響起驚天動地的嘶叫。

內侍聞聲,馬不停蹄趕來。

卻在看到眼前一幕後,也呆住了。

只見一個猥瑣中年大叔正撅在地上,眼神迷離,口流黏液。

赤裸的背上,佈滿血跡。

氣若游絲中,好像在呢喃什麼。

“不要...啊...不...別......”

“太子!”

一名老太監最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尖著嗓子驚聲大喊。

內侍們這才如夢初醒,一個個往太子屋裡跑。

一片狼藉的屋內,敞著睡衣的姬元浩雙目無神,“大”在地板上。

臉上除了被玩壞的表情外,還有兩道醒目血痕。

......

“太子,兄長!”

東宮門前,姬元基不顧老太監的勸解,趴在臺階上浮誇哭嚎。

他今早聽說入雲鶴戰敗惡墮,太子也被貓妖破了相,心痛地笑了半個時辰。

入雲鶴整天吹自已降妖除魔,結果是隻妖都比他狠。

不過好在,把太子拉下了水,這也足夠了。

“兄長若是喜歡入雲鶴直接告訴弟弟就是,何至於大戰前把他撅暈於庭,讓貓妖撿了便宜啊。”

姬元基雙手拍地,撕心裂肺地提高了幾分音度。

老太監被七王子的話嚇到滿頭大汗,哆嗦著跪在一側,邊解釋邊扶他起來。

但姬元基就好像著了魔一樣,黏在地上不肯起來,口中激情不斷。

強烈的復仇快感使他面紅耳赤。

遠遠看起來還真像是憂心兄長,哭紅了臉。

“吱呀。”

東宮的門被開啟,從裡面走出名宮女。

宮女對著姬元基輕輕一禮,小心翼翼蹲下身子。

“殿下,太子只是驚嚇過度,並無大礙,請您先回。”

“嘖。”

姬元基眉頭微皺,但很快舒緩,抬起頭擦乾了眼角的淚。

“如此便好,那兄長有沒有吩咐再把入雲鶴送進宮?”

宮女面色一凝,差點沒繃住,連忙搖頭。

“入雲大仙是被貓妖所害,並非殿下所想,太子望殿下切勿以訛傳訛。”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兄長是餓了。”

姬元基轉了圈眼珠子,變臉一樣站起身,甩袖便走。

還邊走邊對著周圍大喊:

“你們給本王聽好了,太子和老道士無染,再傳謠者,以謀反罪論處!”

看著七王子的背影,東宮出來的宮女臉色黝黑,冷冷掃視周圍。

“今天的事,都忘掉。”

周圍太監宮女低頭應聲。

東宮內,臉上貼著藥貼的滕國太子姬元浩正揹著手,在臥房裡來回踱步。

腮幫子一鼓一鼓,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

自已昨天剛搞完七弟,結果第二天就被七弟原封不動搞回來了。

最主要他還拿對方沒什麼辦法。

誰讓父王喜歡老么呢。

姬元浩越想越氣,拿起桌上的琉璃杯就砸。

響聲吸引來了他的秘密侍衛。

就是剛剛那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宮女。

“請太子息怒。”

姬元浩背過身,胸前起伏跌宕。

“息怒,你讓我拿什麼息怒?”

“且不說姬元基那隻小王八犢子,單單突然出現的貓妖,就讓本宮惱火。”

姬元浩本以為貓妖出沒只是偶然事件。

但它前天晚上撓老么,昨天晚上撓自已。

專對姬姓王室下手,還一級高過一級,又不像是偶然。

那貓妖今天晚上該對誰下手,姬元浩想都不敢想。

可貓妖是誰派來的?

敵國蟲豸還是本國歹人?

如果想搞亂滕國朝廷,直接動殺手不會更方便嗎?

姬元浩頭痛難耐,扭頭瞥向侍衛,眼中意味不明。

“驚宵,把京中修士全部請來,務必在天黑前趕到王宮。”

驚宵稍有遲疑,“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

姬元浩眯著眼,寒聲冷笑:“事關父王,你說算不算大張旗鼓?”

驚宵張惶低頭,“屬下這就去辦。”

隨後她緩緩退出房中,然而剛出房門,裡面又傳出聲音。

“將他們安排好就趕緊回來,休要礙了修士手腳。”

“是。”

驚宵走後,姬元浩又在房內踱步不停,長吁短嘆。

他其實不想管父王。

父王常年獨寵老七,對他這個太子挑剔至極,甚至有廢立之意。

若是能借貓妖之手除掉的話…他其實不反對。

但奈何貓妖出現的太過蹊蹺,他和老七雖然都遭毒手,但性命無憂。

可臥病在床又對貓毛過敏的父王呢?

若是貓妖真對他下手……委婉點說,絕壁死球。

屆時表面上最大受益者會是誰?

就是太子!

到時國內陰謀論者的口水淹都能把他淹死。

所以他不能不管。

“唉,我太難了。”

姬元浩倒在床鋪,閉上眼。

再次睜開時,天已大黑。

驚宵站在一旁,疊手侍立。

他看向窗外燈火,指甲嵌入肉中。

翌日早晨。

一名老太監急急忙忙跑來,口稱大事不好。

姬元浩眼皮一跳,來不及更衣就開門見人。

“太子,昨天來的大仙們,都……都……”

“都怎樣了?”

“都赤身鞭痕,口吐白沫,列在了王上寢宮前。”

姬元浩大吃一驚,顫巍巍道:“父王呢?”

“太子放心,王上沒事,就是覺得體虛,不記得昨晚事了。”

聽到這話,姬元浩長長撥出一口氣。

虛就虛。

沒死就行。

隨後他又重新坐回床上,斥了斥手。

“貓妖強悍,散修無法應對,快去請紫陽宗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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