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殘燭、風雪
“好發現。”
宋時和李卦金蹲在汴水岸邊。
“我第二次穿越時候就知道啦。”宋時說，“因為我的傷全部恢復。”
“噢，看來還是我穿越少。”
看著汴水波紋，兩人沉默了一陣。
亭子內的道士又伸出頭來問：“你們想好沒有，接下來要去哪？”
“我可是幫你找來了幫手呢。”
換上氅衣的李卦金也問道：“是啊，你不是要我幫助你，我也想要快點回家，你的計劃是什麼？”
反觀宋時臉色凝重，他暫時失去了頭緒。
第三個「解」，毫無線索和頭緒。
那個夜晚，還能有什麼樣的結果？
他問過自已很多次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宋時自已也不知道，現在「入夢」要去哪裡？
哪裡有答案？
“計劃？”宋時回答，“我目前沒有計劃。”
“沒有計劃？”李卦金直接站了起來，“你瘋啦，把我救回來告訴我沒有計劃，耍我呢，現在解題到了哪一步？”
宋時低頭：“我已經陷入了瓶頸，我無法想出「燭影斧聲」有第三個結果。”
李卦金眼睛一轉：“我對這種事情不太懂，不過我知道如果不能行動就沒有解開的那一天，不去現場，光坐在這裡想有個屁用吶！”
他拉起宋時。
“別想了，我們馬上就去那個現場吧。”
宋時撇開他的手，搖了搖頭：“我去過了，再去也沒有任何價值。”
“你怎麼知道？”李卦金滿臉不服，“你喝過他喝的毒酒？”
“毒——”
宋時腦袋轟隆一下，他是變成柱斧去的，確實什麼也觸碰不到，如果這次前往，是不是可以嚐嚐酒裡有沒有毒？
“你......”宋時拍拍李卦金的肩膀，“好想法。”
還順帶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怎麼樣，哥們可是很有想法的。”李卦金勾起嘴角，“只是被世俗埋沒罷了。”
宋時看著昏暗的汴水，心中盪漾起無邊漣漪，還去趙匡胤和趙光義對飲的那個時間肯定不行，他要去散場之後的時間裡，才有可能接觸那杯趙匡胤喝過酒。
成為柱斧時候，太監們一直到得知趙匡胤駕崩，才匆匆開始收拾桌上殘局，把柱斧和萬歲殿內的各種珍寶搬入府庫或者賞賜給大臣們。
要「入夢」，便是這段空檔時間。
趙匡胤還沒有死亡，太監還沒有發現異常的時間。
“我有計劃了。”
“那麼快？”
“我們去現場。”
“這就是對啦！”李卦金苦澀的臉流露出生的希望和笑容。
兩人都得到道士的替命咒後，李卦金抱住宋時：“老弟，你來帶路，我畢竟不擅長。”
“抓好了！”
“走！”
兩人擁抱糾纏成奇怪的姿勢跳入汴水，昏暗的陽光變成低迷的火燭，它獨自燃燒在牆壁上，窗戶上的青綾映襯著屋外的大雪，世界寂靜無聲，天空陷入困境般的沉默。
......
萬歲殿。
後來改名叫福寧殿，是北宋皇帝的寢宮，不少皇帝都是在這駕崩。
宋時和李卦金擁抱著落地，屁股砸在地板上。
“嗷——”
李卦金捂著屁股起身，剛想罵娘便被宋時捂住嘴巴。
“噓，不要吵，引起注意的話我們就完了。”
“奧——”李卦金鬼鬼祟祟，目光觀察四周。
他們處在......一個房間內，大門緊閉，像是在古代大堂裡，外面下著大雪，裡面擺放著一桌子酒杯。
凌亂不堪。
宋時對這裡很熟悉，徑直來到那桌酒杯前，他舉起一個早就枯竭的杯子說：“就是這裡，兄弟倆喝酒的地方。”
這次作為健全的人，宋時也終於看清了這裡的全貌。
窗外是偌大的內廷，內廷外還有一道大門，也可能是兩道門，宋時不清楚具體形制，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大堂。
也就是“殿”。
而在大堂後方，便是內室，皇帝睡覺的地方就在那裡，趙匡胤目前就是睡在內室的龍床上，今後所有的北宋皇帝都會睡在那裡。
大堂兩側各有一根柱子，東邊的柱子就叫東楹，西邊叫西楹，中間的部分就是大門，柱子下有臺階，也分東西，就叫東階和西階。
太祖死後停放靈柩的地方，正是這個“西階”。
「甲寅，太宗即位，群臣謁見萬歲殿之東楹，帝號慟殞絕。」
趙光義繼位，面見群臣，正是在“東楹”，因為西邊放著趙匡胤的屍體。
新舊交替，一死一生，一想到這個場面，心中竟生出奇異之感。
“就是這個酒把宋太祖毒死是吧？”李卦金探頭過去看。
“不一定，這裡的酒已經喝乾淨，不能知道到底有沒有毒，也可能有毒的酒已經被趙匡胤喝下肚了。”
就在宋時還在觀察那幾杯酒時，李卦金竟然抓起一個碗就往嘴上送，伸出舌頭瘋狂舔舐裡面殘留的酒水。
“吧唧吧唧......”
李卦金仔細嚐了嚐，舔了舔舌頭，得出一個結論。
“不好喝，甚至有點苦澀，裡面應該沒有毒。”
“......”宋時被他的行為無語到：“會不會你嚐到的是碗裡的沙屑？”
“呸。”李卦金放下碗，“不可能。”
就在此時，大堂後方傳來巨大的聲響。
“呼嚕嚕——”
震得桌上杯碗晃動。
“臥槽？”李卦金回頭，“那個神人的呼嚕？”
宋時示意他小聲點：“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呼嚕聲。”
兩人躡手躡腳往後室走去。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床上的被褥，綾羅，它們繡著樸素淡雅的金紋，所有陳設都帶有極致閒雅的宋代審美，內室房間高階又不失美感，簡單樸素又擁有皇家的氣派。
火燭已經熄滅，盤繞著若隱若無的虛煙，彷彿龍床上皇帝的生命，殘燭已置於風雪中。
“哇——”
兩人都是第一次進入皇帝真正睡覺的地方，被裡面的裝飾美得說不出話。
“這就是極致的宋朝審美嗎？”
宋時喃喃自語。
李卦金率先從寶物亂眼中回過神，他竟然直接掀開簾子，又伸手掀開披在趙匡胤身上的被褥！
像媽媽叫醒裝睡的孩子。
宋時被他的舉動嚇到。
“你瘋啦！”
慌亂的宋時上前拉開李卦金，要是趙匡胤醒來，不得上演精彩的以一挑二？
他們哪裡是對手？
“幹嘛，叫醒他當面問，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李卦金掙脫開宋時的手臂，示意他要淡定。
“你傻啊，你以為趙匡胤是安綠山嗎！”宋時瞪大眼睛，恨不得一拳捶在這個笨蛋臉上，“趙匡胤一隻手就能把我們倆打出屎來！”
聞聽此語的李卦金才恍然大悟，表情僵硬，機械地回頭檢視龍床上的傢伙。
“不會吧......”
“我......我爭取讓他......冷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