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劍在那場大雨後生鏽了,他將它隨手丟棄在路邊。
「小姐,那可是您送他的定情信物啊!」
我擺擺手:「沒事,不值錢。」
轉身開啟庫房,裡面有幾百只一模一樣的劍。
今日探子回來報信:公子謝嘉樹率領百軍,一舉拿下西北,戰功赫赫。
陛下聽聞,當即賞黃金千兩,賜百畝良田。
只是歸來時,路遇大雨,背上的劍鞘進了水。
我送的劍在水裡泡了十日,鏽跡斑斑。
回府時,謝嘉樹拔出劍,不屑的瞧了一眼,將它隨手丟棄在路邊:「便宜貨,就是垃圾。」
我的丫鬟半香聽說時,氣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小姐,那可是您送他的定情信物啊!他居然絲毫不放在心上,如此糟踐您!」
我躺在後院的椅子上,搖著蒲扇,眼都懶得睜:「沒事,不值錢,倉庫裡多的是呢!」
見她不信,我起身帶她去了地下的庫房。
門一開,只見地面鋪了幾層紅布。幾百只劍被放在精緻的劍匣中,層層碼緊。
半香一時愣住:「這怎麼,給人一種既重視又隨意的感覺?」
我微微一笑,畢竟,我的劍不止送了他一人。
我父親曾是朝中頗有威望的大將軍,百戰百勝。晚年時為國出征,不幸被敵軍偷襲,戰死沙場。
我母親與其恩愛無比,接受不了他故去的訊息,第二日便懸了梁。
皇帝感念我父親的忠義,為我童家賜封抬旗,又將幼小的我送到宮中,由太后親自撫養,童家在朝中的地位堪比國公府。
只是,父親不在了,空有的聲望又有何用?
我一個小女子能有什麼本事呢,總得給自身找個依靠才是。
皇帝連自己的親女兒都捨得送去和親,怎會分心來考慮我的終身大事,我得自己籌劃。
於是,京中有著大好前途的適齡男子,我都面色含羞,送與他們一把男兒必備的劍。
這是我託人在開陽老家的集市上買來的。
開陽家家靠制劍為生,我便重金訂了五百隻上好的,模樣包裝卻完全不一樣的劍。
他們收到時,皆滿目深情,保證勢必不會負我。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將軍府如今勢微,他們日後大機率還是會找門第匹配,於他們官場晉升有幫助的女子。
我萬不可沉迷,廣撒網最要緊。
這些才子們非富即貴,只要能鉤上一條,後半輩子也是妥的。
侯府就在隔壁,謝嘉樹是我的青梅竹馬,自然也是我第一個送劍之人。
回府當日,他便來找了我:「幻竹,你送的那把劍被弄髒了。戰場鮮血淋漓,我怕汙了它,將它收了起來,日後好生珍藏著,不再用了。」
我想起白天收到的報信,只覺得有些好笑。
我點了點頭:「既已送給公子,隨意處置便是。」
他見我神色輕快,鬆了一口氣,隨即小心說道:
「陛下說我平定西北有功,親自為我指了一門親,是襄陽王的郡主。」
「幻竹,你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