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聲巨雷將江上歌驚醒,她驀地坐直了身子,“到哪裡了?”剛睡醒的嗓音軟軟的。

“已經出城了,不過離清溪鄉還有些路程。”宋序揉了揉肩,這一路他愣是動都不敢動一下,身體都僵了。

掀開簾子,已經進入了密林,此刻狂風大作,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甚是駭人,江上歌立馬縮回原處,還往宋序身邊靠了靠。

走了幾里路,馬車停了,“將軍,前方有一處客棧,我們是否要在這裡歇一晚?”衛風掀開簾子說道。

江上歌從袖裡掏出了章太醫為她作的路線圖,上面標明瞭何處有驛站,飯館等,卻沒有標明有客棧。

“罷了,現在正下大雨,離清溪鄉也還遠,大家還是歇一晚再趕路吧!”江上歌收起圖紙,雖有疑慮,還是考慮到現在的天氣不適合繼續趕路。

宋序示意衛風前往客棧檢視一切是否正常。片刻後,衛風跑回來:“將軍,這客棧一切正常!”

一行人進了客棧。

“這位客官,實在抱歉,我們這沒有多餘的空房了,還得勞煩你們擠一擠。”小二賠著笑臉說道。

衛風擠上前,“那就把我們這幾個兄弟安排在一起吧,我們可以擠一擠。”他指的當然是他和馬伕,以及幾個侍衛了。

宋序稜眼看他。這就打算把他拋下了?

“那,那我睡大通鋪也行。”半夏弱弱道,她也是個識趣的人。

小二高興道:“正好正好!今日的大通鋪住的都是女子!”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江上歌和宋序身上,兩個當事人雖看起來極為嚴肅,耳尖卻悄悄紅了。

“罷了,那就為我們倆開一間房吧。”宋序道,這樣他也可以時刻保護江上歌。

小二帶到房間後便離開了,剩下倆人在房中面面相覷。宋序從未單獨與女子同處一室,哪怕從前與母親在一起,也是有侍女在旁的。江上歌亦是如此。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還是宋序先打破尷尬,去床上拿了一個枕頭放到榻上,“公主睡床吧,我今晚睡榻上。”

江上歌想起了他的傷,“你的傷口恢復好了嗎?睡榻上會不會不便?”宋序身形頎長,睡在榻上著實憋屈。

聽著江上歌關心自已,宋序的心裡居然還有點高興,擺擺手道:“無礙,睡榻上這條件可比打仗時就地而睡好多了。”

倆人就這樣各自睡下了,卻誰也沒有睡著。

江上歌輾轉難眠,或許是因為這堅硬的床板和粗糙的被子,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和男人單獨處在密閉的空間裡,也或許是因為她討厭這雷雨交加的天氣。

宋序雙手交叉枕在頭下,望著屋頂發呆。心裡想著邊疆的戰亂,想著大婚之日的刺客,也想到了家門被滅,還有,此刻和他同處一室的人。他的手慢慢撫上了心口的位置。年少時的驚鴻一瞥的確讓人難以忘懷,可是如今呢?江上歌已全然不記得,或許從未記得。宋序饒是再五大三粗,卻也知道朝中的風雲詭譎,也知道所有皇帝的疑心深重,將江上歌嫁與他,不過是制衡和監視罷了。公主與朝中重臣,怎麼會有純粹的感情呢?不過都是夾雜著利益罷了。想到這裡,宋序的心像是被人揪著一樣,喘不過氣。

次日清晨,雨已經停了,只剩屋簷的積水嘀嗒落下,鳥聲悅耳,空氣中都是潮溼泥土的氣息。這樣的天氣實在好睡。可宋序還是早早醒來,他的潛意識裡還記著有任務在身。他起身,不敢往床上望去,也摸不準公主的脾性,便叫來半夏服侍江上歌起床。

一行人在客棧大廳坐下,小二殷勤道:“各位客官可要吃點什麼?”

“不必了,我們帶了乾糧。”江上歌搶先道。這客棧本不是圖紙上所有的,還是謹慎為妙。

半夏依次分發了包袱裡的乾糧,從公主到侍衛,每人的乾糧都是一樣的。這是公主自幼教她的規矩,在這樣的特殊時刻,便不再有什麼主僕之分了。

江上歌嚼著手中的棗泥酥,細眉微揚道:“李大廚的手藝越發長進了!回去給他加月錢!”

話畢,便捂著嘴巴咳嗽起來,是被這棗泥酥嗆到了。宋序順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江上歌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而一旁的衛風聽到這話,卻羨慕極了。在長樂公主手下幹活月錢豐厚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當親耳聽到漲月錢這樣的事情,衛風還是露出了羨慕的小眼神。

宋序:我虧待你了?瞧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子!

填飽肚子一行人又繼續趕路了。

這一路依舊是江上歌靠在宋序肩上睡覺。

片刻後,江上歌已然熟睡。宋序感到自已的肩頭有些不正常的滾燙。垂眸一看,江上歌的臉上一片潮紅,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劉海打溼黏在腦門上。

宋序握住江上歌的肩頭搖了搖,“公主?醒醒!”

後者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眼裡一片渾濁,噙著淚水,霧濛濛的,看著好生可憐。

“呃—”江上歌欲開口說話,竟發現自已喉嚨劇痛無比,無論如何也發不了聲。她開始驚慌,用手指著自已的喉嚨,然後擺手,還搖著頭。

宋序擰眉,看來這不是普通的發燒。他掀開簾子,“這附近可有醫館?”

“將軍,這荒郊野外,哪有醫館啊?怎麼了?”看著自家將軍神色慌張,衛風不明所以。

“噗—”江上歌捂著胸口,噴出一口鮮血,一臉痛苦。

“停車!”宋序驚慌,趕緊扶著懷中人。

半夏掀開簾子,看到了車廂內的血跡,以及一臉痛苦的江上歌,“公主!公主您這是怎麼了!”

宋序沉聲道:“公主這像是中毒了!離清溪鄉還有多遠?”鄉里必有醫館。

“回稟將軍,還有半個時辰!”

“不對啊,”半夏仔細回憶道:“我們並沒有用過客棧裡的吃食,而且我家公主精通藥理,嗅覺靈敏,怎會中毒呢?”

宋序望著懷裡奄奄一息的人,想起了那杯茶水,下令道:“派幾個人去客棧裡檢視!抓住下毒之人,其餘的人,繼續趕路,加快速度!”

“癢……”江上歌開始抓撓脖頸,宋序看到她雪白的面板上出現小紅點,連經脈也清晰可見。他的眼底一片陰冷,周遭散發著陰鬱肅殺的氣息。

這不是苗疆族有名的蝕心散嗎?此毒藥無色無味,中毒之人的心臟會逐漸糜爛,痛苦死去。當年西域之戰,軍隊中混入苗疆族的奸細,在宋序的食物裡投毒,好在衛雪醫術高明,救活了他。

宋序撩起江上歌的衣袖,依舊白臂無暇,好在毒素沒有擴散到四肢。

“快!用最快的速度前進!”宋序拉開簾子吼道。

終於趕到清溪鄉,好在王錦所開的醫館就在鄉口,宋序抱下江上歌便往屋裡跑。

王錦常年為宮中之人治病,五年前告老還鄉,自然未見過這位大將軍,不過卻一眼認出了懷中所抱之人。

“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王錦上前問道。

宋序將人平放在床上,轉頭吩咐道:“去找個盆,還要一把剃刀。”

“王大夫,在下宋序!公主此行是來找你的,不過途中身中劇毒。”宋序解釋道。

一說到宋序二字,整個江朝無人不知,“那公主中的是什麼毒?”王錦一臉擔憂。

“蝕心散!”此語一出,衛風也驚了。究竟是何人?將如此陰毒的手段用在嫡公主身上?

很快,便有人找來了宋序所需的東西。王錦想了想:“老身雖未見過此毒,但是醫書中曾有記載,要解此毒,需在中毒者的鳩尾和膻中劃一個小口,將毒放出。此外還需藥浴十五日清除餘毒。”

看著眼前的剃刀和盆,王錦退後一步:“這穴位位於驅幹,實在冒犯,還是請將軍您來吧!我去藥房找藥浴所需的藥材!”說完轉身離去。

宋序拿起剃刀,看了看一臉擔憂臉的半夏。

後者連連搖頭:“奴婢從未學過醫,也不知這穴位的具體位置,奴婢不敢拿公主殿下的性命開玩笑啊!”

眾人十分有默契地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了宋序和奄奄一息的江上歌。宋序中過此毒,也深知有多麼痛苦,眼下只想儘快幫她解毒。

宋序抬手為江上歌解衣,將軍大人常說拿劍的手不能抖,可此刻,卻抖得連衣衫都解不開。

罷了,他們本就是夫妻,這也不算逾矩,而且,救人要緊!宋序迅速為她解開了衣衫,少女的肌膚白得晃眼,細膩如脂。

宋序拿起剃刀,找準穴位,快速下手。殷紅的血順著面板流下,一紅一白,觸目驚心。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宋序如釋重負開啟房門走出來,額頭上已滲出些許汗珠。

半夏跑上前,“將軍,殿下怎麼樣了?”

“毒素已經排除,只看她何時能醒了。去把屋裡的血水和剃刀處理一下,再點一盞薰香。”宋序擔心屋內血腥味太重,江上歌醒來會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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