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方公子，女子該入學受教嗎？
“老夫桃李三千，遍佈天下，可親傳弟子卻只有兩人，其中之一便是方書易，這位狗屁四大公子中的老二。”
孔夫子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對待方書易的語氣絲毫不客氣。
已經尷尬起身的方書易又臉色一僵，卻也只敢默默承受。
“老夫向來主張有教無類，自然也想尋一位女弟子，可多年尋求無果。
一年前，皇甫翎那小丫頭拿著皇室奇書為禮，欲要拜入老夫門下 ，入我門下，可她功利心太強，都被我拒絕了。”
老頭子儘管頭髮花白，長鬚齊胸，說話依舊中氣十足，把隨意拒絕高貴的長公主說得風輕雲淡。
“那怎麼就選上了我呢？”
“讀書人的直覺。” 孔夫子神秘說道。
何紅衣：.........
那你有沒有直覺到我是來挖你的？
她心中升起一股惡趣味。
“那夫子，我成為您的弟子後是不是要跟隨您，求學問道？”
“善！”
“我是不是得常駐於杏壇書院，埋首苦讀？”
“善，為師助你學問大成。”
“那我以後會不會成為一代學儒？”
“有志者事竟成！”
孔夫子見到何紅衣的語氣變得高昂，面露自信。
以他孔某人的本事，要收一位女弟子，誰人會拒絕？
下一刻，果然，何紅衣如同孔夫子所想，鞠躬行禮，感激不盡。
“夫子知天理，曉聖道，教化萬民，實乃聖人也，能得夫子賞識，紅衣感激涕零！”
嗯！嗯！
孔夫子撫須點頭，很是滿意。
“但........我不願。”
開什麼玩笑，上一世她剛累死累活熬過高考，好不容易進了大學的。
現在穿書而來，還想讓她寒窗苦讀？
門都沒有。
方書易來了........也不行！！！
“好好好，答應就..........嗯？你說什麼！”
她語出驚人，孔夫子反應不及，失聲驚喊。
“你知不知道，這天下有多少才女想要入我門中？” 孔夫子盯著何紅衣，緩緩吐氣。
就連一旁沉默的方書易此刻也站不住了，焦急的看著她。
何紅衣點點頭，恭敬說道：“她人所想非我之所願，紅衣只隨本心。”
她穿書的主線可不是讀聖賢書。
“哈哈哈！好！說的好！”
孔夫子不氣反笑，眼中的滿意之色更加濃郁。
“不愧是老夫看上的女娃，齊天王之女何紅衣是吧，你這個女徒弟老夫收定了。”
何紅衣：？？？
是個老頑固吧，那麼叛逆的?
方書易：.......
他當初可沒這待遇啊。
“夫子，非要收紅衣為弟子不可？” 想到什麼，她古怪的笑了。
“老夫，也只隨本心。” 孔夫子學著她的話語堅定開口。
“那不如，夫子明日來一趟春山，若是能夠不改初衷，紅衣從此甘願奉您為師，潛心研學聖賢之道。”
“善！明日午時，老夫如時到春山拜訪兩位。”
“小子，帶著女娃子在杏壇書院逛一逛，讓她先熟悉一下日後的生活環境。”
這時，孔夫子才再度瞥向方書易，淡淡開口。
方書易臉皮抽動，欲言又止，被瞪了一眼後恭敬應是。
“見到老師身體健朗，書易..........”
“行了，屁話少說，快去！”
方書易老實閉嘴，示意何紅衣一眼，走出後堂。
她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眼神中莫名的興奮。
原來，這位高冷的大將軍，聞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也害怕老師啊！
兩人在杏壇書院裡閒逛，加上方書易的講解，她不由的對這傳承千年的文化之地充滿敬意。
但她也更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在這重男輕女的封建世界，書院裡只有極少數的女孩子可以學知聞理，而且還都是非富即貴。
“何姑娘，這裡不錯吧，墨香縈繞，書香四溢，是為讀書人的聖地之所在。”
方書易領著何紅衣觀賞著自已生活的地方，心中有種莫名的歡愉。
那種感覺，就如同令媳婦進門那般的榮耀自豪。
咳咳，莫名其妙！
方書易乾咳兩聲，再度介紹：“杏壇書院已然培育出無數個狀元，無數的英才俊傑和國家棟梁。”
他一改如常的冰冷，連串的話語從他嘴中說出，若是讓旁人看見了非得驚掉下巴。
“皆是英才郎俊，可........女子呢？”
她心有所感，說出了這一句。
方書易聲音一頓，看向何紅衣，道：“在杏壇書院，女子也是不少，大多皇城裡的權貴都將他們的女兒送來此地聽學聞道。”
方書易耐心講解。
他還以為何紅衣是擔心日後來了書院，沒有女子不方便。
“可，除了達官貴人，尋常百姓家的少女呢？” 她目光灼灼。
方書易嘆了一息，沉默。
因為答案是：沒有。
虞朝重視教育，官方辦學，各地官方私塾都有不少，大多的適齡男丁皆可品讀聖賢之書，經世之道。
可女子，尤其是百姓家的女孩，哪有入學的機會，只知那三從四德，忙於女工農務。
苦難者，甚至為奴為妓，淪為玩物，化作附庸。
何紅衣更加堅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兩人沉默了一會，她看向方書易，目光充滿著審視：
“方公子，你說，女子應當入學受教嗎？”
她語氣堅決，心裡卻是緊張到了極致。
方書易啊方書易，希望你能說出我想要的答案，你我不該有緣無分。
方書易抬起眼睛放在她身上，眸光似水，似乎想到什麼充滿著悲憫：
“為兵為士者，不僅是為了守護國家安康，同時也是為了屋下的妻子兒女安享福樂，有才有德。”
“老師亦是教育：有教無類，女子不該成為學教之道的棄子，可現實就是，很難。”
他話語真誠，面色動容。
聞言，何紅衣眉目舒緩，揪著的心也隨之放下。
“不知道，我的答案能否透過何姑娘的拷問，這是我親身經歷與感悟，字句從心。”
方書易何其聰明，雖然不知何紅衣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也明白，她在拷問他。
她迎上方書易的目光，溫柔的說道：
“謝謝你，方公子，紅衣或許會度過困難的。”
說罷，她靠近，輕輕抱住健碩的身體。
這個擁抱，無它，只為感謝理解，擁抱信心。
方書易身形一顫，呼吸變得濃重，耳根瞬間通紅。
好像過了片刻，他抬起手，可落空了。
不知何時，那一抹紅衣已經消失在古樹下..........
感受懷裡的餘溫，方書易止住自已有些顫抖的雙手，嘴中輕喃：
“不管你想做什麼，你的困難是什麼...我始終相信那一襲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