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場宴會很快就稀裡糊塗的結束了,倒是很默契的各方誰都沒有在今天宴會上提及迎駕隊伍遇刺一事,彷彿被下什麼了封口令似的,都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宴會結束,眾人紛紛散去,文種、范蠡、周儒幾人並行走在宮外的臺階上。

文種頗有些擔憂的對周儒說道:“老大人,要我看,今天這事您不該摻和的。”

周儒聞言卻毫不在意的道:“我不摻和,那還能怎麼辦,我都一把老骨頭了,總不能再讓你們這些小的衝在前面吧。”

文種聞言看了看自己手的皺紋,又看了看周儒頭上的滿頭白髮終究還是有些擔憂道:“可老大人您的安危也不能不注意啊,據我這些年的調查那位好像確實還活著。”

周儒聽罷就是哼的一聲:“叫門天子,活著又能如何?從古至今,從未有之,奇恥大辱。”

文種見狀趕忙上前捂住周儒的嘴看向四周輕聲道:“慎言。”

聽著二人的對話,一旁的范蠡頓時心中好似閃過驚濤駭浪,趕忙問道:“二位大人,此言可當真?”

文種謹慎道:“目前還不能確定,不過從慈寧宮那位的反應來看,這事多辦應該八九不離十。”

“此事,是否要知會陛下。”

文種聞言連忙道:“萬萬不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此事萬萬不可知會陛下,皇家之事,不可謂不慎重啊!”

隨後文種又自通道:“此事二位知道就好,休要再管,本相心中自有主張,少伯好不容易回來,走到我府上喝酒去。”

說完就拉著二人打算要走,只是還沒等三人出宮門,就有一個小太監著急的追了上來:“三位大人留步,陛下有請。”

慈寧宮。

而此時的慈寧宮裡卻早已亂作一團,狼藉遍地,孫太后又隨手砸碎一個花瓶之後惡狠狠的道:“周儒這個老匹夫,哀家早晚要殺了他。”

華陽公主則在一旁勸道:“母后,您為什麼就不能放下呢?不都是您的兒子嗎?”

孫太后聞言頓時暴怒:“誰是他的母后?一個賤婢生的野種,以為叫哀家一生母后,就能染指帝位了?”

“可您也一樣是他名義上的母親,無論是誰當皇帝,您都是唯一的太后啊?”華陽公主依舊在苦苦勸慰。

“劉楚玉,你不要忘了,阿鎮才是你的嫡親弟弟。”孫太后聞言大聲呵斥。

“母后,您怎麼就不明白呢?就算阿鎮能重新登基,朝中大臣又有幾人會認?”

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麼,華陽公主又繼續說道:“還有這次刺殺的事,女兒不希望還有第二次,父皇一共就兩個兒子,我們這一脈本就子嗣綿薄,都平平安安的活著難道不好嗎?”

說完便也不回的走了。

在華陽公主走後,密室中一個黑影緩緩走出。

而此人正是已經消失了三年多的南唐戰神——劉鎮。

見寶貝兒子來了,孫太后立馬換了一副模樣柔聲安慰道:“鎮兒莫急,先前那個賤種在大周不好動他,如今他回來了,還不是任由我們拿捏,只是先前的刺殺,你還是太莽撞了,此事還需靜待些時日。”

“還要等,我都等了三年了,這藏頭露尾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還有姐姐也真是,怎麼就一直在幫著外人,要不是她,劉駿早就死在路上了。”劉鎮聞言不由得抱怨了起來。

“住口,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不要在他回金陵的路上動手,你為什麼就是不聽?你難道不知道劉駿這次是姬延故意放回來的嗎?怎麼難道你還要領兵再跟他打一場不成。”

聽見母親此話,劉鎮頓時嚇得不輕,回想起自己曾經的軍旅生涯,劉鎮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連忙道。

“這該怎麼辦,劉駿遇襲的訊息傳回洛陽,周皇一定會派兵的,這該怎麼辦?”劉鎮一邊說著,一邊來回踱步,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看著面前如此不爭氣的兒子,孫太后頓時感覺無比鬱悶。

呵斥道:“慌什麼,人家還沒打來呢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若真打來了你難道還要再當一次叫門天子不成。”

“況且,那個賤種不是還沒死呢?天塌下來不還有他在前面頂著嗎?你怕什麼?”

“那就好、那就好。”聽見孫太后如此分析,劉鎮頓時感覺心安了不少,但還是暗暗感覺有些後怕,為自己的魯莽行為而後悔。

顯然在經歷了一次土木堡兵敗之後,這位英宗皇帝已經徹底患上了很嚴重的戰爭恐懼症。

見兒子不安的樣子,孫太后知道他自土木堡之後已經徹底喪失了作為一個帝王該有的勇氣。

孫太后只能繼續安慰道:“你也不用著急,等那些亂民平定了,再把他趕下去,得一個安安穩穩的天下難道不好嗎?不過,在此之前,你切莫再私自動手。”

金陵謝府。

自謝家家主謝玉從瓊華殿回來後,便把謝家嫡系子弟都叫了過來,一起商議如今形勢。

“老二,今天的事,你怎麼看?”謝玉首先對坐在下首的謝懷問道。

“今天之事,看似是一場禮儀之爭,實際上是太后一系對保皇派的一次試探。”謝懷答道。

“暉兒,你怎麼看。”

對於謝懷的回答,謝懷顯然不是很滿意,於是又把目光看向兒子謝暉。

“以孩兒之見,今天之事,既是一場試探,也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行動,如果保皇派無人下場,那麼太后勢必會讓陛下付出一些代價。”

“從結果來看,陛下今天顯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是孩兒不懂,為什麼保皇派從始至終只有周儒一人下場,還有迎駕隊伍遇襲一事,為何滿朝大臣無一人提及?”

謝玉聞言先是點了頭,但很快又皺起了眉頭,待謝暉說完才嘆了口氣無奈道。

“能看到這一步也是為難你們了,要是老六謝安在就好了,他的嗅覺可比你們靈敏多了。”

謝玉感嘆完,也知道面前這幾個人水平也就這樣,再榨他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像教書先生授課似的講道。

“你們啊,只看到了太后對陛下的發難,可你們卻沒看到陛下和保皇派之間的隔閡,三年多的時間,權力足以改變太多人。”

“陛下不回來,他文種是百官之首,朝中的帝黨也都以他馬首是瞻,但是陛下回來之後呢?”

聽到這,謝懷還是有些不懂看向謝玉問道:“那這三年,文種要是有私心,陛下又怎麼能平安回來?”

謝玉聽到此話也不意外,只是頗有玩味的繼續說道。

“文種我太瞭解他了,他文種或許忠心,但他絕不是個聖人,陛下沒回來,他要做大大的忠臣,但是陛下回來了,可他卻偏偏又放不下手中的權力,想借太后的手讓陛下看清形勢,從而對他產生依賴。可他的這些小心思,同為保皇派的周儒自然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舌戰群儒,也是難為這位老大人了。”

說完又幽幽一嘆

“不過把權柄看的太重,對於一個重臣,尤其還是一個一心忠於帝王的臣子來說,終究不是什麼好事,這一點你們務必要引以為戒。”

隨後又繼續講道。

“至於刺駕一事,這裡面的說道就多了,咱們大唐的臉面、江北大周的臉面、朝堂的平衡、皇家的矛盾、朝廷的權威……太多太多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是能擺在明面上來說的。”

“更何況,陛下人不是沒事嗎?頂多就是死幾個軍隊裡面的丘八、讓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陛下受些委屈而已,能有多大的事?”

隨後謝玉緊跟著話鋒一轉看著謝暉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這次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那個蠢貨動的手?還好陛下沒事,你也平安回來了,要不然這次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起碼咱們謝家就絕對不會放過他,真以為藏起來就沒人找的到他了,他們也太小看金陵這些世家的底蘊了。”

給這些人解釋完,謝玉又繼續教授道。

“其實啊,有些事情,真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假的也不不一定就是假的,發生了的事也未必就一定存在,不要去盲目相信你們所看到的。具體還得看我們需要什麼,他們需要什麼,幾方都考慮到了,平衡了之後的結果,才是大家都想要的,最正確且唯一的答案。”

“這裡面的門道,多著呢,你們啊,終究還是太稚嫩了。”

說到最後謝玉還不忘告誡謝暉:“你啊,整天少把那些心思都放在什麼舞刀弄槍上,就算戰場你消滅一萬個敵人也不一定抵得上朝堂上弄倒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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