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了答案為何要再問……

宋林賦不解,卻也不敢出言質疑。

“我,我們……”

其餘的園丁和侍女身體哆嗦似是篩子似的,剛才花園中事看得真切,實情是林姨娘恃寵而驕,自個摔了故意嫁禍給大少爺夫人的。

然而……

林姨娘為隱瞞此事,命使喚婆子來給他們塞錢,起初是沒敢說的,偏剛剛說話的劉武膽大,收了錢不說,還拉他們下水,這才造成了兩難的局面。

白寰不難看出下人們顧慮,平聲說:“醜話需先說在前頭了,方才打的板子,是罰你們知情不報的,後頭若有誰存私心矇騙我,那便是要了命的死罪了。”

死……死罪……

冷汗不受控地冒了出來,還有人的褲子上發出一股子腥臭味。

“母親,這……”

宋林賦再傻也反應過勁來了。

若是真沒有事,老實交代便可,居然被三兩句話嚇得魂飛魄散的,定是有事欺瞞的。

久久沒有人說話。

白寰的耐性不多,一抬手道:“來人,去徹查他們的屋子,發現不合身份的東西,全都呈上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都欺瞞了什麼!”

最能拿捏人的東西,無非利益和性命。

林姨娘身份不高,不能做到後者,因為只能是銀錢了,事發突然,沒時間把銀錢轉移,最大的可能,便是放在房裡了。

“奴婢說,奴婢全告訴您……”一位負責灑掃的侍女頂不住壓力了,拼命地叩頭,道:“是林姨娘給奴婢塞了銀子,每個人一百兩,命奴婢裝作看不見的,奴婢錯了,錯了……”

一邊說一邊磕頭,腦袋碰觸在地面發出砰砰的聲音。

有人開了頭,後面的再堅持也沒了意義。

“事實是林姨娘仗著肚子裡有人,故意挑釁大少夫人的,大少夫人沒有理她,林姨娘還上去拉扯,沒站穩摔了個屁墩,自個把孩子摔掉的。”

“大少奶奶是冤枉的,冤枉的……”

下人們摸不準主母的性子,但卻能看出其是想為大少夫人出氣,故而他們拼命地洗刷冤屈,還捧一踩一的拉踩林姨娘。

“這,這不是真的……”宋林賦好懸站不穩身子,不敢置信地說:“若芙是最善良不過的,路邊的螞蟻都不忍踩死,豈會狠心用孩子栽贓武氏……”

真相似晴天霹靂一樣,擊垮著他的內心。

“大少爺的心是偏著生的,眼盲心瞎當看不出,自然是不可能的。”武靜怡從正門走了出來,剛剛上完藥,便聽得外面的動靜。

出來看,適才瞧見精彩的一幕。

盡善盡美的美人兒,居然是狠心的毒蛇,被矇騙的滋味不好受吧。

沒心思寬慰丈夫的情緒。

“感謝母親為兒媳主持公道。”

誠懇福了福身子,這是發自肺腑的心聲。

方才若不是主母前來,她怕是要被打得半死,或許會帶著汙名被休出去。

白寰伸手給人扶起來,道:“這事還沒完,林姨娘腹中的孩子是侯府下一代的長孫,沒理由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法子。”

“母親的意思是……”武靜怡茫然地眨了眨眼,原本不聰明的腦袋轉動著,硬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安嬤嬤,你去把給林姨娘看診的府醫喊來,再尋上一位你信得過的府醫來。”白寰轉頭吩咐一聲,收買府醫作假,要比傷身子的法子舒服百倍,何須再鋌而走險。

“母親是懷疑……”武靜怡反應過勁來。

剛說出猜想,便被宋林賦癲狂的聲音打斷了。

“不,不可能的,林姨娘是有孕了,她不會騙我的,對嗎?”

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不光是為了真相。

還因他們的愛情……

不想是……

鏡花水月一場空。

寶玉閣中一片靜寂,所有人都看出事情的真相了,大少爺卻抓著夢迴般的騙局不肯撒手。

誰也叫不醒裝睡的人。

沒過一會,安嬤嬤帶著一位年邁的府醫來了,道:“夫人,給林姨娘看診的衛大夫跑了,奴婢派人去城中找尋了,而這位是馬府醫,以前老夫人的平安脈,都是他看的。”

語言是一門藝術,大夫和府醫的稱呼,說明兩人的地位不同,後頭抬出老夫人,更是變相告知,這是可以信任的心腹。

不愧是婆母留下來的嬤嬤。

白寰越用越順手了,道:“帶去給林姨娘看看吧。”

“是。”

安嬤嬤帶著馬府醫便往屋子裡衝,關門聲響起的時候,裡頭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妾身不看診,不看診,你們是大少夫人派來害我的,啊啊啊,大少爺救我……”

虛弱和哭泣聲融合在一起,快要給宋林賦的心喊碎了,手忙腳亂地在院子外頭轉圈圈,道:“林姨娘怕是嚇壞了,要不然……”

“大少爺寵妾也要有個限度!”白寰斂了斂笑容,淡然地說:“把個脈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心頭肉,有什麼可怕的。”

此言一出……

宋林賦好似置身冰窟,好似呼吸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了。

‘砰--’

正院的大門被開啟了,安嬤嬤和馬府醫走了出來,馬府醫的臉上還被抓了一道血痕,一邊擦血一邊說:“啟稟夫人,林姨娘無事,只是來了月事。”

月……月事……

“不是小產?”武靜怡迫不及待地問道。

馬府醫搖了搖頭,“林姨娘的身子虛,還服用過催孕的偏方,反倒是給根本傷了,如今想有子嗣怕是有些困難的事情。”

催孕偏方……

沒有子嗣……

這兩句話似是一道炸雷,響徹在宋林賦的大腦裡,崩潰地坐在地上,似是喪家之犬一般。

痛快!

武靜怡的冤屈被沖刷了乾淨,同丈夫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情緒,俯身跪下,道:“林姨娘誣陷兒媳傷她小產,惹得兒媳遍體鱗傷,還差點被休,請母親為兒媳做主。”

攙扶她起來多回了。

白寰有些累了,轉頭朝著馬府醫,道:“辛苦府醫來給我家長媳瞧瞧脈。”

“是。”馬府醫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跑了過來,用絹布蓋住武靜怡的手腕,後者在一臉茫然之際,看診便已完成,道:“恭喜夫人,恭喜大少爺,大少夫人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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