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不知道她是怎麼從那似地獄的石牢裡逃出來的。

身後傳來的風聲無不提示著她,那些僕役在找她,他們絕不允許任何一個試驗品從這裡逃出去。

直到當她看到了一排樓閣時,身後那似催命符一樣的聲音竟然悄然退卻。

這些樓,正是鳳翔賭莊。

那些人像是不敢靠近這裡,瓔珞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她對這裡並不熟悉,隻身一人在連廊之間穿梭。

庭院裡的淡淡薰風,寵柳嬌花,都染上了死亡的底色。此刻的幽靜深遠,皆是來日的鶯落草枯。

直到她聽到了玉玦的聲音,她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卻在門口看見自已那個破爹在仙人面前發癲。

那個按捺在內心深處的怒意瞬間衝到了頭頂,她漲紅了臉,轉身去院子裡的井裡打了盆水……

她沒有功夫沉溺於悲傷,她現在只想將這個爹碎屍萬段。但是她又做不到,不是因為還沉迷於什麼骨肉親情的縹緲幻想裡,而是因為她實在太累了,遍體鱗傷的她,見到玉玦,便再也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她就這樣昏昏沉沉的,腦子裡不停地浮現出不同人的臉龐。一會兒是溫柔慈祥的孃親,一會兒是活潑機敏的長纓……一會兒是同孃親採桑織布,一會兒是孃親血崩而亡……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

待兩兄弟回到林諳館,夜已深,那半輪殘月掛在天邊,像是給天空撕開的寂寞空洞。

林諳館外掛的酒旗翻動,風從窗縫鑽到屋子裡面,吹著屋內人的髮絲。

瓔珞被安置在林諳館的一間客房裡,玉夭先給瓔珞止了血,再給瓔珞餵了藥:“她傷得太重,幾乎是朝不保夕。”

玉玦看著瓔珞蒼白的臉:“館中人來人往,不適宜她養病。而且她是從那裡逃出來的,勿暉現在尚未發覺,不代表日後不會。”

“……”

玉玦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她太虛弱了,必須有人照顧。權宜之下,只能把她送到九坤那裡了。”

“他若不應允呢?”

“以我對九坤的瞭解,他絕不會不管不顧的。”玉玦看了看自已的弟弟,“只不過要勞你多破費了。”

“……”

兄弟二人忙碌了一夜,但是受人所託,尚有要務在身,便只是淺淺地眯了一個多時辰,就晨起繼續做遺留未完成的事。

在百官上朝之前,玉夭帶著翻謄的船籍資訊就漏夜就去了宮中。李慎行代為理政,絲毫不敢懈怠,十分勤勉,當玉夭到青宮的時候,李慎行已經穿戴整齊,一身雀藍色的碧波龜甲紋的朝服,將十幾歲的少年太子稱得神采奕奕,只是他眉頭微鎖,似有煩心之事。

玉夭給李慎行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時瀾今日怎麼來了?可是為了和安哥哥的事?”李慎行先揮退了殿內眾人,只留了玉夭一人。

“正是。聽聞和安世子的貼身隨從鄭凜說,他們曾在濯月江上遇到了一夥水賊,並從他們手中救下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竟有人敢在皇城腳下公然打劫?”李慎行聽了這話,頗為詫異。

“正是,且聽蘇大人的大郎說起,和安世子正是為了這少年才會自戕。”

“那你查到了什麼?”

“我昨天在錦州府府衙翻閱船籍,查到那艘畫舫乃是趙晁趙大人的私產。”玉夭將帶來的船籍資訊遞給李慎行,“但昨日我在翻閱時,知府徐敬有意阻攔。”

李慎行仔細地看了一眼玉夭交來的船籍,看完面色變得鐵青:“他趙晁不過區區正五品的虞衡清吏司郎中,年奉不足百兩,加上養廉銀子也不過三百兩左右。以他的俸祿,造這樣一艘畫舫,需得十餘年。我記得,他是前年才從南邊調任來錦州城的。”

“……”玉夭聽得李慎行頗為惱怒,便停了想繼續說的話。

“我早有聽聞,城中權貴子弟,多數遊手好閒,靠著家中的鋪子田產,整日吃喝玩樂。但是,我朝早有明令,為官者,不得經商。多數官員為了改善生計,私下多多少少會偷偷置辦些鋪子田產,但凡不過分的,朝廷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這趙晁,竟明晃晃地幹,他那些銀子,焉知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偷的國庫銀子?這分明是在打朝廷的臉!”

“這般的事,早就是明白的秘密,只不過朝臣們都心照不宣罷了。”玉夭瞧李慎行這般憤怒,心中有了譜。

太子殿下平日裡最容不得這些貪官汙吏。趙晁做事太過明顯,給人留下了把柄,正好撞在了李慎行的手上。

“我想求一道太子殿下的手令,許我去戶部查閱船籍資訊的備份,以確保萬無一失,不至於冤枉了好人。”

李慎行立馬提筆寫了手令,蓋上他的太子寶鑑:“等證據確鑿,我定要殺雞儆猴。”

——————————

藤鬼高舉著斧頭,其刃上閃爍著寒光。

可怖的藤鬼趁瓔珞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瓔珞的脖子揮了過來……

瓔珞猛地一睜眼,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小桃花昨夜才給她擦淨了身子,換了乾淨的衣裳,看來又是白費力氣。

原來是一場噩夢。

如果長纓的死,也只是一場噩夢,那該有多好。可是渾身的疼痛都在無時無刻地提醒瓔珞,那一切都是真的。

“爹爹!姐姐醒啦!”一陣稚嫩的聲音響起,將瓔珞從自已的悲傷思緒里拉了出來,她這才環顧四周,發現自已竟然躺在一間竹屋裡。

屋子不大,陳設也頗為簡陋,只不過有一張木桌,幾張木凳和一排架子罷了,架子上還曬著滿滿的藥材。

“這是?”瓔珞喃喃道。

“這裡是我家!”同瓔珞說話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看年齡不過七歲,“你肯定很痛吧!你別動,我去叫爹爹。”

小孩正說著,從屋外就進來一人,瓔珞看了他的臉,竟生了一點惶恐,來人正是昨日她在北轍山上撞到的猛虎九坤。

九坤見瓔珞醒來,臉上卻露出些許驚恐,忙說:“是玉玦公子送你來的,他託我照看你,在你傷好之前,你便住在這裡吧。”

“是啊是啊,姐姐!我爹爹可厲害了,肯定能把你治好的!”九言安慰瓔珞,“你別害怕,我們都不會傷害你的。”

瓔珞半信半疑,九坤便指了指桌上,上面放著一封信,用一枚石頭壓著,九言將信和石頭遞給瓔珞:“這是玉玦叔父留下的。”

瓔珞忍著痛接過小老虎遞過來的東西,那枚石頭正是昨日玉玦贈給自已的引路靈石。她又展開信看,信上只寫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且將心安。”

心安?

經歷了昨夜之事,失去了最愛的弟弟,仇恨的種子埋在了心裡,她又如何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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