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價值幾何?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觀點。
剖開關於道德上的束縛,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有解的。
在一定的特殊狀態下,是極為廉價的存在,例如:被剝離了人權的奴隸。
大道宗中有一批稱為藥奴的存在,他們被圈養在一起,體內都有一株天地根。
這種在血肉滋養下的天地根,有兩種大道宗必不可少的產物。
其一,不斷吐息而出的靈氣。
其二,枯萎後形成的結晶——靈石。
前者是供給宗門子弟日常修練的必修品,一般二十個藥奴生產的靈氣能滿足,練氣期弟子修行。
而後者是一種異常美麗的玉石,作為貨幣使用,各個宗門都認可其價值。
蘇白即將成為藥奴,一般而言藥奴是沒有姓的,姓氏證明了他血脈的源頭,至少存在一個築基期的大修。
不過,他落入如此境地也說明了,他沒有機會成為成為修煉者。
就然成為不了修煉者,大道宗就不需要他,因為他連十一稅都付不起,不過宗門還是給予了,這類人一個機會。
沒有靈石交稅,還有機會簽訂賣身協議,所得的靈石恰好能獲得一個開靈丹。
若是這都沒有辦法成為修煉者,那根據賣身協議,你就任由大道宗處理。
這很公平,甚至仁慈過頭了,對比那些將沒有修仙者庇護的凡人,統統炮製成藥奴的宗門來說,保留了些許底線。
這麼說起來,蘇白還要謝謝大道宗給了他一個拼搏的機會,以常理來看確實應該如此。
不過原先的蘇白,在突破過程中死了,變成了另一個蘇白,一個來自21世紀的靈魂。
當他清楚的瞭解自身的處境後,就被帶到了藥園,準備在體內移植天地根。
燒的通紅的小刀在水中浸了一道,發出一陣刺耳的悲吟。
針線、紗巾和藥粉明明白白,被碼在銅盤上,桌上鋪了一層黑乎乎的血漬。
地上還橫躺著幾個被植入天地根的藥奴,眼神有些迷離,似乎神志不太清醒。
醫師瞟了蘇白一眼說道:“天地根有其三,分別為天,地,人。”
他用刀背點了點,被溫養在缸中的天地根,它們潛伏在水面下,探出絲須,時而遊動時而靜止。
“天者,為權,是謂天權。子孫後代皆為藥奴,為奴者以之為首。”
“地者,為乾,是謂地乾。此為納氣者,食利而不產氣,所結之物為靈石。”
“人者,為眾,是謂去從。為者眾,代不過三,或有靈根,或三代而亡。”
“奈若為何?”
說罷,便用小刀將蘇白的胸膛劃開,鮮血立即流了出來。
很快一株縮成一團的天地根,便被放置到蘇白的五臟中,心肝脾肺胃纏繞爬滿了天地根的觸鬚,略微一陣刺痛,他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胸前被纏繞了一圈麻布,傷口處隱隱作痛,內臟像是被一雙大手握住。
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道童舉著巴掌大的銅鏡,將白光投射到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藥奴身上,被銅鏡照到的人額頭上會浮現“天”,“地”,“人”其中一字。
這一行二十又七人中,有天權者一人,地乾者三人,去從者二十又四。
蘇白被劃到了去從一行,被抬到一處道觀,祭臺供著一幅《仙人贈天地根》,描繪著一位仙人臥在青牛背上,將手中一粒金丹遞給,一個雙手舉過頭頂行跪拜禮的男子。
其身後有十一人,有一人舉劍直指仙人,眉心一點櫻紅,側身微閉雙眼,似在仙光下睜不開眼。
餘者或扯袖或叩首,或懼或喜,莫不足一事。
藥園內有多處道觀,用來安置傷口還未癒合的藥奴,每日一頓稀粥養著。
等傷口好,一部分會被修煉者領走,豐富各自領地內的靈氣和處理諸項雜事。
另一部分統一養在藥園,在裡面結婚生子,作為“自由”藥奴過完自已的一生。
當然自由是相對而言的,這裡的自由是指,提供了宗門所需的資源後,能夠有自已的私產,擁有與他人進行交易權力。
新晉藥奴都是,帶有姓氏的落魄寒門,換句話來說是具有一定文化的知識分子。
對比那些已經在藥園生活數代的文盲來說,他們具有一定的價值。
高階知識分子——修煉者,更喜歡與這些新晉藥奴交流,所以這些人的分配早已人預定了。
再次從昏睡中醒來,已是星月當空,淡黃的燭光拉起一道道搖曳的影子,他們或坐或臥,還沒有睡。
有人說道:“仙緣何其難也!求耶?不可多求也!”
有人問道:“聽聞上古修士多草莽,今人不如古人也?”
又有人答道:“非今人不如古人,而是仙路皆有定數。”
“何解?”
那人正了正衣冠,說道:“道君化三氣,為玉清,上清,太清。此界為玉清道場,玉清最講規矩,雖祖宗之法,不可變也。玉清曾與大道約,練氣者十萬,築基者三千,金丹者一百零八,至於道胎者,道不足約,逍遙遊也。”
“餘觀之,數千年來修煉者逐漸多,散修漸沒,恐怕約定的數目早已滿了,雖有天賦,不能修也。”
“可修士,也有身隕的一天,我等還有機會。”
那人恥笑道:“我等的面子,難道比金丹真君還大?”
“季兄,慎言!”
“有何懼之,我等落入如此境地,還不能動下嘴皮?”
“季兄!你太過極端了!”
“極端你孃親!就是你這樣的理中客多了,才如此烏煙瘴氣!”
季無咎爬起來踹了說話的人一腳,還覺得不過癮想要糾纏上去。
眾人見狀連忙制止,一個拉腳,一個扯袖好不熱鬧。
許是動作牽扯到了傷口,他又齜牙咧嘴的坐了下來,氣呼呼的瞪著被踢的人。
這下眾人便沒有了閒聊的念頭,不知誰說了一句,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沒過多久,道觀中沒了聲音,大多人都睡了。
但蘇白睡不著,不是因為擔心以後遭遇,而是現在不過天黑沒多久,大概晚上七八點的摸樣,這麼早,實在睡不著。
就在他數著掌中有幾條紋路的時候,一雙手摸到了他的身上。
他嚇了一大跳,還沒來的及呼救,嘴巴便被捂住,隨後聽到耳旁傳來一陣熱氣。
“別出聲!是我,會長!至謝樓一別後,我倆可是好久沒聊聊了。”
他倆是認識的,準確來說是和前身認識,前身創立了一個名為“青社”的落魄寒門集社。
蘇白是會長,季無咎是副會長,本質上是將大家的資源集合到一處,透過正當的商業行為,進行資產的增值。
由於賺了太多錢,被人眼紅舉報,不斷罰了一筆錢,青社也被取締了,他倆落得如此下場,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件事。
不然,依靠父輩的陰庇,至少要到他孫子那代,才會有成為藥奴的下場。
蘇白點了點頭,示意自已知道了,季無咎鬆開了手說道:“會長,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願留下,我倆逃吧!”
“逃?逃到哪去,這到處都是監控符,就算你避開了這些符籙,你也穿不過護門大陣,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僥倖走出,難道其他宗門又是啥好東西?”
“可如今,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奈若何解?”
“躺著。”
季無咎撓了撓頭不解道:“躺著?什麼也不做?”
蘇白耐心解釋道:“新晉藥奴會有一定的排異反應,我們被養在這裡不僅是為了養傷,更重要的是透過道觀內的陣法,壓制住天地根對血肉的過度侵蝕,一般需要一個月時間。”
“所以如果我們,不吃不喝躺著不動,不出三天,天地根就會被餓死。”
“已經種植過天地根的人,無法種植第二次,所以我們就變成了廢物。”
“欠了錢,又不能產生價值的我們會如何?”
“會死?”
蘇白搖了搖頭,說道:“會被打上禁制,派到宗門外抓野民,而這才是我們逃跑的路線。”
“會長,你為何知道這些種種隱秘?”
蘇白笑而不語,他能告訴季無咎,這是氪金抽卡遊戲《仙蹟》的主角背景介紹嗎?顯然不能。
剛看完《仙蹟》開場動畫,就螢幕上就出現了一行字: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是\/否。
在他感嘆於,製作組整活的同時,按下了是,然後他就被投送到《仙蹟》的主角身上,所以主角是如何逃脫的他當然是心知肚明。
原著是因為主角心若死灰,選擇放棄求生的機會,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把天地根給餓死了。
面對這百年難得以遇的奇事,為了廢物利用大道宗選擇,讓他到外面抓野民。
蘇白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多問了,我自有渠道,還有躺平可是一件有技巧的事。”
季無咎請教道:“願聞其詳。”
“首先,不能動,天地根是沒有辦法自已產生熱量的,只能靠宿主的運動來獲得熱量。若是我們不動,它吸食血肉的速度就會下降。”
“又因為這道觀的壓制作用,天地根的活性會降至最低,時間長了之後,初生的根鬚會慢慢枯萎,直至脫落。”
“其次,在這個過程中不要離開道觀,要宅在裡面,一旦出去就天地根會死灰復燃,這個時候想要再餓死它,基本上不可能了。”
蘇白微微一笑道:“這就是餓死天地根,宅留不動計劃,簡稱死宅計劃。。”
“會長,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