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護進來收拾東西,看他的背影,因為更瘦所以看起來似乎更高了,這樣挺直了腰背站在窗前擺弄一棵植物,硬氣的像是經歷了風雨的男人,與一個月前那個單純的小年輕一比較,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了。以前他是多麼任性張揚啊,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他,都是朝氣蓬勃自信滿滿的,笑容有幾分囂張,穿著白大褂的俊美模樣,人見人愛。

他轉身看她愣在那裡,問:“怎麼了?”

特護突然臉紅,說:“沒事,沒事。”低著頭收拾了東西快步出去了。

梁悅重新拿起詩集,坐在床邊的藤椅裡翻閱。他第一次意識到梁宰平對他已超過父子親情,就是因為葉芝的詩,他挑著念給他聽的詩裡,通篇都是無望卻濃烈的愛,有天晚上,他興致很高,他把他鎖在轉椅裡,幾乎要抵上他的口鼻,那一刻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危險,他緩緩的說:你是我遙遠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即使那是自已已經倒背如流的詩句,即使那年他只有十五歲,一樣也覺出了異樣……

猛的倒吸了一口氣,他像噩夢驚醒般費力呼吸,氣促,心跳劇烈。最近他總是因為想得太遠,忘記了呼吸。這是什麼病症,他沒有學到過。

床上的人突然很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梁悅屏息看他,怕自已聽錯,但梁宰平確實在皺眉頭。

佟西言來得早了一些,到梁宅時,還不到兩點,他買了一些水果與花束,畢竟是第一次登門。

保姆來給他開門,告訴他梁悅在書房等。佟西言看她面色歡喜,多嘴問:“阿姨,院長最近還好嗎?”

“好的呀,梁先生早上醒來了過,動得好好的!”保姆擦了擦淚溼的眼角,接過那些東西。

佟西言先也是一陣驚喜,但馬上冷靜了,會動並不表示清醒,已經一個多月了,即便清醒,倘若真如神外主任所說,那又能怎麼樣呢。

梁悅在書房翻梁宰平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屬於醫院的資料夾,幸虧這些生意他不是樣樣都親自在管理,否則這會兒都輪到他頭上,非得四分五裂了不可。

佟西言敲門進來,梁悅示意他坐,繼續整理那些紙張。

佟西言靜靜看著他。梁悅穿了件深V領的灰色短袖T恤,鎖骨窩深的可以養魚,連胸肋的痕跡都明顯看得出來,簡直像惡病體質,露在黑色七分褲外的一截小腿瘦如柴,赤luǒ著的腳關節凌厲,毫無血色。

才幾天不見,又瘦了這麼多。但jīng神看起來卻不錯,眼睛因為眼窩的深陷而變大,依舊黑亮有神,雖然有淡淡黑眼圈。

“看什麼?”梁悅瞟了他一眼。

佟西言說:“你要注意自已的腸胃。”

“我的腸胃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好過。”梁悅笑了笑。沒有了家長的縱容,本來不怎麼樣的身體,反倒是健康多了。

佟西言問:“院長怎麼樣?”

梁悅說:“早上有點反應了,還不錯,我試了試,他知道疼。”說完又笑了。

“能去看看嗎?”

“晚點我帶你去。”

保姆倒了茶進來給客人,佟西言坐了幾分鐘,問:“究竟什麼事?”

梁悅說:“不急。”

正說著,有人敲門。梁悅應了一聲,刑墨雷開門進來,見佟西言也在,心裡有些意外。

“坐下說吧。東西給我。”梁悅一道坐在沙發裡,把佟西言帶來的檔案袋拆開,裡面的病案掏出來放茶几上。

師徒倆不明就裡。

梁悅嘆了一口氣,說:“這份病歷的影印件,現在在省醫療事故鑑定委員會。”

刑墨雷狠狠一揪眉:“你說什麼?”

梁悅面無表情,靠在沙發靠背,盯著師徒倆:“我說的夠清楚了,我倒要你們來說說,是怎麼搞的。”

佟西言拿起病歷翻,腦子裡搜尋關於病患的資料。他記起來,這是晚期胃癌的病人,他查過房,簽過字,最後是家屬要求放棄搶救的。

“這個病人在入院一開始就是說明了是來等死的,住在高階病房的,治療基本上都停光的,家屬的態度一直很好,放棄搶救,也是他們自已簽了字的。”佟西言想不透這怎麼會鬧到上面去。

“孫副告訴我,病人入院查的血常規就有問題,但是你們沒處理,家屬就憑這一點去告的。”

“但是,家屬一開始就要求了,增添病人痛苦的治療,已經沒有意義,都一律免了的。”佟西言還是沒反應過來。

刑墨雷問得關鍵:“談話簽字沒有?”

“什麼?”

“每放棄一樣治療,都要與家屬談話簽字。”刑墨雷瞪著小徒弟。

佟西言覺得冤枉:“瀕死病人,不是一直都這樣做的嗎……”

“你是第一天做醫生?!”刑墨雷“忽”的站起來,像是要發飆。

梁悅冷冷看著他,說:“做什麼?這裡是我家,不是你的主任辦公室,不用跟我這裡裝腔作勢。”

佟西言失魂落魄坐在沙發裡,表情還有些不敢置信。

靜默了一會兒,梁悅才開口:“下個月上面會派人來查,不管你們怎麼做,這件事情一定要過去,倘若定為醫療事故,那麼今年晉級的事,就徹底完了。爸爸現在這樣,我的心情已經很糟糕,你們不要讓我跟他交待不了。”

說著,站了起來:“上樓去問候一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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