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禾,你從小到大是我供你吃喝,供你上學,是我!現在你不聲不響地要去江城參加什麼競賽,你問過我沒有?你去江城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

“嘉禾,這位是祁叔叔,我們以後一起生活。”

......

“許嘉禾!我當初就該掐死你!”

......

“嘉禾,我是媽媽。”

......

“嘉嘉,嫁給我吧。”

......

“啊——”

許嘉禾從混亂的夢境中掙扎著驚醒,急急地大口喘氣。

她的夢零零碎碎,看不完整,一會兒是小時候在燕城,一個人害怕得不敢睡覺;一會兒她爹追到海城問她要贍養費;一會兒她被顧如秋帶回祁家;一會兒又是被人求婚。

一個片段接著一個片段,像是昨天顧如秋的那滴淚又一次燙到她的心上。

“做噩夢了嗎?“

許嘉禾被這道溫柔的聲音拉回沉浸在夢裡的思緒,愣愣地看著坐在她病房沙發上的宋沂。沒有想到昨晚她睡得很快,原本以為經歷這樣的事情,按照她以往經驗怎麼也會失眠。

今天的宋沂換了一身黑色的衝鋒衣,扣著頂黑色的鴨舌帽。濃眉大眼,眼窩微陷,彷佛一眼就能把人吸進去,鼻樑挺立,下頜線清晰利落,整個人帥氣隨性。

醒過神,許嘉禾才發現自已一直在盯著他看,匆匆撇開眼。

果然是睡糊塗了,毫無警惕意識。

宋沂壓下自已想要上前的動作,抓著沙發的扶手,一遍一遍地剋制。

不能急,嘉嘉現在很牴觸他。

“媽媽不要怕哦,小年糕一定會保護媽媽的。“

一雙小手輕輕拍了拍她,許嘉禾這才發現小年糕趴在床上的另一邊,和一身黑的宋沂不同的是,小年糕穿著可可愛愛的藍色羊羔毛外套,一顆小腦袋被衣服的大帽子罩著。

眼前的孩子一口一個“媽媽”的喊她,面對突如其來的兒子許嘉禾難以招架,輕咳了聲,乾巴巴地說道;“我不怕。”

被兩人看著,許嘉禾有點不自在,撐著手想坐起身。她剛有動作,宋沂忽然走過來,好像要扶她?

許嘉禾瞬間坐起身,不適地揉了揉忽然用勁的手腕,“不不......不用了,謝謝。”

說完,許嘉禾想到什麼,抬頭看他。還好還好,今天他戴了個帽子,看不清他的眼神。

宋沂看她的動作,面色淡淡地低下頭,一張臉隱在帽沿後面,從手邊的揹包夾層裡仔細地拿出兩個本子遞給她。

他說出的話依舊像春風般溫柔舒心:“可以去民政局查真偽。”

許嘉禾看著面前的兩個紅本本,伸手接過,是結婚證。

內頁是他們的合照,兩人都穿著白襯衫,距離很近。女孩長髮披散,溫婉的笑沖淡了她身上的清冷。男孩一頭利落的短髮,優越的皮相和骨相,溫柔清俊。

鏡頭定格他們幸福的笑容,很漂亮的照片,他們很幸福也很般配。

如果女方不是她的話,許嘉禾或許會誇男俊女俏,又或許會驚訝讚歎他們彼此間流露的愛意。

但許嘉禾完全不記得,記憶裡二十多年的單身,看著照片上幸福的“許嘉禾”只剩陌生。

“你回去拿的嗎?”許嘉禾來回摸著紅本子的頁邊。

昨天並沒有看到這個,想來昨天要是有,宋沂拿出來肯定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嗯,家離醫院不遠。”

家?也是一個陌生的字。

許嘉禾想和他好好聊聊,也有很多話說。她不喜歡眼前像濃霧遮擋的感覺,她想要理清這團亂麻,可她一個人錯亂的記憶並不能做到,昨天她試過了。

但她還是很不適應,在她以為的記憶裡可是24年的單身狗,默默地轉了個話題,暗示自已循序漸進。

看出她的尷尬,宋沂接過結婚證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又從揹包裡拿出一個手機遞給她,“你以前的手機用不了了,這是新的,裡面暫時存了家裡幾個人的號碼,你先用著。”

“哦,謝謝。”許嘉禾接過,劃開簡單瀏覽了一遍。手機定位在江城。

她確實身處江城。

許嘉禾發現了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心裡反覆措詞才開口道:“我記憶裡沒有對江城的印象,我是從小在江城嗎?”

聽到許嘉禾主動問起這些事,宋沂很高興,心裡的糾結和酸澀散了不少,“你高中以後都在這邊。”

“高中之後?那高中之前呢?”

宋沂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病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風風火火竄進來一個......紅毛。

許嘉禾覺得她要是再走快點,平時出門都不用開車了。

這名紅毛竄進來後準確定位到她,又風風火火地竄到許嘉禾的面前,氣勢十足地叉腰站著。

“許嘉禾!你這個沒良心的,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自已在這躺了兩年,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醒了也不給我發個訊息保平安,你的心就是一塊石頭!”

“......”這也是可以打招呼的?

“還有許嘉禾,說好姐妹一生一起走,我被渣男欺負你就躺在這兒,也不幫我!”

“......”她現在要怎麼幫?

“姑姑,媽媽只是生病了,你不能怪她。”一旁的小年糕把小腦袋從帽子裡面鑽出來,很是義正言辭地維護他媽媽。

“小年糕,你把耳朵捂起來,姑姑今天會嚇到你。”這位紅毛看到小年糕,聲音都略微低了點。

“......”我也會嚇到的,許嘉禾眼見這位女士貌似又在氣沉丹田,醞釀著下一句的嘶吼,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宋沂。

“你看他幹什麼!許嘉禾,今天我必須給你好好算算,看你慚愧不慚愧!”

許嘉禾:“......”

宋沂看到許嘉禾無助的表情,轉身倒了杯溫水遞給這位紅毛,“南愉,喝點水,你什麼時候被欺負了 。”

趁著她喝水的功夫,宋沂為許嘉禾介紹道:“李南愉,我表妹,也是你的好朋友。”

李南愉差點沒把嘴裡的水吐出來,“宋沂哥,你不會介紹就不用介紹,什麼好朋友,是閨蜜!閨蜜!”

“哦,他不提醒我都忘了,你現在就是個沒記憶的二愣子,罵你,你也聽不懂。我是......”

“哎呦,姑奶奶,你的嗓子我老遠都聽見了。我就停個車的功夫,你怎麼就跑得這麼快。”

許嘉禾眼見又進來一位風塵僕僕的男子,兩手滿滿當當地拎著東西,一進來就把東西全塞到宋沂手裡。

“這就是那個欺負我的渣男。”李南愉指著剛進來的男子,和宋沂控訴。

“別打斷我!”李南愉朝他擺擺手,止住男子想要說話的念頭,轉過頭坐到椅子上對許嘉禾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李南愉,你閨蜜。他,賀晨,我男人。”她靠在椅背上,雙手環在胸前,下巴對著剛進來的男子一抬。

“......你好?”許嘉禾沒想到她還能在這位氣勢如虹的話語中,找到一絲髮聲的空隙,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你好?好什麼好?你看看我,從上到下,我哪兒好了我。”一聽許嘉禾的話,李南愉又炸了。

“南愉。”宋沂放好賀晨塞過來的一堆東西,知道她激動也還是出聲示意她冷靜點。

“祖宗,好了,彆氣彆氣,你也知道嘉禾失憶了,別激動。”賀晨蹲下身,把李南愉交叉的雙手拿下來握在手中。

那雙手好像是她的閘門,一被分開渾身像被放空了氣,眼淚也沒了阻礙。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不生氣,我就要哭了啊,嗚嗚嗚嗚。”

許嘉禾看著在賀晨安撫下,李南愉毫無徵兆地卸下所有的氣勢,委屈痛哭。原本還在驚訝的她,心裡也難受起來。

她想到昨天顧如秋的淚,想到宋沂他們的眼神。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她願意去相信這一雙雙眼睛。

無論是記憶錯亂還是微乎其微的穿越,她丟失的那段記憶,對於宋沂對於李南愉對於所有愛“許嘉禾”的人來說非常寶貴。但她從醒來一睜眼卻只是防備疏遠他們,自私地承受他們的關心,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心裡是怎樣千瘡百孔地流著血淚。

“對不起。”許嘉禾微低下頭,兩邊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垂在了臉頰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宋沂看著很心疼,這又不是她的錯,她根本用不著道歉,要怪只能怪他沒保護好她。

“嘉嘉......”

“你道什麼歉啊你,你不知道我這人情緒不穩,愛哭愛發火嗎?”

李南愉就著賀晨的手擦了擦眼淚,“哦,你確實不知道,你都忘了。就算記得也沒用,你那情緒穩定得跟快要遠離紅塵,出家當尼姑一樣。”

宋沂在心裡暗暗反駁,其實不是的,他的嘉嘉並不是不會情緒波動,只是她習慣於隱藏。

她也是個需要人疼愛的小孩兒,只不過從小的經歷讓她很早就學會自我消化情緒,給人從來只有樂觀開朗。就算是懷小年糕的時候,她也很少衝他發脾氣。

在一起幾年裡他只見過嘉嘉發過一次火。

那天她在主臥的浴室洗澡,不小心把換洗衣服打溼,完全穿不了了。她一直喊宋沂幫她送件衣服,但他當時在廚房,噪聲很大,以至於當他發現趕進去的時候,嘉嘉已經崩潰地喊了好久。

她見他進來一開始還很壓抑著問他在幹嘛,為什麼不理她。後來越說越憤怒,聲音也越發的高,甚至於質問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想把她扔下。

還沒等他解釋,嘉嘉突然像醒神般,聲音驟然停下,無聲地流著淚。她和宋沂道歉,她說她不是故意要和他吵的,剛剛根本控制不住。她以為他嫌她煩,不願意管她了。

他當時怕嘉嘉著涼,邊給她穿衣服邊安慰,說他永遠不會不要他的嘉嘉,是他的錯,沒有注意聽。

嘉嘉聽完哭著搖頭說,“我喊了一聲就知道你在忙,明明可以自已出去拿,但我整個人像入了魔,只想喊你來。我知道這樣不好,以後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宋沂之後想,覺得是他沒有給足嘉嘉安全感,他失敗到讓嘉嘉在自已面前連最基本的情緒釋放的空間都沒有。

他也意識到嘉嘉平時是多麼壓抑負面情緒,連他都沒發現過,以至於這麼多年僅僅在懷孕情緒最敏感的時候,才堪堪露出一點痕跡。

他後來常常告訴她,她在他面前想說什麼幹什麼都可以,宋沂永遠不會離開許嘉禾,永遠不會不愛許嘉禾。

但嘉嘉總是彎眼笑著打斷他,“我真的沒事,那次是意外。你安心忙自已的事,我還等著抱著寶寶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呢。”

可是後來,他畢業了。

畢業典禮上沒有她。

“算了,本小姐大人大量,不跟腦子不好的人計較。”李南愉瞬間又把雙手環在胸前,昂著下巴,一秒恢復成大小姐的氣勢,好像剛剛哭的人不是她。

宋沂坐在小年糕旁邊幫他捂耳朵,聽到這話微皺眉頭,“醫生說,嘉禾腦部沒問題,你別亂說。”

“宋沂哥!你能不能不要說話,我又不會吃了她。”

高冷大小姐一秒破功,再次炸毛。這宋沂以前就是,跟護眼珠子似的看著許嘉禾,還讓不讓人開玩笑了!

“不能。”

宋沂抬起頭,笑得人畜無害,卻讓李南愉莫名的渾身發毛,抖了抖身子,翻了個白眼不搭理他。

“喂!許嘉禾,喏,這些東西都是給你......兒子的。”李大小姐再次揚起她金貴的下巴,指了指那堆賀晨帶過來的東西。

許嘉禾:“......”那為什麼要叫她,直接喊小年糕啊。

瞧見許嘉禾啞口無言的樣子,李大小姐終於展露了她的笑容,“你幹嘛這樣看著我,現在你啥好東西也吃不了,給你也是白給,那些是我給小年糕的生日禮物。”

“年糕啊,雖然晚了一天,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呀,那些禮物都是姑姑給你準備的。”那聲音溫柔得都快化成水了。

宋沂適時拿開了捂著小年糕的手。

“謝謝姑姑。”

看了好一會啞劇的小年糕,終於聽到了聲音,又有禮物,笑得樂呵呵的。可是沒等他再聽他姑姑說什麼,他爸兩隻手又到了他耳朵上。

生日?昨天是這孩子的生日嗎?許嘉禾看著小年糕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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