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們生了兩個娃
8
假期結束之後，我和於澤遠回到了城裡。
王叔時不時地傳來他和婆婆的訊息。
“澤遠，妍妍，今天你媽的情況不錯！我給她重新預約好了手術時間，就在下個月的十二號！那會兒胎兒剛剛兩個月，醫生說時間上很適合！你們放心\/微笑。”
“澤遠，妍妍，下個月你媽做手術可不要忘記回來！\/握手”
於澤遠回覆他，“放心吧王叔，我們應該規劃好了。”
“好的\/抱拳。”
看著婆婆身邊有王叔這樣一個人，我和於澤遠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裡，再次將重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畢業之後，我和於澤遠不想給別人打工，便投資在杭州開了一家餐飲店。
眾所周知，杭州是美食荒漠，所以我們的餐飲店生意火爆，每天人滿為患，忙的腳不沾地。
好不容易歇息一天，我才反應過來，有好幾天都沒收到王叔的訊息了。
我索性直接打了一個電話。
剛開始王叔還含含糊糊地不肯說，怕會影響我們工作。
在我和於澤遠的逼問下，王叔才道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澤遠，這可怎麼辦啊，我一個沒看住，你媽她摔了一跤，流產了，現在她每天在家以淚洗面，這可怎麼辦啊。”
於澤遠明顯是著急了，如果是年輕人摔了一跤還好，可婆婆如今都50歲了，她還懷著小孩兒。
我跟於澤遠提議，我們回家看看婆婆，就當是休息幾天。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婆婆的聲音，她吸了吸鼻子，“澤遠吶，我沒事，你和妍妍不要擔心，也不用回來看我，有你王叔照顧我就行了。”
婆婆一連強調了好幾次讓我們不要回家看她，“你們不用回來看我，我就是摔了一跤不礙事，可別浪費你們的時間。”
這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婆婆是一個受了點兒小傷就要我和於澤遠哄的人，這次意外流產，竟然不要我和於澤遠回去看她，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老婆，你就是想多了，可能我媽意外流產，想清楚了許多事情，也有可能她怕耽誤我們賺錢呢？”
說完，於澤遠捏了捏我的臉，“咱們不是說好存夠200萬就退休嗎？
距離目標還有150萬！”
說到退休，我瞬間又來了精神。
我和於澤遠早就計劃好了，等存夠200萬，我們就回縣城買個小房子，養只小寵物。
在沒有小孩兒的情況下，200萬綽綽有餘。
9
這天傍晚，於澤遠鬼鬼祟祟地躲在陽臺發著資訊。
我和他結婚這麼多年，這還是頭一次。
我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下意識地將手機藏在背後。
我黑著臉看向他，“拿出來。”
他不停地滑動著手機，“老婆，拿什麼？”
“你當我瞎啊，把手機拿出來，你剛剛跟誰聊天了。”
他視線飄忽不定，“當然是跟我媽了，我還能跟誰聊天。”
“跟你媽聊天，你幹嘛藏著掖著？”
“不信你自己看。”
我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晚上9；20。
他剛剛確實是在和婆婆聊天。
不過聊天記錄只剩了一條。
是婆婆剛剛發來的，“你得多給妍妍做點兒思想工作。”
我抬頭看向他，“做什麼思想工作？我怎麼感覺你有事兒瞞著我呢？”
於澤遠打了個哈欠，“我能有啥事兒瞞著你。”
“沒事兒瞞著我，你把聊天記錄刪了幹嘛？”
“我這不是怕你看見不開心嗎。”
我轉過了身，不想看他。
他趕緊跟了上來，“好好好，我跟你說還不行嗎。
咱媽說的做思想工作就是要小孩兒的事，我現在只能先應付她啊，不然搞的兩頭都不開心。”
說完，他伸出三根手指，“老婆，以後有什麼事我都第一時間告訴你好不好，你別生氣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頓時有些心疼他。
“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得找個時間跟咱們說清楚才行。”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等過年吧，過年回去我再跟她說清楚。”
我有些詫異，“咱們今年下半年不回去了？”
以前我們可都是隔三個月回去一次的。
現在距離過年可還有7個月呢。
這七個月不回家，婆婆不得鬧翻天啊。
“咱先好好賺錢，等過年再過去，這事兒我跟咱媽說了，她也同意了。”
說清楚就好，不然就婆婆這性子，我們過年才回去，不得又陰陽怪氣我們啊。
10
這段時間工作繁忙，我頓感身體有些吃不消。
每天凌晨3點我和於澤遠就要起床去城南的菜市場買菜，一直忙到晚上10點才關門，有時候遇見喝嗨了的客人，這時間只能往後拖。
我提議休息一個星期，順便回家看看婆婆，畢竟上次婆婆流產，我和於澤遠就沒回家。
於澤遠一臉為難地看著我，“老婆，要不咱們再忍兩天？這段時間來杭州旅遊的人不少，我們現在休息，損失可就大了，每天得少賺這個數。”
他伸出手指比了幾個數。
可就在這時，於澤遠的電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人是王叔。
這次於澤遠沒開擴音，我並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
可他的舉手投足之間都證明著他很開心。
最後於澤遠說，“好，我明天就回來。”
打完電話之後，於澤遠看著我，“老婆，你不是說想休息嗎？咱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家，我媽說她想我了。”
這一刻，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升騰起來。
我說累，於澤遠說讓我等等。
婆婆說想他，他可以立馬丟下工作回去見她。
我背對著他置氣，不肯搭理他。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情緒不太對勁，他又接著說，“我媽已經鬆口了，說我們要不要小孩兒都行，這次回家你放心，她肯定不會再說你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
11
我們買了一早的機票飛回去。
剛到家門口，院子就被圍的水洩不通。
“老王，你這是老來得子啊，你這一輩子也不算遺憾了。”
“是啊，就是苦了秀芬了，那麼大年紀了，你以後可得好好照顧秀芬才是。”
看見我和於澤遠，眾人閉上了嘴，自覺讓出了一條道。
“秀芬啊，你家澤遠和妍妍回來了。”
我看向於澤遠，“今天家裡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多人圍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啊，咱先進去看看吧。”
婆婆一看見我們，掙扎著要從床上做起來，王叔一臉心疼地看著她，“秀芬，你就好好在床上躺著。”
說完，王叔走向旁邊的嬰兒床，一手抱了一個嬰兒，一個往我懷裡塞，一個往於澤遠懷裡塞。
“圓圓滿滿，快看，你們爸爸媽媽回來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什麼意思？”
婆婆虛弱地開口，“妍妍啊，寶寶是不是很可愛？”
我看了一眼懷裡的寶寶，面板皺皺巴巴地粘連在一起，全身都紅彤彤的，說實話，並不可愛……甚至還有些醜。
婆婆見我沒反應，她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們年輕人說不喜歡孩子都是假的，現在抱著寶寶還不是一樣捨不得撒手。”
我腦子亂成一團，不可置信地看著婆婆和王叔。
於澤遠最先反應過來，“媽，王叔，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婆婆眼神有著一絲心虛，她將頭撇了過去，沒看我們，“當時我是想打來著，可醫生說是雙胞胎，我就沒捨得。
所以才讓你王叔騙你們說我流產了，反正如今這孩子也生了，你們總不能摔死他們吧？”
我心裡堵著一口氣，把懷裡的寶寶放在了嬰兒床上，“等等，我先冷靜冷靜。”
於澤遠後腳跟了上來，“老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怎麼辦？”
12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
看熱鬧的人才散去。
婆婆裹緊衣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妍妍啊，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沒說話，說真的，我現在心裡很亂，對於這個結果，我非常不滿意。
最開始我和於澤遠就告訴了婆婆，不接受她生產。
更何況她還和王叔合起夥來擺了我和於澤遠一道。
如今婆婆和王叔早就退休了，兩人僅靠著5000元的退休金，再加上逢年過節我和於澤遠給的紅包過日子。
本來日子可以很愜意的。
現在婆婆竟然瞞著我們生了孩子，還是兩個。
這5000元，如何夠用？
“妍妍，你說句話啊，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望著婆婆頓了頓，聲音很是認真，“媽，我給你算筆賬吧。
奶粉一罐340，一個月兩個孩子至少得喝20罐奶粉，這就是6800，紙尿褲800元，疫苗接種什麼的就算800塊，更不說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了，你算算這都多少錢了？”
婆婆不滿道，“窮有窮的養法，富有富的養法，澤遠不也被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這麼大了？
那照你這麼說，窮人就不配生孩子了？”
她一副我現在已經生了，你能拿我怎麼辦的神情。
“再說了，澤遠，你這個當親哥哥的，你就不管你弟弟妹妹了？”
於澤遠的眉頭都快打成了結，他遲遲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王叔“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妍妍，澤遠，你們要怪就怪我吧，怪我太自私了，沒有考慮到你媽的身體狀況也沒有考慮到你們的經濟情況，
可我聽見醫生說是雙胞胎的那一刻我就猶豫了，我究竟有什麼錯呢，我只是想在死之前看看我王家的後代。
我和你媽都商量好了，這孩子我們就過繼在你和澤遠的名下，他們還是一樣管你們叫爸爸媽媽。”
聽他這話，我甚至來不及扶他起來，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13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只有於澤遠的充電器淡淡閃著綠光。
我開啟他的手機想看看時間，可我剛解鎖手機，就停留在了於澤遠和王叔的聊天記錄上。
“澤遠，醫生說是雙胞胎，我和你媽的意見是生下來，將來這孩子記在你和妍妍名下，我相信妍妍是會同意的。”
“澤遠放心，你媽今天情況不錯，醫生說你媽年紀大了，不適合順產，所以剖腹產定在了號。”
於澤遠回覆他，“辛苦王叔了。”
我越往上翻，心越寒。
原來於澤遠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而我像個小丑似的被他們一家三口矇在鼓裡。
就在這時，於澤遠進來了。
“老婆，你有沒有好一些？剛剛你一下就暈過去了，擔心死我了。”
我盯著他，唇線緊抿，我好像有些不認識於澤遠了，他給我的感覺真的好陌生。
“你為什麼要跟著你媽和王叔一起來騙我？”
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看我手機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語氣軟了下來，“妍妍，這件事我瞞著你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你打我罵我都行。
但你換個角度思考一下，王叔等了我媽一輩子，我實在不忍心這樣對他們。”
“所以你就連著你媽和王叔一起來騙我？所以你們把我當傻逼？”
我陡然太高了聲音。
於澤遠皺了皺眉頭，他乾脆擺爛，“那你說，現在這孩子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隨即定定地看著於澤遠，“讓你媽和我們籤協議，這額孩子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我們沒有撫養孩子的義務，等你媽和王叔百年之後孩子就送去福利院。”
於澤遠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望向我的眼神扁的複雜難辨。
半晌之後，他才開口，“妍妍，你太自私了，我媽生孩子也是為了我們，她怕我們將來生病的時候沒人照顧，你可好，竟然說這樣的話，好歹我們還是一家人。”
我拿起床上的枕頭砸向他，“到底是誰自私！你們全家把這件事瞞的死死的，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現在說是一家人，我跟你們可不是一家人！”
於澤遠有些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你不就是怕小孩兒會花錢嗎？這樣吧，以後屬於你的那份，我們一分不花，就花我的，這樣總行了吧？”
“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你名下哪怕一分錢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這也不行，那也不肯，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惡劣地看著他，“送人唄，我記得劉姨去你家的時候不是說催著兒媳婦兒生二胎嗎，現在正好，把這倆孩子給她送去，省的她兒媳婦兒在受罪。”
我這句話甚至都沒說完，於澤遠砰地一聲就關上了門。
14
傍晚的時候，於澤遠一身奶味躺在了我旁邊。
他態度軟了下來，“妍妍，你明天也去抱抱兩個寶寶吧，小孩子真的很可愛的。”
我思索了許久，最後還是開了口，“我們離婚吧。”
於澤遠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就因為這件小事，你要跟我離婚？”
我忽然感覺跟他好想說不到一起，我翻了個身，避免和他的爭吵。
可他卻不依不饒。
“蔣妍妍，就因為這件事，你要跟我離婚？”
黑暗中，我的眸子異常堅定。
“對。”
“我們一家人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並不嫌棄你生不出孩子，我和我媽給你鋪好了路，你卻這樣對我們。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也媽接受你身體的缺陷，事到如今，你說你要跟我離婚？”
於澤遠說了一長串我壓根沒反應過來，因為我還停留在生不出孩子和身體的缺陷這幾個字眼上。
當初婚前體檢的時候，醫生就告知我於澤遠有弱精症，可當初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婚後不要孩子。
所以這件事我並未提及。
怎麼到了現在就成了我不能生孩子？他們給我鋪路了？
我背對著他，想給他最後一絲男人的尊嚴。
等到天一亮，我就回去。
15
“妍妍，你要和澤遠離婚？”
“對，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以後你們一家三口過吧。”
婆婆尖利的聲音響起，她陰陽怪氣道，“好啊，離啊，以後我看誰要你這下不了蛋的母雞。”
“存款、車子、房子一人一半，下個月民政局見。”
該死的離婚冷靜期。
離婚哪裡還需要冷靜了，明明結婚才最需要冷靜。
對於財產劃分，於澤遠並未多糾結。
這些年來我們共同打拼，大家都有目共睹。
這一個月期間，於澤遠不止一次給我發過訊息，“妍妍，我真的不想跟你離婚，這件事我瞞著你是我不對，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讓你媽和王叔籤協議，第二，離婚。”
於澤遠沒再回復訊息，我深知他的選擇是什麼。
16
再次見到他們三人是在一個人後。
婆婆懷裡抱著一個寶寶，她高昂著頭顱，“你可別後悔。”
我茫然地看著她，我後悔什麼。
王叔悻悻然站在婆婆身後，不敢看我。
最讓我感到詫異的是於澤遠，他一臉疲憊鬍子拉碴的，像是好久都不曾睡過好覺的模樣。
他正準備給我說些什麼，懷裡的寶寶卻忽然哭了起來。
他熟練地抱著寶寶，輕輕晃動，“不哭不哭，爸爸在這裡，喔喔喔~~~寶寶不哭。”
我翻了個白眼兒，一家子神經病。
我和於澤遠順利拿到了離婚證。
走之前，我將於澤遠的體檢報告塞到了婆婆的懷裡，“臨走之前送你們一個禮物。”
直到我走遠，都沒聽見那三人的聲音。
17
我們共同好友聽說我和於澤遠離婚的訊息實屬有些震驚。
“你和於澤遠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麼突然就離婚了呢。”
我笑笑沒有說話，我實在是不擅長在背後講別人的笑話。
後來又在另一個共同好友的嘴裡聽說於澤遠的近況。
杭州的飯店開不下去了，他回了老家跟著他媽和王叔天天在家帶孩子。
剛開始寶寶很好帶，無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可後來兩個小崽子長大了。
整天招雞鬥狗，鬧得家宅不寧。
不是今天砸碎了別人的玻璃，就是明天在家裡偷錢上街買辣條。
兩個孩子整得於澤遠疲憊不堪。
後來他便動了二婚的打算，可人家姑娘又不是傻的。
他帶著兩個孩子誰願意嫁給他？
雖說我和他離婚了，但好在兩個人鬧得不算太難堪。
我還留著他的微信，我有些好奇的點進去一看。
好傢伙，這真是幾年不見，於澤遠老了20歲。
他帶著兩個孩子出門，就算有人錯把他當成孩子的爺爺這都不奇怪。
又一次聽說於澤遠和他媽的訊息是在兩個月後。
我的前婆婆自殺了。
我以為又是前婆婆威脅於澤遠的手段，沒想到這次他來真的。
起初於澤遠表示自己想再去創業。
可沒想到前婆婆不答應，還說他去了孩子誰照顧？
現在他是孩子的爸爸，感情都是要從小培養的。
既然孩子叫了他一句爸爸，他就要對兩個負責。
於澤遠和婆婆吵得不可開交。
一個想走，一個不想走。
情急之下，婆婆喝了一口農藥。
之前這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前婆婆將裝著農藥的瓶子洗乾淨，在裡面灌上可樂。
可這次，於澤遠理也沒理她。
直到前婆婆開始翻著白眼，口吐白沫，於澤遠才把前婆婆送去醫院。
一來一回又在醫院花了好幾萬，人還沒救回來。
聽見這事，王叔直接跑路玩起了消失，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於澤遠收拾。
我聽著聽著就笑出了聲，好友說，“還好你離婚了，不然你可得陪著於澤遠一起撫養兩個孩子。”
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幫別人養孩子。
婆婆說要告訴我三個好訊息，一是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