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飛機舷窗裡星光璀璨的一景漸漸落在眼前。晚風微坲,一路上的疲憊隨風消散於無盡的黑夜。

許嘉禾剛出明城機場出站口就見到早早等候他們的小姚在玩命地揮手,生怕她看不見似的。

“小姚阿姨好~”小年糕頭上扣了一頂小小的棕色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仰著頭軟軟糯糯地和小姚打招呼。

小年糕為了堅持自已不會添麻煩的信念,就算到了他平時睡覺的時間也堅持不要別人抱著睡,乖乖牽著許嘉禾的手,昂首挺胸闊步向前。

小姚接過吳阿姨手裡的行李箱,彎下腰捏了捏小年糕圓嘟嘟的臉頰,“小年糕好可愛,願不願意讓阿姨親一親你呀?”

小年糕義正言辭道:“不行,阿姨是女孩子,小年糕是男孩子。”

小年糕的臉蛋軟軟滑滑的,小姚愛不釋手,又輕輕捏了兩下,“那你媽媽呢?”

小年糕才不上當,牽著許嘉禾的手又靠近了一步才說道:“媽媽是媽媽呀,我是媽媽的寶寶,媽媽當然可以親親我。”

幾人笑作一團,一齊上了車。

車上,小年糕再也撐不住的眼皮胡亂地打著架,小腦袋也一晃一晃的。

許嘉禾將他的小帽子摘下來,理了理他的頭髮,輕聲道:“小年糕睡吧。”

哪想小年糕晃了晃腦袋,倔強地說道:“媽媽,我想等會再睡覺,這樣就不用媽媽和吳奶奶抱我啦。”

“小年糕還是小朋友,一點兒也不重,媽媽抱著也不累。可是我們年糕還在長身體,需要多多地睡覺,這樣才能長成大孩子。”

“還有啊小年糕,你和媽媽一起來明城不要擔心給媽媽添麻煩,年糕是媽媽的寶貝,你幹什麼我都不會覺得麻煩,在媽媽眼裡你永遠是最乖的寶貝。”

“媽媽很開心年糕可以陪我一起來這裡工作,可媽媽更希望年糕能開心,開心地在這裡玩兒,開心地和媽媽待在一起,好不好呀?”

許嘉禾儘量用簡單的語言來清楚地表達她想說的話,小年糕一路上的拘束她看到了,正因為看到了她才想和小年糕說得清楚明白些。

她希望他快樂、自由、無拘無束,不用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築起高牆將自已困在一隅。

小姚悠悠飄來一句話,“顧一姐,你不就是想讓小年糕睡覺嗎?我感覺你不說話他可能睡得更快些......”

許嘉禾回頭,許嘉禾看她,許嘉禾微笑,“還有多久到?”

小姚扯了一個笑,結結巴巴道:“快......快了。”

現代化下越來越多的品牌連鎖店遍佈全國,似乎讓每座城市都失去了那一份獨特。然而,在街頭一角的小巷深處始終藏匿著這座城市的人間煙火。

許嘉禾坐在車裡遙遙望著小街轉角處一家的露天火鍋店。

煙霧繚繞,層層疊疊,服務員們穿梭其中,顧不上被熱氣燻得通紅的臉,熱情洋溢地招呼一桌桌客人,步履輕快地端來熱氣騰騰的鍋底。服務員很少,看上去像是一家人,偶爾相視一笑又繼續招呼下一波客人。

明城人無辣不歡,據說明城超市裡各種形狀相似實則卻不同的辣椒佔了整整一排的貨架。更有“只要明城人做飯,方圓五里內必定淚流不止”的“恐怖”傳言。

許嘉禾坐在車裡似乎都能感受到辣意在身體裡橫衝直撞的快意。

綠燈亮起,車緩緩啟動,火鍋店漸漸從許嘉禾的眼前消失不見。

她想,她一定會來試一試。

一夜無夢,許嘉禾輕輕離開懷裡的小年糕,起身洗漱。

收拾妥當後她交代吳阿姨,等小年糕醒了以後可以帶他去拍攝現場或者四處玩一玩,她才和小姚去了明城影視基地。

明城影視城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型5A級景區,也是國內規模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

古色古韻的長安街,歷經風雨的民國大樓,無一不吸引各大劇組前來駐紮,每年從這裡誕生的影視作品更是不勝其數。

據林果的情報,鄭於川導演的劇組最近就在這裡熱火朝天的拍攝。

下了車,許嘉禾和小姚剛扎進化妝間就被化妝師撲上來搗鼓她的臉。

一位身著素衣、四海為家的江湖女劍客儼然出現。

一人一馬,一劍一斗笠,日升月落,春去秋來,遍歷於天下。

越過大漠,穿過城牆,女子摘下斗笠,髮絲隨風捲起青色髮帶,清冷孤傲。她挾一柄銀白長劍,牽一匹黑色駿馬,緩步行於邊垂城的長街之上。

停一處絹花小攤,店家阿婆笑問:“姑娘可買絹花?”

她答:“我常束髮帶,不曾簪花。”

店家阿婆挑一朵藍色布制小花戴於她耳後:“阿婆贈你一朵。”

忽遇匪賊入城,持刀縱馬,疾馳搶掠,如蝗蟲過境。

銀白長劍出鞘,素衣女子執劍直逼匪賊。

一柄大刀迎上長劍,劍如銀蛇,素衣如風,青帶飛揚,化大刀攻勢,來往數回。

匪賊大喝,挑耳後小花,洋洋譏笑,自言愚蠢婦人,螻蟻之勢,令人齒笑。

女子不言,以劍託花,不落塵埃,收花袖中,執劍再攻,人劍相融,身影鬼魅,逐一擊退。

匪賊不敵,四下逃竄。

官兵終至,撫慰百姓,追捕餘匪。素衣黑馬離去,唯留一兩白銀。

阿婆不及,遙問:“未問姑娘名。”

風寄信箋,“青鸞。”

“卡——不錯!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休息準備下一場,雨中舞劍。”監視器後導演一聲令下,大家紛紛從戲中抽離,化妝師們也見縫插針上前為演員們補妝。

小年糕捧著一個水杯噠噠跑到許嘉禾身邊,高高舉起自已的手,“媽媽喝水。”

許嘉禾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拍拍打打,笑著接過小年糕遞來的杯子,“謝謝小年糕。小年糕無聊嗎?”

只見小年糕搖搖頭,又指了指他身後監視器的方向,“那邊可以看到媽媽,一點也不無聊。”

她下意識看向那邊,忽而愣住。

《青鸞遊》MV拍攝的導演姓王,是QR的資深王牌大佬,可以說QR歌手的MV幾乎都出自他手,有緣的是,他和鄭於川曾是大學同學,關係匪淺。

此時監視器後面除了王導外,還坐著一位和他年紀差不多大,憨態可掬的男子。

笑面羅剎,鄭於川。

見許嘉禾走近,鄭於川笑呵呵地站起來,拍了拍自已略有發福的肚子道:“要見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兩年了,想找你唱一首歌從來看不見人影,原來是悄悄搞出這麼一個小可愛。這不,好不容易知道了你也在這兒,我扔下劇組巴巴地跑過來,誠意這麼足,顧大音樂人還不感動感動?”

“鄭導您找我,我哪敢不從?”,許嘉禾摸了摸小年糕的頭,“這兩年只是給了自已一個休息的時間,倒也不全是因為他。”

“那行,我新劇《風鈴》的主題歌得你親自操刀,順便把它唱了,再順便幫我寫幾首插曲,沒問題吧?”鄭於川依舊是那副好說話的模樣。

許嘉禾無奈,“恭敬不如從命。”

鄭於川滿意了,忽然看向王導前的監視屏,表情略有回味,“沒想到你的劍耍得倒不錯,剛才聽老王說你的舞蹈更好,是當首席的料子啊。認識你這麼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會跳舞,愧對‘我是你唱的第一部影視劇主題曲導演’的稱號啊!”

她連連擺手,誠惶誠恐道:“誤傳誤傳,只是會跳罷了。鄭導,您就別打趣我了。”

鄭於川不贊同地看向她,“怎麼都過兩年了,你還是這麼畏手畏腳?連老王那雙只會在雞蛋裡挑骨頭的眼睛都這麼說了,你還能差到哪兒去?他誇你,你就算當場給我跳一段也不為過。”

“......”

關於鄭導的記憶許嘉禾並沒有想起很多,剛才的一番交流她都在盡力回想林果給她的那份檔案上的標註,其中,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標紅加粗的“笑面羅剎”。

鄭於川出現得實在太突然,完全沒給她複習回顧的時間。

再有她不是畏手畏腳,只是兩年未動,短時間內的恢復裡她的身子並沒有達到兩年前輕盈,舞蹈也大不如從前。

並不是謙虛,只是事實。

鄭導還在繼續說道:“前兩天看緋聞八卦刷到了你穿旗袍的樣子,當時我就想到了嫵媚的十三娘。這個角色簡直為你量身打造,自帶拒人於千里之外、高貴冷淡的外表,又有被旗袍勾出的女人味。更妙的是你居然會跳舞,十三娘可不就是一個舞女!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的劇組?當一回演員,做一回十三娘。”

久久沒說話的王導忽然嗤笑道:“難道不是演十三孃的演員臨時跑路,你沒辦法了,急得到處在找合適的演員?”

鄭導擺手,再次不贊同道:“誰沒有為資本彎過腰?你沒有?我不信。”

“......”

“顧一,你就告訴我到底來不來。來了皆大歡喜,不來,我綁也把你綁過來。”

許嘉禾無奈,“鄭導,我只會唱歌,哪會演戲?就算把我綁到劇組,套上戲服,我也沒辦法演出一個十三娘。”

鄭於川指了指一旁吃瓜的王導,“怎麼不會?你沒聽剛才老王說‘不錯’?我也覺得剛才你演得不錯。”

許嘉禾看著正抱著蘋果啃的小年糕,淡笑,“因為《青鸞遊》是我自已創作出來的,我知道青鸞的所感所想,可以感受她的願景和恐懼,所以我可以是青鸞,卻不可以是十三娘。”

“你的意思是想擠掉我的編劇?這不太行,要不你考慮自已寫一本?”

“......”

鄭於川依舊樂呵呵地笑著,語氣似隨意道:“演戲無非就是方法派、體驗派和表現派,要麼用技巧經驗,要麼融入角色。你能體會到青鸞的所思所想不就是在忘記自已成為角色?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十三娘戲份雖然不多,但一路顛沛流離流離失所的經歷讓她成為一個完美的利已主義者,這是角色的魅力所在,也是這個角色演繹的難點。”

他頓了頓,忽而收起玩笑,認真地看向許嘉禾,眼神清明,“選你成為十三娘不僅僅因為你的舞蹈,因為你穿旗袍的模樣,更是你身上由內而外散發的故事感。”

“我不知道這兩年你經歷過什麼,可如今再見到你,你的身上多了一份遊離於世間的漠然,這份漠然讓你像是歷經了十三娘漂泊的二十年,成了一個渴望愛渴望家的旅人。但你獨獨沒有十三孃的利已感,這是我需要你在融入角色後可以呈現出來的。”

許嘉禾當場愣在原地,手指僵硬,無意識蜷縮著。

是了,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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